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齐歌来说,五一当然是没有假的。但是他们队刚刚完成了一个大任务,整个队都在休整。人虽然出不去,但是时间还是有的。
因为部队的具体地址不能外露,秦贞就按照沈齐歌的指示,直接坐飞机到成都机场,等着他来接她。
飞机回旋降落的那一刻,秦贞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掌心和额头全是汗,紧张得不得了。
高中毕业那年,秦贞十八岁,是一个女孩子一生当中最绚丽美好的年华。可是在这样的年华里,却错失了最爱的他。一个转眼的功夫,十年过去了,她已经二十八岁了。她结过婚也离了婚,而他却是意气风发的陆军少校,前途不可限量。下了飞机,扑面而来的是来自蜀地温润而潮湿的空气,受北京干燥气候折磨的皮肤也一下子变得舒展起来。不远处,秦贞看到了一身休闲装扮,站姿笔直的沈齐歌。
多少有一些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反而是沈齐歌迈着大长腿,先一步走到秦贞的面前。沈齐歌与十年前青涩的少年相比,更瘦了,更黑了,也更坚毅了。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剑,不怒而自威。可是他的笑容没有变,长得也更好看了,两颊处的梨涡可爱得想叫人伸手去戳一戳。
“秦贞,好久不见。”沈齐歌张开双臂,微笑着凝视着这个眼角眉梢都充满妩媚气息的女孩。
秦贞会意,几乎是小跑着扑到了沈齐歌的怀里。脸颊撞到沈齐歌生硬结实的胸膛上几乎疼得想让她推开,可是这久违的男子气息太让她迷恋了,迷恋的让泪水直接落了下来。
秦贞说:“沈齐歌,你还能记得我,真好!”
“这丫头,真傻,我怎么会忘记你呀。”沈齐歌抬手,犹豫了下,却最终落在了秦贞的发梢上。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镇静下来,却发现这姑娘一直哭,止都止不住。
“哎,秦贞,咱商量个事啊,要哭也回去哭行不?哥的怀抱随时给你敞开!你看你在这哭,估计一会儿警察都来抓我了,以为我拐卖良家妇女呢。刚才都有巡警往这瞥了!”
秦贞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都这么多年了,你这嘴贫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过来呀。沈齐歌就说没办法啊,你们女人不就好这一口嘛!
沈齐歌这次任务表现得十分出色,队里领导还说要给他争取一个三等功,所以这次出来,郭庆凡也没使坏不让他出来,甚至还好心的让他开车出来。沈齐歌很狗腿地抱队长大人大腿,说“还是咱们队长知道心疼人啊!”
郭庆凡拨开缠在他身上的沈齐歌,鼻孔朝天地说:“行了啊,快滚吧!我也没心疼你,就是想让你快点嫁出去,别成大龄未婚男青年了给咱们队里丢人!”
沈齐歌怕两人太久没见面,坐在车里会尴尬,所以在来之前特意准备了好几张轻快的CD唱片。其实上,沈齐歌真是多虑了,他天生就有一张会讨好女孩子开心的嘴。秦贞又是当老师多年,嘴皮子利索那是看家的本领。加上秦贞本来就对沈齐歌有感情,又这么多年没见了,话匣子一打开了,想收都收不住。
“哎,我以为你会穿着一身军装来接我呢!往远处一站,又帅又酷!”
“得了吧,还又帅又酷呢,我现在都成一黑煤球了!老子当年的玉树临风啊,都毁于一旦了!再说了,我这是因私出游,不能穿制服的。”
秦贞伸手松了松身上的安全带,转过身来仔仔细细看着沈齐歌的脸,还有胸口处露出的一点蜜色的肌肤。最后实在没忍住,伸手戳了戳沈齐歌脸颊上那个非常可爱的小梨涡。
秦贞说:“其实我还是觉得你现在帅!”忍了下还是没忍住,接着说,“你小时候太娘气了!”
