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飒,还活着呢。”,鄢凌道。
小飒轻笑一声,“当初真该把李乔弄死,手下留情就是给自己铺设死路。”
“别在人家后门前感慨了,咱们六折扇的茶可比尔雅舍的好喝!”,话语间裴应拔刀冲向小飒。眨眼间三两道快光闪过,虽然是只有一只手在战斗的小飒,可终究是尔雅舍培养出来的,片刻破解裴应的刀法。
六折扇的随便拉一个人可以对打一个坊的人,而眼前的小飒单手能勉强挡住裴应的刀法。“这就是前朝的暗黑势力吗?”,裴应又重握紧了刀,侧身问道。
“所以说要铲除才是。”,述怀剑接话音而出,小飒独手相迎。没料到鄢凌剑法极快,一剑似乎练出数把刃,小飒先前艰难挡下裴应,再面对鄢凌更是抵不住,被捉住空子,右臂留下七八道血痕,手中的剑有些松动。
打不过就得进六折扇,现在一对二是行不通的路子,逃跑是他从未做过的事,但也是眼前唯一的办法。“日后算账。”,小飒收剑抬起右手,两指掐住脖子侧方中心点,口念出细细密密的咒语。“不好!抓住他!”,鄢凌反应到,裴应一个箭步飞至抓住他的右手,可接下来小飒身体透明并开始飘散,裴应方才才抓住的实体,竟然在他与鄢凌面前化作一缕清烟散去。
良久,鄢凌裴应二人才将将反应回神。
“前朝被灭是合情合理的,存下如此多违背人世间规律的巫术,技法还有思想。”,裴应愤愤说道,现在来什么就可以抬手捏碎般,“那些跨朝存留下来的,也该消灭干净,管他是物是人是妖。”
“走吧,先回折子,派人加防西南坊。他去过其他三个偏方位作案,行事有规律可循,是有清楚明确的目标。所以不会轻易放弃。且刚才我了解到,香料馆的小女儿对小飒别有关注。”
“反过来想小飒可能已和香料馆小女儿有交集,他把她收入下个计划中。”,裴应补充道,“他肯定还回来的。”
“对。”,瞥眼间鄢凌发现小飒遗留下的面罩,立马用干净口袋装走。
才踏入六折扇,鄢凌就收到一位小轴士传来京城学院的消息,教任颜裳的夫子来话说:“颜裳这个骄傲无礼的学生,今日又未有任何请示,无故罢课!”,小轴士努力凑近鄢凌耳边小声报告,说完识相的离开。
鄢凌眉头已沉下,眼神转向裴应所在之处,裴应一时难以解释,只能说:“我把她找回来。”
“不必,随她去。”,说着把获得的面罩转递给小阔鱼士。鄢凌迈向藏书阁,找出与前朝相关的书籍,不到半刻他又出现在六折一层,同刚才交流过的小阔鱼交谈几句后,再对裴应说:“我去守西南坊。”
“今日不需等我回家。”,鄢凌留下这句话,像是稚气的孩童闹别扭。
裴应边在其他案子上签字盖印,边回应其他小阔鱼士的疑问:“鄢凌是提前当起了爹,生气自己的假闺女不听话。”。最后一份案子签完,裴应拍拍刘小阔鱼的肩膀,“你可看好六折的其他事务,我随鄢凌一起去守西南坊。”
“是。”,刘小阔鱼应声接下。
日至下午,八魅娘换上简素的衣服抛开浓妆整装待发,推开许久没动过的后门,悄摸的离开。七拐八转过数十条街巷,在靠近城边竹林的地方,找到一个被各种树叶隐蔽的小土堆。她胡乱扒开露出一个圆洞,仅可通一人进入。
八魅娘深吸一口气,心疼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物,还庆幸自己没把耳饰带来,接下就进入洞中。起初空间较为狭窄,往深处进逐渐打开。
“什么味啊…”,八魅娘忍不住抱怨道。
坐在地上包扎伤口的小飒抬眼看她一眼,“活死人的味。”,一旁的土台子上躺着一条人形,被粗糙的凉席盖住。“芍药,怎么样啊。”,八魅娘说着把足足十日的干粮,还有虽然厚实但有些破烂的衣物放在土台子旁。
只见芍药动弹了一下,八魅娘好奇的想去揭开,可立马被小飒打开,手疼的缩回放到肚子上揉。“我又不会伤害她,至于吗?”
“别看了,吓到你。”,小飒冷冷回答。
八魅娘瘪瘪嘴,转头把这个人造的“地下洞穴”又打量了一遍,“三百多年了,你手艺可真好。她也算有福气,是吧啊。”
“你直说遇上什么事了。”,小飒早就看穿,直截了当的问。
八魅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尴尬的反复扳着手指,犹豫好几次才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六折扇的人找到我了……还,问了关于你们的事。”
见小飒还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她又一鼓作气说下去:“原本我不想说的,可那名叫子车遥的人好似会窥心术一般,他用一样东西和我交换。后来,我便说了,但没暴露你们,只是说……哎,就是…说了一点。”
“你说了什么,他拿什么换?”,小飒表情沉下,本不大的地洞中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我就说…你还活着,但没透露芍药,只说与她有一面之缘。”,八魅娘停住话语看看小飒的反应,“子车遥说,他知道《有毁经》在哪。”
“什么?!”,小飒顿时起劲,拔剑对指八魅娘,“你敢说你的半字不假?”
