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思索着林扶清离开时那两句话的意义,却是怎么都想不通,这两句话就好像是活在封建时代的奴仆,对着那趾高气昂的主人,无可奈何而说出来的话语。从未给予人自由,这在以前倒是实在,奴仆每日工作,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可是放在现在来说,却实在有些不合理。
如今的人儿,最讲究自由,或许在其他种类的犯罪里面,受害人还会迷迷糊糊,好像不知道自己受到了侵害。可是一旦涉及危及受害人自由的,即使是个榆木脑袋,也能立马反应过来,进而打电话报警。
如何就是,世道不给予人自由了呢。
想不通,李长青便懒得去想,至于林扶清说的最终结果会往哪里走,他也不大放在心上,要是世事都能被他预料到,他怎么不去买一大堆彩票,然后就躺在家里等着自己成为百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呢?
摇了摇头,李长青骑上摩托车,往欣奕蛋糕店去了。
这么长时间都被耽搁了,柳奕姐一定急死了。
......
欣奕蛋糕店。
李长青推门进来。
柳奕坐在柜台,正拿着笔在那核算着这两天的收入,听见门开了,抬头看见李长青,便冲着他甜甜笑了。
“回来啦,怎么那么久。”
李长青噘着嘴摇了摇头,还是没打算告诉柳奕自己碰到命案的事情,只是说道:“路上碰到了交通事故,路被挤着了,便耽搁了些时候。”
柳奕啊了一声,关心地看向李长青:“你人没事儿吧?”
李长青笑道:“是别人出了事故,又不是我,而且只是车辆剐蹭,我能有什么事儿。”
柳奕哦哦了两声,继续埋头算起了帐。
李长青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好在过了些时间又来了一个单子,他拎着打包好的面包便出去了。
依旧是乏善可陈的一天。
......
入夜。
李云一在她屋内昏昏的睡着。
李长青坐在自己的床边,尚未入眠。
突然,温文尔雅的声音,轻轻响起。
“去楼顶看看。”
李长青一愣,问道:“看什么?”
“随我去,看看剑仙。”子衿淡笑,身影在李长青眼前显现,随后一跃从窗口而出,立于墙壁若立于平地,缓慢上行而去。
李长青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门,出了门去。
他自然是不能跟子衿一样,从竖直的墙壁上踏步上楼,自然是要走楼梯的。
这栋楼有六层,楼梯间的墙壁上裸露着水泥,坑坑洼洼,犹若一个布满风尘的女子毫无遮掩的露在人眼前,皮肤上满是污秽,丝毫给不了人以美感。
爬了一段时间,来到天台,便见子衿端端站在那儿,正在仰头望天。
李长青也仰头来看,却只看到稀寥的星辰以及一轮半月悬在天空。
自然是望不见人影的。
“哪里有什么剑仙……”李长青话未说完。
“在了。”子衿轻轻闭眸,伸开了手臂。
点点光亮涌到李长青的身体里。
他再次抬头。
便见一袭白衣踩着一柄剑,神色淡漠,正于云雾缭绕之处穿梭而去。
李长青蓦地眯起了眼。
眼神摇然一变之间,竟如一柄初出鞘的宝剑。
“不下来一见?”
云雾中那一袭白衣也似是有了感应,微微低头,睥睨而视,看到李长青,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赶路了。
李长青猛地反应过来,惊出一身冷汗。
这等挑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胆量。
不想,在那白衣剑仙渐将消失之时,一旁那温文尔雅的君子,竟是轻轻开口。
“主人问你话,你是没听到,还是说天上的风太大,把你的耳朵吹聋了?”
子衿猛地睁开了眼睛。
纯白的瞳孔!
寻常人感受不到的,被修行中人称为势的东西,此时竟是由下而上,瞬间仿佛充斥了整个天地。
那云游的剑仙本正好端端地赶着自己的路,此时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重若千钧的力量,紧紧地压着他,他尚未来得及抵抗,便如同中失之雁,笔直往地面落去。
快要落到地面之时,那剑仙才恢复了几分力道,匆忙之间控制佩剑再给予几分上浮的力道,才使得他缓缓地落地,没落得一头坠地的场面。
落地后,那白衣剑仙怒目看向天台上的两人,大声喝道:“我好好的赶我的路,你们什么意思,非要拖我下来?”
李长青此时确实有几分尴尬,细想来自己这边好像确实有些不对,便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自家剑灵太过顽劣了些。”
子衿候在一旁,在那剑仙被他以势压落之后,他便待在李长青身后,一言不发。
那剑仙便看向安静的子衿,皱着眉头,指着子衿道:“拖我下来,是为何意?”
