自此,伊誉便每日来后院跟着伊白陌学一些莫名其妙的术法口诀,伊白陌教什么,伊誉便学什么,伊白陌几句话教完便在亭中石凳上看他练,时而过去纠正一番,伊誉的贴身婢女们只道是国主在教小皇子一些防身之术罢了。
伊誉起先学得迷迷糊糊,对一些术法的口诀以及用处一知半解,不得要领。后面跟着学了一段时间才发觉此法益处,先是身子越发灵活轻便,内心充盈手脚有力,感知力和应变能力也不断提高。伊誉以为自己学的是某种能独霸天下的厉害武功,于是越学越起劲,以至于连睡梦中都是于此有关的呓语,下人们只当这小皇子被国主弄得魔怔了。
伊白陌见这小鬼学得倒是很快,悟性极佳根骨现已成形,倒是块好料子,等他摸清了其中规律后也就不用他教,也能自行修练了。
不过伊誉还是每天都会自觉来伊白陌的书房后院练习,刮风下雨的时候便躲进书房埋头看些伊白陌让他看的古籍,遇到不懂的东西便主动跑来问伊白陌。
再说到顾之清,三天两天头就往伊王宫跑,偶尔半夜也来叨扰,常常溜到伊白陌寝宫外边唱些无名小曲,结果被他飞来几道凌厉的指风击中摔得狼狈。
顾之清在作死的路上却越走越远,虽吃了苦头但还没有放弃骚扰的意思。因为老被说太娘,粉也不抹了,还往自己的脸上粘了两撇胡子,模样十分滑稽。
这样一来二去,王宫就热闹了起来,一有鸡飞狗跳,就全宫戒备,而恶作剧的人仍旧乐此不疲。白陌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忍不了了也会有种弄死他丫的冲动。
一次顾之清撞见正在伊白陌书房后院练功的一个小孩,正准备上前戏弄一番吓吓他,摇身一变就化作了一股疾风围着小孩转圈,不时还伸出舌头扮鬼脸。
伊誉正在专心练功时,忽然耳后传来微弱‘窸窣’的声响,那是蛇类吐信子的声音,常人一般不能察觉却教伊誉发现了。忽然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刮来一阵阴森诡异的风,这莫名其妙的风只围绕着他转圈,仔细定睛一看,有个花白的鬼脸正向他吐着红舌头。
毕竟他还是个小孩,不曾与妖怪接触过,自然害怕。伊誉瞬间慌神,吓得腿软,大叫一声闭眼对着那鬼脸就是一记猛拳。
这一拳下去好像打中什么了,等伊誉小心翼翼地睁开小眼观察四周,四周风平浪静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伊誉提着的心吊着的胆这才放下,气喘吁吁地跑去找伊白陌,又想到近日宫中都在传闻闹鬼,心中不免发毛害怕,于是不自觉地加快脚步,留下被揍飞后,倒掉挂在树上的一长条肚挺挺的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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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有一位新来的小绣娘名唤纸鸢,此时正被叫去把刚绣好的锦衣送去给伊国三公子殿下,时常听人在说宫中最近闹鬼,一个人走过幽暗处时不免心有余悸。
“前两日只是为太妃娘娘绣了件凤尾金雀裙,太妃娘娘很是欢喜,却不知哪里惹得舒云姐姐不太高兴了,幸好姐姐善解人意不与我计较,今日帮她送绣好的衣服给三王爷殿下,可不能丢姐姐的脸,弄出什么差错。”纸鸢心中暗暗想着。
穿过了红墙绿瓦的重重庭院,绣鞋踩上小径的碎石,沿着小径迂回曲折了一段路,纸鸢来到伊宏的西宫门口,让值班的太监传了口信,自己则在宫门口等候传唤。
伊宏这日在花园受了伊婕的气,伊婕明讽暗刺话里有话,这位三王爷平日自大狂傲惯了,哪受得了这女人的气,这会正在气头上骂骂咧咧地数落下人。
见来人通报,伊宏招手让门口等候的纸鸢把衣服拿进来,心里盘算着这气可算有地方出了。
纸鸢双手捧着衣物,双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把双手举高过头,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你叫什么名字?”伊宏翘着二郎腿,大爷模样高高在上地俯视跪地的小绣娘,半响也不让起。
“回禀三殿下,奴婢名叫纸鸢,来给殿下送绣好的袍子。”
伊宏看着头也不敢抬的小丫头,心里满是鄙夷,顿时生出一肚子坏水。
“哦,你就是那日我母后夸奖的小绣娘么?把头抬起来给本王瞧瞧!”
纸鸢听闻宫女们议论三王爷脾气不太好,经常无端体罚下人,如今见了心里自然有些害怕,把头微微抬起,视线避开那扎人的眼刀子不敢与之对视。
伊宏露出满意的表情,双眼不怀好意地瞟着纸鸢道:“很好,就喜欢听话的!把东西呈上来吧,要是本王高兴了,重重有赏!”
纸鸢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双手僵硬发冷,不敢深究其意。
伊宏拿过衣服仔细端详,脸色倏然阴沉,把衣服用力往纸鸢头上一扔,大骂道:“你这该死的贱婢,成心的吧你!这衣服谁让你乱绣的?!哼,我看你是活腻了,竟敢借着衣服骂本王!也不看看欺到谁头上了,来呀!给我拖下去打!狠狠地打!打死为止!”
纸鸢脑袋一蒙,慌忙抓起衣服一看,衣摆上原来绣着三只绿油油的大王八!心里咯噔一沉,尚还未开始求饶,立马就被拖了下去,一张无辜的脸满是绝望无助,冤屈百口莫辩。
西宫中,女人的哀叫声不绝于耳,而肖舒云此刻正得意地捧着另外绣好的玄色龙袍给伊白陌送去。
伊白陌独自出院门时刚巧碰见了肖舒云,肖舒云其实远远就看见了这个传说中的谪仙白王,心跳开始加速,为了遇上伊白陌还特意绕了小路,如今正要迎头遇上,心里不免窃喜。
“制衣坊女官肖舒云见过国主,奴婢正要给国主送去绣完的龙袍。”肖舒云双颊绯红,桃面含娇。
肖舒云跪在地上半天不见回应,于是抬头一望,四周不见一人,低头一看,玄色龙袍已无踪影。
伊白陌随手拿起龙袍便虚披在身后,金龙刺绣惟妙惟肖在衣服上腾云欲飞,栩栩如生。这世上,也唯有此人能把龙袍穿得散漫洒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