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神尊大人,来这有何贵干,且说来看看。”玄晏瞬间换了张笑脸弓着腰问道。
伊白陌背对玄晏看着朦胧漆黑的夜静默半刻,玄晏见伊白陌并没回答,便独自摆弄棋案上的残局,黑白棋子捏在他手中,脑袋正纠结如何落子。
“汝可知天命这一说?”
玄晏在绞尽脑汁想棋局怎么解时,听到伊白陌问他,抬头笑道:“嘻嘻,自然是知道的,所谓的命运错综复杂,正如这棋盘上的棋局一般,要知因缘有果,步步皆需谨慎。倘若碰上了致命的残局,只会泥足深陷,任谁都不可解啊!”
“可本尊偏要强行解开呢?”伊白陌面色凛然,转头一看玄晏棋桌上的残局,一脸惊讶略带嫌弃,骤然拧眉问道:“这棋局不是我上次给你留下的么?竟到现在还未解开!”
玄晏干咳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清茶呷了一口,故意回避伊白陌那十分扎心的问题。
伊白陌走到棋桌前坐下,拿走玄晏前面的棋盒放于身旁,左右手各执黑白棋子给玄晏示范解法,玄晏是个棋痴,四目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时发出感叹之声。
“那孩子身上带有致命的天诛之咒,宿命从出生前就注定好了。”伊白陌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平静,情绪没有一丝波澜,手上的棋子落盘有声。
“这我倒是看出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类小姑娘是木槿仙子夙念吧?哎呦,受着天诛的木槿仙子所背负的命运是注定无法扭转的,过多的干预只会让木槿花提早枯萎。等等,你该不会是要一意孤行逆天而为吧?天庭那关你过得去?”玄晏有些惊讶地问。
“哼,天庭那帮家伙,回去再好好算算这笔账。不过这天诛的确有些棘手,宿命不可逆,但是,”伊白陌停顿了会看了眼玄晏,幽幽地说了句:“却可以试试转移之法。”
“转移,呵,说得轻巧,转移到谁的身上?”
“自然是本尊身上。”
玄晏听了这句吃惊地瞪着大眼,不敢相信地问:“天呐,我没听错吧?宿命相移可不是说笑的,她身上背负的罪孽太深,天上那些大罗神仙都选择宁可避而远之,你,你可想好了!”
玄晏言语有些激动,虽然十分不喜这个傲慢无礼之徒,但是三界之中还有谁会来这鬼地方,一万年了,这里向来无人问津,也只有他偶尔会来捣乱,竟然让这百无聊赖的日子有些盼头。
他曾经因为在黎明时没有啼叫唤出太阳,导致金乌睡过头,白昼迟了三天不来。人间大乱,玄晏也触犯天条被贬于此地,永不见天日。
万年来他的日子浑浑噩噩,为了打发时间修习了缚地术,研究各种印术咒法,闲时下下棋,看看书——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的。
玄晏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伊白陌时他身上浑身紫黑色煞气,弄得闫生殿不得安宁,自己养的两只睚眦的满口獠牙都被他拔掉了,搞得每次睚眦看见此人又恨又怕。
上次伊白陌来的时候距今已有五百多年了,他信誓旦旦地说能把玄晏独门首创的铜纹阵一招即可破解,结果使出他的冥幽之火虽然把阵野蛮地破了,但是祸及城池,把炼丹阁给烧了!
