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年轻女子的指点,杨老大顺利地出了闫生殿的大门,回头已不见来时路。
门口的那个衣衫褴褛精神涣散的男子还在那里捡钱,看见有人竟然从里面出来,没穿鞋的双脚跳了起来,拍手大呼:“出来了,出来了!”
接着疯子也不管地上的钱了,冲到杨老大的面前对他上下打量,围着转了一圈。
杨老大不理,站在河边向对岸招手说:“我要过河!”
忽然间,黑漆漆的河面上出现了一点光亮,仔细听还有竹筏划水声,慢慢的光亮近了,河中央出现了一只渡船。
没过一会,船靠岸了,才看清穿着蓑衣的摆渡人原来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你们谁要过河呐?我只能载一人过去。”老汉沙哑的声音饱经风霜,无比沉闷。
“我要过去,我要过去!”
那落魄的男人没等老大开口便争先恐后地爬上了船,杨大惊,若渡了那人过去自己岂不是要永远留与此处?连忙上前说道:“船家,你要渡的人是我,城里一位姑娘让我来找你的!”
只见那疯疯癫癫的男人趁机爬上船,小船便立刻不稳,开始有下沉之势。
摆渡人用竹筏拍打那擅自上船的男人,大声嚷嚷道:“就知道是你这个贪鬼,还不快下去,欲念太重是过不了河的,快别把我的船弄翻咯!”
疯男人被赶下小船,嘴里还小声说着类似骂人的话,叽里咕噜的唠叨,摆渡人来气了,用长长的竹筏驱赶男人,那疯子手脚并行地往岸上逃窜。
“还不赶快上来!既然是无忧姑娘放行的客人,想必这船能渡你过岸。”
摆渡人催促着探子。探子也不顾及太多便上了船,也奇怪,船稳稳当当的,刚才那男人上船时分明船都快承受不住了。
摆渡人用竹筏一撑,船便离了岸,闫生殿的万家红色灯火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杨老大沉思良久,这才回过头打量在船头撑船的摆渡人。
老人双眼紧闭,看样子失明已久,探子再次惊讶万分。
“船家,你眼睛能看见方向么?”杨老大怀疑道。
摆渡人停下手中的竹筏对船尾的杨老大说道:“放心吧,我在这摆渡已经有年头了,这儿的水路没有人能比我熟,虽说我是老瞎子,但是比谁都能看得清哟!”摆渡人撑起竹筏继续撑船,又开口道:“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渡人了,很少能有出去的,呵呵……”
摆渡人的笑声有点渗人,毛骨悚然的那种,杨老大默不作声地看着河水,时间过的很慢。
在寂静的船上,只有水声潺潺,船上的油灯亮着微弱的光,引来几只黑色飞蛾。摆渡人沙哑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我看你还是睡一会吧,到岸需要点时间,放心吧,天亮之前会把你送到的!”杨老大本有些困意,听了此话便昏昏欲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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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纸鸢跟着伊白陌进入道观后,四周漆黑一片,纸鸢心生害怕,扯着公子衣袖的一角紧紧跟着。
也不知怎的觉得发现自己跟着公子在里面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按道理道观里面不可能有这么长的路,公子一路上没有言语,亦无交代此行的目的,只是牢牢地抓着纸鸢的手,纸鸢只好默不作声地跟着。
走了很久,依稀可以看见不远处蓝色的幽火,纸鸢心脏瞬间缩紧,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我们快到了吗?”
