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没有感觉到疼痛,却看到一只手紧紧握住剑刃。原来水蓝儿带着澄和和红袖回中宫,路过御花园正好看见苏木和安宁走在一起。水蓝儿有些失落,转头却看见假山后一个人黑衣人持剑刺向苏木。她下意识大喊了一声,然后冲了过去。
当时苏木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剑就已经离心口只有二寸了。水蓝儿看来不及打掉剑,就一把握住剑刃,不让黑衣人伤害苏木。
水蓝儿手上传来的疼痛让水蓝儿倒吸一口冷气,她运气提力把剑和握剑的人都推了出去,自己站到了苏木前面,一掌把黑衣人打出了好远。澄和赶紧上前去追捕黑衣人。
水蓝儿握着受伤的手,眉头疼的拧在一起。苏木赶紧拉过水蓝儿的手,刚想说话。水蓝儿就抽回了手,冷漠地说:“小伤而已,不劳皇上费心。”
苏木刚消的气一下子又回来了,很生气地说:“水蓝儿,朕每次想对你好点儿,你都这样冷淡。都道日久生情,可是在你这儿朕是真真体会到了日久忘情的煎熬”
水蓝儿有些站不稳,赶紧一只手扶住红袖,才没让苏木发现,她忍着疼痛,依旧云淡风轻地说:“秋去春来,寂寞空庭无人怜;韶华白首,不过浮生又一载。是是非非,不如独自清高得清闲。”
说完,水蓝儿就赶紧离开了。生怕苏木发现自己的异样。
苏木也没好气的离开了,澄和跟黑衣人纠缠了许久但还是抓住了他。澄和把黑衣人送押天牢后。就赶紧去找苏木了。
“皇上,刺客已经押往天牢了!”
“嗯!”
“皇上,您不去看望娘娘吗?”澄和因为见证了他们一路走来,总是很担心他们的事。
“人家不领情,朕堂堂皇上还去贴冷屁股不成。”
“那属下告退了!”
“嗯!”苏木一直低着头看奏折。
“澄和将军!您怎么了?”澄和刚出去,苏木就听到门外太监急呼地声音。
他赶紧起身走了出去,问:“怎么了?”
太监说:“澄和将军忽然晕倒了?”
苏木一听,加快脚步走到了门口,看见澄和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用剑支撑着身体。苏木赶紧上前扶住澄和,问:“你怎么了?”
澄和很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苏木很虚弱地说:“剑…剑有…毒,剑有毒,皇…皇后…”还没说完就晕了。
“快传御医!”苏木有些懵,但看澄和晕了过去赶紧吩咐说:“先扶进去!”
澄和被扶进去后,苏木才发现自己手上沾了血。想起澄和的话,苏木猛的反应过来,就赶紧往中宫跑去。心里想着:水蓝儿,你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我不许你有事,我不许,不许!
水蓝儿离开后,加快了回宫的脚步,到寝殿门口,水蓝儿很强硬地说:“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红袖不解,又担心水蓝儿的伤,想说什么。
可是水蓝儿很凶地说:“我说话不管用了吗?”
红袖只能作罢,看着水蓝儿独自走进屋里,又禁闭了大门。因为担心,红袖一直守在门外,不敢离开。
门一关,水蓝儿就像泄了气一样,整个身体靠在门上,一口血喷了出去。在刚受伤不久,水蓝儿就察觉了体内的不适,知道剑上有毒。所以才支开所有人,一个人躲到寝宫里。
水蓝儿握着自己颤抖地双手,感觉伤口好疼,疼的扯着心头肉也好疼,眼泪就不自觉地掉了下来,水蓝儿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体力越来越不支,她顺着门,一点一点滑到地上,一点一点失去了知觉。
苏木到中宫,看到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就觉得不好。他问:“皇后呢?”
红袖看到皇上来,赶紧行礼,然后回答说:“娘娘回来后就一个人进了屋里,还下令说‘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你们是疯了吗?皇后受了伤不赶紧请御医,还放任她一个人待在屋里这么久!”苏木急得有些生气,走到门前把下人们怒骂了几句,然后又说:“开门!”
红袖听了苏木的话就赶紧找御医去了,旁边的一个太监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开门。可是门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根本推不开。太监有些害怕,苏木见此气更大了,一把推开那个太监,自己去开门。
苏木力气很大,但也没有完全打开,只把左边的门推开了大概一个人的宽度。
“水蓝儿!”透过门,苏木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水蓝儿。惊呼道。
原来水蓝儿晕倒后刚好堵住了门,才使得门打不开。但是脚这边重量较轻,所以苏木用力一推就开了一点。
苏木怕伤到水蓝儿,就从门缝小心翼翼地挤了进去。“水蓝儿?蓝儿?蓝儿!”苏木看着满嘴是血,脸色苍白的水蓝儿,觉得好心疼,他轻声呼唤,像是在祈求水蓝儿可以醒过来。可是水蓝儿无动于衷。
苏木从地上抱起水蓝儿放到了床上,坐在床边,看着水蓝儿手上的伤,眼泪再没止住,他很温柔地说:“水蓝儿,你为什么表面对我那么冷淡,心里又对我这么好呢?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没有感情,才会对我那么冷淡。你的冷淡总让我不愿意面对自己,不愿意靠近你,可是我错了,蓝儿我错了。”说到这里,苏木哭出了声,他跪在床边头埋在水蓝儿的手上,不停地说“我错了!”
