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府正门前,楚离依旧盘坐在原地,眉头时紧时舒,在冰天雪地的低温下,额头竟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脸色红润无比,从他身上蒸发出的汗水瞬间遇冷化雾,在他盘坐着的周身范围一尺内,积雪竟全部融化。
此时,冰天雪地之内早已停止了下雪,在这大热天哪怕是夜晚维持这样低温的大范围异能还是不小的消耗,若非前有何一狐雾锁烟迷铺垫,林初音想要施展这么大范围的异能非得耗光身上的真气不可。如今她看似与平常一般无二,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体内的真气早已消耗过半。
林初音满怀心事,守在楚离身旁。李长信收到的密音,她也收到了,只不过和李长信的意外不同,她是早知道这个计划的。
这就是她和院长不谋而合的“守株待兔”!
不一会儿,楚离睁开了眼,气息不再虚浮,而是变得平静凝练,似乎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掌控住了体内躁动的真气。
“去吗?”林初音问道。
楚离刚刚虽然没有参与之前的战斗,但是他在调息时也模模糊糊感应到了外界的情况,对林初音这句看似突兀的话,他却了然于心。
“走。”楚离没有犹豫。
……
另一边,何一狐四人渐渐走出了城区范围,逐渐靠拢郊区。
此时弦月当空,几声显得孤寂的鸟鸣忽而响起,稀稀疏疏的几棵大树上忽然落下三道影子,不,准确的说是四道影子。
何一狐等人先是一惊,正待出手迎向这突然出现的人,却听到刘染连忙喊停,“是连山老大!”
这时何一狐等人才看清了来人,连山、金海峰、石青!
这忽然从树上跳下的三人正是其余三位罪者,至此,七大凶名昭著的七大罪者集齐!
只见金海峰背上还驼着个浑身脏兮兮、难以辨容的家伙,看样子是他们此行劫狱的目标——陈荣。
“吓我们一跳!”何一狐喝起酒。
刘染道:“也就没有感知的你不知道而已,你看侯无影都没动手!”
“我说留一手!怎么今天你也挤兑我?”何一狐突然叫出刘染很不喜欢的外号来。
刘染气道:“酒中鬼,你再说一遍!”
何一狐却喝着酒笑眯眯道:“嘿嘿,留一手,我有说错吗?”
刘染气得脸都快成了猪肝色,留一手,并不是说刘染做事喜欢留一手,这是自他童年起便被叫出来的外号。
从小他便长得与一般人有些不一样,并不是他外貌奇特,而是在心理、生理上十分早熟。这家伙有个恋奶癖,十岁了都还没断奶。更加好笑的是他吃奶的时候总是有一只手十分不老实,经常乱抓,甚至有好几次都将负责喂养他的奶妈抓露了。因为这个癖好,背后的人都叫他留一手,这个外号几乎陪伴了他一整个童年和青春期,他也因此被人嘲笑了一整个童年和青春期,是以他对这个外号十分反感。
见何一狐此刻提起,刘染说什么也没法镇定下来,一副要杀了他的样子。
不过,他本人虽然对这个外号深恶痛绝,但对于这个外号所隐含的内含却兴趣无比,以至于他长大后竟是成了远近驰名的好色之徒。“留一手”这个名号,甚至在后来他学会望眼欲穿后变得更加响亮。
“好了好了,既然人都齐了,就出发吧!”连山完全没有理会何一狐与刘染之间的打闹,只是出声制止了一下,便带着人继续往郊区方向赶去。
见其他人都如此严肃,何一狐和刘染也没有心情继续打闹,各自置着气闷闷地跟上大部队。
宁可言始终保持着与那七人半里左右的距离,一路靠着建筑或树木草丛遮掩,在夜色下倒也一直没被人发现,直到……
南滨城地处南方海滨一带,地形虽颇平坦,小型丘陵却也多不胜数。郊野丘陵一带多树木丛生,唯有少数几处相对贫瘠的杂草丛生,经过数百年野生繁衍,这些郊区往往生长着许多灌木丛,树木也是极为奇特和高大,山林鸟雀在白天本是极多,可在夜晚却是静悄悄的。
连山七人赴约赶到这里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虽有弦月当空,可在这犹如原始莽林的郊区,却显得黑暗无比。
“你们被跟踪了!”在七人停下脚步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他们的后方响起,七人大惊,连忙回头一看,却是几日前委托他们行动的枭。
在听到枭的话后,七人张望起来,但是他们什么人也没看到。
就在这时,他们来时的方向忽然射来一道奇快的黑暗射线,一瞬间从他们的旁边闪过,射线所过之处,尽皆湮灭。
七人心有余悸地看着仿佛被射线切开的地面,久久不能平静。
时间回到一分钟前……
借着灌木丛和密林遮掩跟踪至此的宁可言心中一动,在她的感知尽头,七大罪者的附近出现了一道陌生的气息。
与此同时,脚下黑乎乎几乎分不清是树影还是人影的影子忽然一阵蠕动,宁可言急忙跳开,却是看到原来站立的地方凝聚出一个黑乎乎如同影子的人形来。
那黑影桀桀怪笑着,甚至凝聚出一个夸张的邪魅笑容,“红豆大人,不,宁可言院长,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您!”
“这是……”
宁可言吃惊,在这个形似影子的人身上完全感知不到人所拥有的气息,暗影蠕动之间,散发出的是令人不安的感觉。
它的声音尖锐而森寒,在这密林下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更加衬得氛围的阴森,现在看去,这密林简直就像是恶魔栖身的地方,那蜿蜒交错的粗枝细梢,犹如张牙舞爪的魔爪!
不,不对!
这个感觉忽然涌上心头,宁可言心中微寒,跳跃而起的身体在半空中猛然变向,只见那犹如魔爪的影子在此刻抓向宁可言原来跳起的方向,沿途的苍老怪树瞬间被这森森影爪洞穿抓断。
光线太暗了,即便是宁可言也难以分辨什么是影爪,什么是树枝,只在察觉到异样的瞬间才匆匆避开。更为麻烦的是,这片地区的黑暗似如泥沼,感知触之即陷,根本延伸不开,就连之前密切注意的七个罪者也完全感知不到了。
这一刻,宁可言突然有种闯入地狱的感觉,冰冷、阴森、不安。
暗影见一击不成,阴恻恻的便又马上融入黑暗之中,紧接着在宁可言前方的高大树体上现身,只是此时的他狰狞得可怕,脑袋瞬间变大,似乎变成了一个只有脑袋而没有身体的怪物,而这怪物的体型偏偏比之前的他还要巨大,仅仅是这一瞬间张开的血盆大口看着便足以将整个人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