伊白陌看了眼幽火,静静地说:“快到了。”
纸鸢看着伊白陌冷静的神色便不再多问,谁知走到蓝色火光处看到的却是一堆堆的白骨,纸鸢“啊”的一声吓出来冷汗,连忙抱住伊白陌。
伊白陌轻轻抚着纸鸢的后背,又摸着她的头温言安慰道:“别理会这里的一切,跟着我走就好,无碍的。”
纸鸢从来不知公子竟会说出这种温柔的话语,他的声音沉稳亲和让人安稳,如同抚慰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般,虽然身处莫名其妙的地方令人害怕,心神却逐渐安定了下来,突然冒出了要是永远只能和公子呆在这地方也无所谓的想法。
来到一座城镇的大门,纸鸢注意到了门外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在捡东西,伊白陌对此看也不看,于是纸鸢也不再理会他跟着公子走进大门。
小城热闹非凡,与外面的门市无异,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小贩在贩卖各色东西,茶楼酒肆应有尽有,灯红柳绿,吆喝声不绝于耳。
“公子这里好热闹,为何在这地方会有这么繁华的街市?”纸鸢好奇地问。
“这里是闫生殿,进了此处好好跟着我,里面充斥着人的七情六欲,莫被迷惑,否则一不留神就会被永远留在殿中。”伊白陌牵着纸鸢仿似眼前空无一物,尽管想多看一看纸鸢还是听了公子的话只管走自己的路。
两人走着走着,街上突然出现了一顶大轿子,轿子前面有一位面容和善的姑娘,姑娘穿着藕色襦裙,正笑意阑珊地看着两人。
轿子四角站着四个轿夫,四人脚掌悬空,抬轿十分省事,漂浮在空中不用脚力。
“我家主人等候大人多时了,大人请随我们去便可。”说着襦裙姑娘摆出了一个请上轿的手势。
伊白陌也不多说什么,牵着纸鸢进入轿中,还没一盏茶的功夫轿子便停了。二人下了轿,来到的是一处高堂大殿,高处挂着闫生殿三个金色大字,还是用古文所刻。殿旁还有一些建筑,布局构思奇特木艺巧夺天工,不似平生看到的那般无趣。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殿门前竟然蹲着两只活生生的睚眦!两只睚眦嘴里尖锐的獠牙参差不齐,不时张开大口打着呵欠,此刻看见有人来立马睁着硕大的眼睛对着生人怒目而视。
襦裙姑娘已经毕恭毕敬地站在殿门前等候,纸鸢搂着伊白陌的手臂不敢去看那两只凶猛的野兽。
伊白陌用凛冽的余光扫了那两只嚣张的睚眦,说也奇怪,它们立刻变得乖觉起来,嘴里哼哼着好像不服气,但是把头都别开了。
姑娘把二人带到了一间茶室静候便离开了,茶室宽敞得很,精雕细刻的花纹爬满四壁,房间点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蜡烛,周遭的光线充足到有些亮眼。
在纸鸢仔细端详房间的陈设时,伊白陌察觉到了这里有异,忽然烛光闪动,地板上出现蜿蜒扭曲的黑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一条条蠕动的小蚯蚓,看着令人恶心。
房间四周的门窗都不见了,整个茶室铜墙铁壁般固若金汤。
纸鸢发现自己正被一群蚯蚓给包围了吓得大叫了起来,这些蚯蚓越变越大,形成了一条条黑色的小蛇,对于蛇这种生物纸鸢就吓得更要命了,她对这些恐怖的东西还是有很大的阴影的,尽管这些蛇只是印在地板上的符文影像而已。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蛇有点害怕公子伊白陌,竟然不敢靠近他,伊白陌每走一步便退让一步。
纸鸢还没反应过来,伊白陌就已冲到她面前,一脚踩中一条蛇的蛇尾,小蛇拼命挣扎,最后变成了一滩黑色墨迹。
“公,公子,这些小蛇在吃我的影子!”纸鸢看着自己的影子竟然被那些小蛇给撕扯咬碎,密密麻麻的蛇聚集在一起让纸鸢有些胸闷反胃,几乎是哭着向伊白陌求救。
伊白陌一把拉过纸鸢,驱散了在她影子周围撕咬挣扎的小蛇,而左手凭空生出熊熊紫青色幽火,这火随着伊白陌的手势左右摆动,仿佛极具灵性听话任其指挥。
在纸鸢不知所措时,忽然间,幽火幻化成一条巨大的火龙,把地上符文幻化的全部小蛇给吞噬殆尽。
伊白陌大声喊道:“玄晏小儿,再做这些无聊的把戏,本尊可要烧光你这闫生殿了!”
伊白陌驱动青色火色向四周冲撞,奈何屋子没有一点缝隙,铜墙铁壁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
世上很少有抵挡住伊白陌幽火屏障,屋子外面定然用了千重封印封住,为了克住他的冥幽之火也真是煞费苦心。
伊白陌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驱动火蛇不断撞击四周,裹住屋子的封印被一层层剥落,每剥落一层外面便有人再封上一层,如是反复不断,只看是外面结印快还是里面破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