结果里面辛苦炼出的丹药全被付诸一炬,气的玄晏在地板上打滚,一听他的名字牙齿就咯咯地磨着。他发誓下次伊白陌再来要给点颜色,于是这五百年来一心研究如何抵制他那厉害火焰的阵法。
“嗯,那就转移到本尊身上吧。本尊知道你修习众多的咒术中有一个唤衍生术的,能把一人身上因背负的罪孽而所受的惩罚,以及被下的咒术都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让别人背负,和东岳老头的减寿过命有异曲同工之处。”
伊白陌说这话的时候甚是轻松,仿佛无关痛痒,这天庭下的最高诅咒‘天诛’是无人可逆的,而毁灭性是彻底的,若渡厄失败,双方都有风险,稍有不慎便会永远消失在这世上,灭了存在。
玄晏呆呆地盯着伊白陌看,无心棋局,大惊失色地冲他喊道:
“你疯了!传说木槿一族的祖先槿花神女夙念违抗天道,逆行阴阳、反转时空,造成天下大乱苍天震怒,连其族人都牵连受到殃及!夙念当年犯了错触了最高天庭条例,被伏桓龙帝贬罚下界,要受尽每一种不同的人间疾苦,待罪孽还清其七魂六魄便会慢慢散尽,永生不复轮回亦不存于世间!天诛之罚不可解更不可能随意更改,多少前人皆栽于此你又不是不清楚!”
玄晏倏然起身,背着手勾着腰在屋内来回踱步,当走到伊白陌面前时停了下来,振振有词地劝道:
“夙念执念过深,生生世世皆逃不过一个‘厄’字,天惩其实他人干预只会适得其反,须得她自己寻得解脱之法!这许多劫难夙念都挺过来了,也不急这一时吧?说不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把‘天诛’往身上引实在太冒险,这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且不说我这衍生术能不能适用天诛,就算适用它的风险也是极大呀!”
“夙念能等,本尊也等不了了!凡事总要试试才能知道成不成,玄晏小儿,你也太小看本尊了吧?倒是上次本尊可是把你的藏书阁给烧了,你这人小气得紧,大可趁这个大好机会报仇不是?”
难得这玄晏小儿还会为他担心,伊白陌依旧举棋自若,也顾不上对方灼灼不安的目光,只是回道:“放心,本尊自有对策。倘若渡厄不成,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这个下场就由本尊一人承担便是,不会不会牵连他人的!”
伊白陌唇边挤出一抹晦涩的笑意,把手上的白子扔进了棋案边的棋笥,黑棋胜出,残局已经被解,末了白陌还补充说了一句;
“况且,本尊还拿到了洛玥珠用来协助你作法,放心吧,这期间出不了什么岔子。”
玄晏见伊白陌成竹在胸,分明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差拉他下水了!但此事绝非儿戏,不成功便成仁,他难免有几分顾虑。
“洛玥珠?不是流落人间了么,这你都能找到!你真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啊!……”想到之前藏书阁被烧,玄晏又开始气了,没有此人更欠打的,总觉得不能老让他占了便宜去,四个眼珠滴溜溜一转说道:“哼,你上次烧我藏书阁的事怎么算?要本殿主宽宏大量帮你施法也行,拿个东西交换……”
玄晏还没说完伊白陌便扔给他一个沉甸甸、金晃晃的牌子,玄晏定睛一看,四个眼珠硬是瞪成鱼目。他喜不自胜地将牌子贴在脸上摩挲,这可是天帝的金龙赦令,也就是说凭着此牌便可破开闫生殿上的结界重见天日,不再受困在这小小的囚笼之中!
“这……这是天帝的赦令,你,你从哪弄的!?”玄晏乐极生结巴,开始有点怀疑伊白陌的身份了,原以为他应是天庭某个游手好闲的神官,但是听闻伏桓已经隐退,现任天帝为他的长子苍宇,如今看来连天帝他老子的赦免令都能拿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此人绝非等闲!
“施行衍生术需要花费汝五成功力,这当是弥补,要是不想要,本尊大可以收回……”
伊白陌假装要去拿回赦免金牌,但是玄晏护得死死的,在这鬼地方呆了整整一万年啊!原以为会终身囚于此处,有人却把牢房的钥匙递给了你,这千载难逢可获得自由的机会岂会放过?
“我答应你,不就是衍生术么,把那人类小姑娘带来,我替你们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