“没错!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说谎骗你,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只不过为了能留取子车遥的信任,我才告诉他你还活着。”,八魅娘说完这番话才后知后觉到,把小飒还活着抖出去也算把他们暴露。“我……我真的被冲昏头,他一说《有毁经》我就慌了神,你知道的,我们努力这么久都未曾找到经书的半点。而且子车遥是当今国师大人的义子,即使他说的有假,但和他建立些许联系,也不多一条路吗?”,八魅娘努力的解释道。
小飒缓过片刻才把剑放下,“姑且再相信你。我现在已经被六折扇盯上,但西南坊的我还没结束,只怕他们已经守在那里。”
“为何不现在去,有我的帮助下,被发现了也不至于难脱身。而且,日落后我就得回我的破楼待着,哪能出来。不然到时候你带一身伤,对六折扇的总阔和副总阔,我看你就是不想回来了。”
小飒有所动摇,只听被蒙住的芍药又再次抽动发出骨头摩擦声,他权衡来去只得选择硬闯,虽然是八魅娘把他计划搅浑,但也只能依靠她。“一切听我安排,这次又出错,我把前次的责任也加之于你。”,说完又想想补充道:“我是看在罗缅的份上,且也清楚你当时的处境,你也好自为之。”
八魅娘扯出僵硬的笑,点点头道:“好,我拿我们花枝鼠的名誉担保。”,转头看一眼芍药问将她一人放置是否安全。“速去速回。不然,再不把内气拿来,她要撑不住了。”,小飒回答时眼神定在芍药身上。
谈话结束,小飒与八魅娘前后脚出了地洞。小飒虽受伤但心急快步向城内走去,八魅娘忙跟上,“烦死。”,说着把胡搅蛮缠的树枝踹开。
到日落山霞园,颜裳与子车遥拖着迟迟的步伐返回城中。一路上子车遥故意嘴欠逗颜裳,惹得颜裳挥着拳头追打他。
“你脾气那么暴躁,从小没有男的喜欢你吧?他们是不是怕你把他打飞,屁股和脑袋颠倒哈哈哈哈哈!”
“胡说八道!”
“哦不对!有人喜欢你的,你的鄢凌哥哥,果然是扛得住打的人才敢喜欢你!”
颜裳气得满脸通红,飞踏至一旁的树木上,借力腾空给子车遥背上一腿,子车遥大喊“哎呦喂”接着倒下,脸侧压在地上。
“别,别打了,是我嘴欠。”,子车遥识相的求饶,可睁眼看见面前一片绿得古怪的竹林,“哎哎哎,你快看,这林子真是绿的骇人。”
颜裳以为他是要转移注意,但还是忍不住悄悄瞥一眼,“天,这是泼了绿墨吗?”。偶遇一片之前未仔细注意过的竹林,颜裳泛出好奇心偏要拉着子车遥进入。“要不从这里走,看能不能绕出去。”
“万一有什么孤魂野鬼死常烂打呢,万一出现未录入库中的邪鬼妖魔呢,万一突现天难………”,子车遥怂得胡乱说起借口。密集生长的竹子形成大片大片的阴绿,时不时从深处传来几声撕扯的鸟鸣声,文人笔下再怎么夸竹子高洁端正,此时子车遥也喜欢不上。
见子车遥这副怂包模样,颜裳更坚定走入其中的心。像子车遥不明所以的拉她一样,颜裳拽住子车遥就拖着他往竹林深处走去。
一步一个湿脚印,竹叶蛮横的生长把天空遮盖的不留空隙,越往深处走去感觉周围空气都变得稀薄,“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早回头是最好的……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一害怕起来的子车遥就喜欢碎碎念,像在念着除邪的咒语一样安慰自己。
颜裳的代表词就是刚烈顽固,跟小牛发怒似的,确定什么就猛个劲的往前冲。“来都来了,你能拿我怎么办。怕死啊?”,她心里其实还藏有些侥幸,借此机会不回家,她猜到夫子拿着戒尺在台上指名道姓骂她的样子,也想得到鄢凌冷面怒气的教育。
“想想就烦。”,颜裳嘀咕着,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动静,她也被惊了一下,反手打在子车遥背上。“我又做错什么了?!”,子车遥疼的抽出被拽住的手,手背贴后背的摩挲。
颜裳示意他别出声,静静听辨声响传来之处。
“咯吱,咯吱。”,这声音似在咀嚼什么硬物,又像在拆装什么重物。
子车遥轻拍颜裳后背,让她回头,作口型说:在这里。接着扒开一处阴绿,只见一人影背对他们,身体埋头抖动,几刻后戛然而止!
人影缓缓转过身子,接下一幕让二人脸上细汗惊落,口目撑大久久难回神。
“道法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