沈齐歌痛苦地捂脸,说:“秦贞啊,咱好汉不提当年勇……”
沈齐歌把自己长相过于娘气的这条罪责归结到他那神奇的老妈身上。
沈齐歌的母亲乔飘飘是一位典型的江南女子,大家闺秀。她的眉眼清秀,皮肤白皙,几乎吹弹可破,是整个水乡数一数二的美女加才女。沈齐歌的父亲沈放是在机关工作,为人谨慎而古板,然而对老婆乔飘飘却是真心的疼爱,宠得不得了。
乔飘飘身子弱,医生甚至建议她最好不要生育。可是沈家的家世摆在那,沈放又是家里的长子,怎么可能没有儿子。
沈齐歌是在乔飘飘三十五岁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孩子,而那个时候沈放已经四十岁了,绝对是老来得子。小齐歌出生后,乔飘飘对他宠得不得了,沈放更是恨不得儿子想上房揭瓦他都帮着拆房梁。
沈齐歌的长相完全继承了母亲乔飘飘的所有优点,一路成长一路都漂亮得像个洋娃娃。乔飘飘骨子里又喜欢女儿,可碍于身体又不能再生育。终于在发现儿子长得很漂亮之际,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欢天喜地地给儿子打扮得像个小姑娘了……
小齐歌虽然长得娘气,但是内心绝对是个纯爷们儿。儿时被乔飘飘打扮成女孩的经历,是他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上了学之后,无论是幼儿园小学,还是后来的初中或者高中,沈齐歌的女生缘都特别好,而男生缘却出奇的差。这让沈齐歌很困惑:我篮球打得好,跑步跑得快,就算是兄弟们打群架我也是冲在前面一个抵三个呀!
当时沈齐歌的同桌是班上的女班长陶岑,陶岑是标准的学霸,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也是班级里唯一一个对沈齐歌没有非分之想的女生。也正是这个原因,老师才放心她和沈齐歌一桌。
陶岑是学霸没错,但是她到底还是女孩子。女孩子嘛,就一定会八卦。在沈齐歌纠结了一整个学期为什么自己男生缘这么差的之后,陶岑终于看不过了。
陶岑说:“沈齐歌,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请陶班长大人赐教!”沈齐歌立马很狗腿地问道。
陶岑推了推黑框眼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男生不跟你好,一则是因为喜欢你的女孩子实在太多了,你抢了他们的风头嘛,让他们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追不到。”
沈齐歌觉得冤枉,那些女孩子喜欢他又不是他能控制的。而且他也没说喜欢她们呀,想追就各凭本事嘛。
沈齐歌刚想反击,陶岑就语出惊人了。她说:“这第二个嘛,重要是因为你长得太像女孩子了!今天早上你管杨虎借钢笔,跟他聊了几句,你没发现最后他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吗?他们跟你接触呀,觉得像跟女孩子一样的浑身不自在!”
沈齐歌听完觉得心里真不是滋味,心想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沈小汉子一颗炽热的爷们心就被这样无情地伤害了,为此他还意志消沉了好几天。几天过后,痛定思痛的沈小汉子做出了决定:他要谈一个女朋友!他要向自己的兄弟们证明,他是纯爷们儿!
于是,在高三学业最繁忙的时候,沈齐歌向校花级美女秦贞发起了强烈的追求攻势,并在短短的一周之内将其拿下。一时之间,两人成了校园里的风云情侣。
沈齐歌在追到女朋友后,就马不停蹄地带着女朋友在自己的兄弟面前显摆上了。那时候正好赶上秦贞十八岁的生日,沈齐歌非常豪迈地包下了一间豪华KTV,让自己的兄弟们过来,也让秦贞带上自己的小姐妹好好庆祝一下。
十八岁过后就是成年人了,虽然思想上还远不够成熟,但是行动上一定要证明自己是大人了。所以那天沈齐歌点了很多酒,白酒啤酒红酒,只有你想喝的,没有我没点到了。
当场,沈齐歌深情款款地给秦贞唱了一首《童话》,秦姑娘感动得热泪盈眶,并送上香吻一枚。之后是切蛋糕,吹蜡烛,唱生日歌和许愿。沈齐歌送给秦贞的礼物是精心准备的,一只水晶天鹅,嘴里衔着一支红玫瑰,上面写着我爱你。
其实小孩子对浪漫的要求又能有多高呢?只要你敢和我在一起,不怕被老师和家长发现,有信心不被家长拆散,那就是最大的勇气与浪漫了。所以在秦贞所有的记忆里,十八岁和沈齐歌在一起的那一年,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浪漫的事。
那天大家伙儿都很高兴,一大群人青春热血的,喝着喝着就喝高了。喝高了的各位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沈齐歌很不幸第一个回答问题。
提问的是一个小女生,是秦贞的小姐妹。女生嘛,玩得再开脸皮也是薄了,想了又想终于问出一句,“那,那你喜欢秦贞什么?”
