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焕之微微偏头,垂眸看向门外的眸底沉了沉,闪过一丝看不懂的神色。
片刻回眸,微微倾身靠前便吻上了她的眉心,温声细语:“你好好休养体息,我忙完了便过来看你。”
话罢起身抬步便往外走去。
茶柚原本想跟着一路过去,可到了嘴边的话还没出口他便已起身离开,她看着他的背影恍神了片刻,待回过神儿来竟隐隐的有一丝失落在眼底。
“香竹。”
等了半刻没人进来,又唤了声:“香竹。”
香竹一路小跑的奔了进来,面容上挂着跟往日一点儿不搭的焦急:“仙子怎么了?哪里不适?”
她无奈的抬头看着头顶的轻纱幔帐轻叹了口气,想来是被她吓到了。
“我没事。”
听到她说没事,香竹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香竹长松了口气的模样,她心觉这往日如何一派自若的人也还是露出了些孩子气来,若不是眼前之人是她认识的那张脸,她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香竹露出的神色。
她敛了笑意正色道:“先前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香竹听着这话眉头都皱到一块了,嘴巴鼓了鼓:“仙子,您看您伤的这般重,这件事能不能不要介入了。”
她看着香竹的嘴巴鼓的都可以挂酒壶了,心下觉得若不是她对酒实在没有任何兴趣,现下找不到酒葫芦,她一定会试试看到底能不能挂住酒葫芦。
香竹看着茶柚笑得那般不怀好意,身子哆嗦了好几下,她想到了先前仙子带着她偷偷的跑到人间游玩,后来被焕之上神发现她被罚抄了一千遍的仙规。
“仙子你…你为何笑得这般诡异?”
她看着香竹身子有些发颤,她无奈了她有这么可怕?倒是被她打岔的忘了正事,敛了笑意:“没事,只是偶然间想到了些好玩的。”
她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那个问题:“事情打听的怎么样?”
“没什么进展,不过倒是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先前失踪的拂月宫主现下却又回来了。”
她有些不以为然:“拂月宫主法力高深,逃脱也不是不无可能啊。”
香竹却缓缓的摇了摇头:“可拂月宫主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被吓坏了似的,神志不清。”
茶柚面色陡然凝重,这疑团就像是一个雪团越滚越大。
思及此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香竹道:“扶我起身。”
香竹一手搭在茶柚的手臂,一手扶在她的腰间:“仙子,你身子受了重伤该是好好歇息。”
先前她应了红衣不在去霎那芳华殿,可她这心中实在放心不下茶弥的伤势便想着去看看,待确认了他无碍她就走,这样便也不算是违了自己说的话打了自己的脸吧。
“我想去霎那芳华殿一趟。”
香竹心下了然便扶着茶柚踱步往霎那芳华殿去。
茶弥已经醒了,只是还是有些虚弱。
“师尊您感觉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茶弥挣扎着起身扯动了还有些闷疼的胸口,疼得他倒吸了几口凉气:“无碍。”
红衣看他疼得抽气赶忙伸手扶着他坐起身:“师尊,药仙已经嘱咐过,让您安心静养。”
他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瞬涌现了很多画面,神色陡然冰冷如霜雪拂面。
红衣看着茶弥原本平静的面容陡然间覆上了寒冽之气,她怔愣的低下头一丝难言的复杂划过心头,都是她的错害的师尊受了如此重的伤,思及此眼眶湿润,一眨眼泪珠便滑落掉在地上砸出一朵水花。
他看着她自责的模样心软了些许,可态度还是有些冷硬:“小衣,平日你胡闹师尊都宠着你,那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可这次是事关仙界的存亡,你…你怎会如此?”
她知道现在在师父的眼里她就是勾结魔族的魔族奸细:“师尊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魔界尊主,师尊还记得先前一鹤仙人寿诞,您派我前去云归霜林贺喜,我是在归途中跟他相识的,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魔族,只当他是那家不相识的仙友。”
茶弥冷着脸道:“后来你知他是魔族为何不告知?”
红衣嗫嚅了半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能说是因为她觉得他就是魔界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师尊会相信?虽事实如此,可她心知师尊不会相信的。
茶弥看着欲言又止的红衣眼眸沉了沉,一声叹息自唇间溢出,心下便有了计较,:“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的待在冷夕阁思过,没有为师的吩咐,不准私自出冷夕阁。”
她愣愣的看着他,师父还是不相信他么?要禁她的足?扬了扬微微有些涩的唇角应了声:“是,师尊。”
茶柚进来便感受到两人之间有些凝滞的空气,看着眼圈发红的红衣,还有一脸冷然的茶弥,香竹扶着着她慢慢的往里走:“这是怎么了?”