子衿便抬头看着剑仙,眯着眼睛:“我可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特别是剑仙,你这番姿势,是在掐剑诀吗?是要与我打上一场吗?”
剑仙一愣,便收了手指,气急败坏道:“那我好好地赶我的路,你把我搞下来是什么意思?欺负我?”
子衿啧了一声,便又闭上了眼睛,好像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堂堂剑仙,受此挑衅,不第一时间拔剑,反而要在这扯这些道理?莫不是非要分出个所以然,你才有出剑的决心?”
剑仙便再难忍耐了,伸手之间,那柄正躺在地上的佩剑漂浮入手,被他握了,流光溢彩,便冲子衿而来。
李长青连忙阻拦。“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其实是没多少能阻拦的下来的把握的,毕竟就算是在街头,两个混混打架,那也不是一句话就能拦下来的。
可是没想到听了这句话,那气势汹汹的剑仙竟真的停了脚步,又哼一声,道:“是不该跟一个剑灵计较。”
又看向李长青,一脸好奇地道:“你是,剑客转世?刚刚寻得佩剑?拥有如此顽劣的剑灵,你的日子怕是要过的很苦咯。”
李长青满脸的难以置信,不敢相信那一触即发的战斗,竟是因为自己随口扯得劝说词汇就这样结束了。自然不会再提,只是随口应付道:“倒是还好,他还算听话。”
剑仙嗯了一声,道:“你这剑灵倒是强势,而且观你资质,也不是庸碌之才,假以时日定也能搏出个剑仙之名。我就不多言语了,忙着赶路,这年头,练剑的人已然不多了,以后若是有什么关于剑道的困扰,便去清云山找我,或许我能为你指点迷津。对了,我名洛念。”
便再次御剑而去。
李长青见他走了,怔在原地久久。
“这,就是剑仙?”
子衿扶额:“理论上来讲,是的,他的实力即使在以前那个剑仙林立的时代,也是能被称作剑仙的。可是就这性子来说,怕是,有点,不搭?”
“那你还对他咄咄逼人?”李长青恼道。“要是他真的拔剑向你我,你能拦得住?”
子衿撇了撇嘴,道:“自然是拦不下来的,那等剑仙,拔剑出鞘便可让寻等剑仙丢了出剑对敌的心思,我区区一个剑灵,又怎么能拦的下来他。”
“那你还!”李长青瞪大了眼睛,他可是以为子衿是有着对敌的把握才出手挑衅的。
“那不是你先挑衅的他?我寻思自家主人都出言滋扰了,那我这个当剑灵的,可不就要出手帮主人把架给打起来?”子衿回头看到李长青,一脸委屈。
“你,你,你……”李长青你了半天,手指指了子衿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毕竟事实就是,他先出言在先。
“下去吧。”子衿嘻嘻笑道。
李长青气急,却也只能哼了一声,然后下楼了。
夜深无言。
李长青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寒点之夜,冷的惊人,刚刚上了次天台,给他冷得不行,进了被窝就如同进了火炉,眨眼间就睡着了。
子衿从李长青腰间浮出,在床边站立,默默看了李长青倏尔,然后自窗边跳出,笔直行于墙壁,再次来到天台。
月半圆,星辰寥。
他蹲在地上,微一伸手,一柄带白鞘的剑便出现,被他拄在地上。
静谧,充实着这个夜晚,冷峻的风吹在他的身上,他却是丝毫感应不到。
伸手入怀,他掏出来了一个光润的玉佩,玉佩花纹众多,似是古文。
他静静地摩挲着那个玉佩,脑海里却是浮出一个老人的慈眉善目。
“你助我在时间流逝里不损耗灵气,说是交给了我一个天大的使命。”
“还说什么你为了这个使命,安排了很多后手。”
“那为何你没给自己安排后手呢?”
子衿轻轻抬起头来,眼神悠远,似乎透过那黑色的天幕看到了其后的东西。
“这一世的他,很厉害,尚未习剑,身子里便按压不住那磅礴的剑气。”
“所以,如果你们选择在他的这一世出手的话,我会带着老先生的遗愿,以及初生的李家剑仙,与你们,好好地过一过招。”
声音轻轻的,似乎并不是在说给谁听。
有的人啊。
生来便是带着使命的。
尚在襁褓中的哭啼。
便是在向这个天地,
宣告自己将要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