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总有固定好的东与西,而人们若以自己为中心,则只有前后左右。
——题记
地图上,讲究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这些方位名词对于我这个毫无方向感的人来说十分陌生,真不明白高中的地理老师怎么能硬生生地把我的地理从50分提到80分以上,想来是教育的成功之处之一。不过这件事我始终是愤愤不平的,学校教了如何考高分,却没教给如何辨别方向,连带个姑娘在城里晃悠都要准备好地图和指南针。记得儿时老人带着我在济州城中乘公交游览,我问他这是哪个方向,他只告诉我这个地点的名称和来历,至于方向,他只会一遍一遍地重复:“日出之处为东,你们家呢,是住城南,别的方向,无所谓。”我傻傻地点点头,殊不知这让我一度失去了所谓的方向感。唯一感到幸运的,就是我知道自己的家根居城南。
最近,在家休憩的这段小日子十分安闲,可外面的世界似乎每日都在光怪陆离地裂变着,家中三口人也是疲于奔命,很少能碰头在一起吃饭。母亲总是出现在我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父亲则是行踪诡秘,找他老人家基本要靠微信这种新式工具,鄙人亦逃不了同样的命运:虽然不辨方向,但还免不了出门奔波,试图收获在外,不求遮蔽他人,但求站稳自己。
极少的时候,我们终于微微收回脚步与思维,一起“聚”餐,“偶尔”也会备感“亲切”。
这样的文字与生活有时令我浑身乏术,就像陷入了一个“美妙”的泥淖。比如,一般人平日写作使用圆珠笔、签字笔,突然换成了一支高档次的钢笔或羽毛笔,大多会有新奇舒适之感,手上舒服了,思路却很容易被卡死。不过终归还是要写的,不然脑中的东西迟早会变为一摊可怜的糨糊。
话说城南与城西的距离应该是不算远的。晚餐的质量父母大人仍然非常看重,他们常常在行车的高峰期“风驰电掣”地将我迅速带到西城老人的家中,他们认为这样的晚饭意义又多了一层:孝敬老人。但他们不管老人80多岁还要给我们三口人做饭的辛苦,我们三口人的作用只是吃和说。
与父母共同的话题,就是每当外界过时的“新闻”传到我家,这个济州城南部小山的陋室,三人便从城南说到城西,直到晚饭结束还在“希特勒”似的演讲。这些东西别无他意,只是风格类似,中国的家长开始普遍是“希特勒”似的说教和威胁相结合,之后逐渐变为交谈和对话,再演变为陈述和诉说。可孩子们也不是什么合格的“革命党”,逆来顺受这个词用到我们身上再合适不过。因为,年少之时我们还分不清楚东西南北,有人指东,那便是东。谁要是说西天有真经,那么西天就能取到真经。中国的家长非要把人“带上道”不可,自然,心理学家称之为“溺爱”,别有用心的人称之为“剥夺人权”,而我们是无从理解的,用一句时下热门的古诗来形容就是“吟鞭东指即天涯”。后来,我们的话题变为了某人退位、引逸、换届、改选、竞争上岗,抑或是自由、民主、人权、生存等等虚无缥缈的玩意。浅薄的认识就如同小孩子儿时撒娇可以不分方向胡言乱语,是因为还有修正的空间和机会。几十载光阴过去,“今小为非,则知而非之;大为非攻国,则不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辩乎?”[2]人的眼睛是明亮有色的,他们看见的,比听见与想到的要真实许多,不论现代科技宣传手段如何发达,不论纵横家野心家们口中如何天花乱坠,若不顺从人民,则背义;若强取豪夺、坑蒙拐骗,则损仁。这样之后,还能够体面地标榜自己,脸皮的确厚实。当我们再回过头鸟瞰之时,有一些人依旧如此,便是十足的庸堕了。
我相信,大多数人还是分得清方向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句话放在现在可要引发轩然大波。还好人们不局限于走同一条道路,亦不局限于只向东行走。还有一类可怕的,他们企图将路口的牌子反转或拔除,以自我为中心指左右为东西,又不肯开拓新路,最终的结局只能是陷入沟渠之中。然而,那些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无处可寻的人,才是最凄惨的吧。
饭桌上的三口人有时会针锋相对,喋喋不休,而老人则是在一旁浅浅地笑着,不发一言。这位从旧时代走过来的老人,有一次竟在闲暇时这样训导父亲:“我从来没给孩子们设定什么人生路线,教育归教育,引导归引导,今后做什么职业,有什么样的人生,不是家长能说了算的,你怎么还没明白过来呢?”不置可否,就算我们整日标榜与时俱进、开拓进取,也是在做事之前想到规避风险,谨慎稳健。只要是达到这一点,走什么样的路并不重要。不少人拿这一点来诟病我们国人,这无伤大雅,亦不必惊奇。其实,在每一个人的心底,都存在着不同的方向。它可能从我们出生就决定了,并牢牢地镶嵌在了个人的命运中。
我知道,日出之处为东隅,又知家根居于城南。不要问我若哪日西方变为了东方,家又迁居到了城北会怎样,我只知道“我疆我理,南东其亩”。面前有无数的道路,若是可以快乐勇敢地走下去,到头来同样可以取得人生的“真经”,有时间对别人指手画脚,不如专注于自己的脚下。如此作为,自会活得充实而有意义。
“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3]身陷囹圄或飞黄腾达,都如南柯一梦,只有踏实去走,才可破梦见真。这大概就是城南给我的琐碎的教义吧。
2012年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