这个问题太没营养了,在这群男生眼里,问他第一次遗精是在什么时候都不够听的,这种小问题着实不能满足大家,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之后却引发了巨大的连锁反应,甚至搅黄了当时聚在一起时的欢乐气氛。
他们注意到秦贞看着沈齐歌的眼光十分热烈,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见对沈齐歌的回答满怀期待。而沈齐歌当天还真是喝大了,说起话来舌头都伸不直了。他没有多想就对秦贞说:“因为你是咱们学校长得最漂亮的妞哇!我当然要追你!”
此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齐歌显然是喝多了的酒话,秦姑娘却直接飙泪了,她伤心地对沈齐歌说:“沈齐歌,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肤浅的人!”
喝大了的沈齐歌再次语出惊人,“那你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帅才同意跟我交往的?”
这下,整个屋子都安静了,还有些意识的都有些傻眼,他们知道,一场风暴就要开始了!
果然,秦贞气得把沈齐歌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直接丢到沈齐歌的身上,然后哭着跑了出去。而惹了火还浑然不知的沈齐歌,直接睡死在了好哥们儿的肩膀上。
第二天一大清早,沈齐歌忍着头疼清醒过来。在得知自己昨天干了那么缺德的事之后,洗了把脸,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就跑去秦贞家道歉了。一边走还一边唾弃自己:喝酒真是耽误事啊!
秦贞当然不接受沈齐歌的道歉,说:“你现在觉得我好看,可是以后哪天你看上比我漂亮的妞了,那你岂不是就不要我了?我才不要和你这样肤浅的人谈恋爱,我们分手吧!”
“那,那,那不是我喝多了嘛!喝多了头脑不清醒,我胡说的,真的!我是真心喜欢你,不只是觉得你漂亮。”
沈齐歌都这样说了,秦贞自然心理舒服了一点。但是气还没生完呢,不能就这样原谅了沈齐歌。于是秦贞说:“酒后才吐真言呢!反正我不相信你了!”
沈齐歌确实没骗秦贞,他是真的挺喜欢秦贞的。
沈齐歌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漂亮是资本嘛,免不了就有些自恋。所以学校里美女再多,能入沈齐歌眼的人还真没有。让沈齐歌真正注意到秦贞的,是沈齐歌看了一次秦贞参加的校园版“一站到底”的比赛。
这个比赛是知识竞赛类的,考题包括政治经济文化体育等方方面面的知识。秦贞凭着极为丰富的知识面,一路过关斩将比到了决赛。
那天是周日,沈齐歌难得的放假休息。可是忙碌久了,一旦闲下来就会无所事事,于是闲的蛋疼的沈齐歌就被闲的更蛋疼的兄弟拉到了比赛现场。
秦贞的名号沈齐歌早有耳闻,可是在印象里,这也仅仅个漂亮的妞。可是当秦贞回答出“现任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丈夫是菲利普亲王”以及“世界杯历史上第一次通过互射点球的方式决出冠军的比赛是巴西对意大利”这种作为专业球迷的人都要想一下的题,沈齐歌被秦贞折服了。
追秦贞几乎没费什么劲,当然,作为回报,秦贞把他甩了也没费什么劲。
女朋友丢了,心里还喜欢人家,那就得好好地把人给哄回来。于是沈齐歌从那天起,每天早上都蹲在秦贞家门口,一手拎着早餐,一手拿着一份小礼物。礼物小巧而精致,小发卡、耳环、唇彩、水晶孔雀音乐盒不一而足。秦贞不收,沈齐歌就把礼物放到秦贞的家门口。结果最后是秦妈妈受不了秦贞的浪费,一边数落女儿,一边把东西捡回来。
沈齐歌的这个政策雷打不动地执行了一个月,一个月后,秦贞终于受不了了,便接受了沈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