“是我的错,是我掩盖自己的伤口不愿承认,是我没有发现你的真心,把你拒之千里之外,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回来好不好,蓝儿你回来吧,我不能失去你!”
眼泪流进了手心,水蓝儿在梦里感觉到一阵疼痛,很努力很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皇上,疼!”水蓝儿第一次见苏木哭,有些呆滞,不过很快就被疼痛唤醒了。
苏木猛的抬头,看到水蓝儿醒了,又惊又喜,说:“蓝儿!你醒了!”
水蓝儿笑了笑,说:“我就想睡会儿,您这般往我伤口撒盐!”
苏木反应过来,赶紧看看水蓝儿的手心,发现全是自己的眼泪。他温柔地吹了吹,说:“对不起。”
水蓝儿摇了摇头,说:“皇上,我有好多好要说。”
苏木点点头,说:“你说,我听着。”
这时候,红袖急急忙忙带着御医跑了进来:“皇上,御医来了。”
苏木一停赶紧让开说:“赶紧给皇后看看。”
水蓝儿却一把拉住苏木,摇了摇头说:“别走,我有话说!”
苏木拉起水蓝儿的手说:“我不走,你先让御医看看,看好了,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说话,乖!”
水蓝儿眼角的泪又滑了出来。她使劲摇着头,然后又跟红袖说:“红袖,把屋里的人都带出去!”
“娘娘!”红袖看到水蓝儿的模样也哭了,她知道御医没用,可还是想抱一点希望。
“出去!”水蓝儿话说的太用劲,又吐了一口血。苏木赶紧上前抱住虚弱的水蓝儿。皱着眉头说:“你这是何必呢?”
水蓝儿躺在苏木怀里,看着苏木的模样,突然伸手碰上苏木的眉宇,笑着说:“你和她一样爱皱眉!”
“她是谁?”
“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什么意思!”
“我是受你母亲之托,才找到你,助你称帝的!”
“你说的故人是我的母亲?”苏木有点接受不来。
水蓝儿点点头,继续说:“我本是个孤儿,一直在街头行乞,十二年前,是你的母亲在帝都街头救下了受重伤的我,收我做了义女,又花了七年培养我,在临终前托付我助你登帝。”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原来那年街头的小女孩儿就是你,原来你是孤儿,我当初还说那样的话伤你!”苏木好像只关心水蓝儿,对其他的话都不上心。
水蓝儿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讲着:“你的母亲很漂亮,尤其眉宇间的英气,你的眉心痣就随了她。可是她这一辈子都活在爱恨情仇里,背负命运的巧拙。”
“什么命运!”
“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苏木点点头说:“我父亲是苏烈啊!”
水蓝儿摇摇头:“当年是苏烈将军救了你,你真正的父亲是上一任皇帝,被你亲生杀了的老皇帝。”
“所以当时你那么生气,是怕我被天下人谴责吗?”
“我是怕你被你自己谴责!他们的爱恨我不了解,但是你亲手杀了你的父亲,如果你知道了会难受吧!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
苏木好像并没有水蓝儿想象中的模样。
水蓝儿埋在心里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心里一下轻松不少,她说:“苏木!”
“嗯!”
“我中的毒解毒丹都没有用,所以我活不过今天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走的。”苏木一听这话又急了
“答应我,以后别再皱眉了!”
“我答应你!”苏木有些哽咽。
“答应我不要再动怒!”
“我答应!”
“答应我不要伤害自己!”
“我答应!”
“答应我,把我忘了,把皇后之位留给你最爱的人吧!”水蓝儿说的如释重负。
苏木却一直摇头说:“我最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水蓝儿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她很慢很慢地说:“我…我也…是!”
苏木吻上了水蓝儿,霸道又温柔,水蓝儿心里很开心,可是身体却越来越轻,她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回应着苏木的吻,可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巧拙,很不舍地离开了人世间。
“蓝儿!”苏木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没了呼吸,彻底崩溃了,一声哀嚎响彻天地。
皇后报丧的钟声响起,文瑞天朝举国哀悼。
瑞和五年,文瑞天朝皇后薨逝,享年二十三。皇上哀思成疾,罢朝七日,亲自主丧,以示思念。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宠辱不惊,望天空云卷云舒。水蓝儿这一生为苏木而活,为苏木而孤寂。
五十年后,苏木下召让位,离开了文瑞天朝,回到了边疆,他坐在河边的钓着鱼,眼睛望着天空,嘴里念叨着:浮生三世,吾爱有三,日与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