红衣敛了心绪转身对着茶柚笑了笑回道:“没事。”
随即唤来仙娥看茶。
茶弥抬眸看向来人,他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可他却又不太敢看她,怕自己的目光太炽热吓着她了,所以只是有些别扭的低眸道:“你怎么过来了?”
香竹扶着茶柚缓身坐下:“我只是来看看你伤势如何。”
茶弥温声道:“已无碍,不必挂心。”
这时仙娥端着茶盏上来了,待仙娥退下,红衣才开口道:“你怎么样?可安好了些?”
茶弥陡然一惊,她受伤了?
“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茶柚淡淡的道:“无事,只是前几日打坐时心绪不稳岔气了。”
她的目光扫向了红衣,意思是不要提这个话茬儿。
他盯着她看,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红衣看着师尊焦急的面容、担忧的言语自嘲的笑了笑,像是没有看到茶柚目光所传递过来的暗示,还是开口道:“师尊,先前在绽梦台是茶柚救了你,她替你挡下了一掌。”
红衣自知她应该感激她的,可她心里还是涌起了一抹酸楚。
茶柚心下暗恼她就不应该过来的,想来红衣又多想了,面上维持着笑意,绛唇轻启话是对着两人说的:“我没事。”
轻顿了一下又道:“既然你无碍,那我便走了,就不打扰你们师徒谈话了。”
随后起了身香竹便上前扶着她往外去。
茶弥看着茶柚的缓缓离去的背影,那双琉璃眸底闪烁着一丝幽远难言的光。
…………
离焕之看着眼前的人颤颤发抖,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怜悯,逐绪则面无表情的立在离焕之的身侧。
拂月坐在下侧,面色发白眼眶乌黑身子打颤,好几次想开口说出她消失的这一天一夜看到一切,可她只要想开口,那人嗜血的面容就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好似就在她的眼前一样。
离焕之的耐心快被磨完了,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拂月尽是这般胆小怕事,她好歹也是掌管偌大的拂月宫,他虽是不堪睥睨她,可眼中还是有一丝不屑。
拂月抬眸间被离焕之的眼里那丝不屑刺痛了,他知道什么?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终于她颤着声音开了口:“那晚我像平时一样入睡前在榻上打坐,突然一股强劲的法力袭来击中了我……”
她当时重伤昏迷,醒来便在一个血腥的环境,她在里面看到了失踪已久的赤月上仙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被血淋淋的,抬眸向四周看过去,周围无一不是失踪的那些仙友,有些仙身已经面目全非了腐烂了,还有些只是一副骷髅,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中间是很多身形宽大的人,不,不是人,准确的说不知道是什么怪物,顺着看过去是一根很粗的铁链把他们一个一个的禁锢在血池中间,他们似乎没有任何意识。”
拂月看着离她不远的赤月,颤抖着唇唤道:“赤月上仙?赤月上仙?”
她起身往赤月那边挪,身上铁链弄得哗哗的响,可那人还是紧闭双眸,没有丝毫反应。
拂月被吓得全身发抖,入鼻息间全是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夹杂着肉身腐烂的味道。
这时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走了进来,冷眼的看着这一切,他周身强大的气质令拂月为之一怔,她看着无比熟悉的面容笑容便挂在了脸上,不过片刻便惊觉不对那笑便也就僵在了脸上,她不敢再想。
男子眉头微皱,似是不满意女子的表现,随即嘴角一挑挂着阴沉嗜血的冷笑:“怎么?拂月宫主见到本君不欢喜?”
拂月见状都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做的,可是为什么啊,拂月也很佩服自己竟然在极度恐惧的这一刻还能有心思思及此事。
“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张狂阴森的笑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密室空间,连雾笑了好一阵才停下,眼中的冷意似是如芒射向拂月。
“为什么?因为本君要做这仙界的主宰者。”
拂月看着他那癫狂的样子,在联想到之前他温文尔雅谦和的待人接物,不过是他虚伪的伪装她就想吐,可笑的是她先前还对他心生爱慕。
“你这个伪君子,你太让人恶心了。”
连雾嘴角挂着冷血的笑意,随即抬手,一股强大的吸力袭向拂月,她的身子缓缓悬空,她双手像是不受控制般的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她拼命的想要大口喘气,却也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已经有些凸出来。
连雾看着她痛苦的表情露出了冷笑:“你不是爱慕本君?哼,本君就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眼看拂月已经快要窒息,连雾一甩手她便猛的摔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