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耳和衣躺在床上,身边放着刀子,随时可以拿起御敌,看上去气息很是凌厉,但眼神中一片灰败,半生的心血,遭到致命打击,说不出的丧气。
他的儿子魏成,和最信任的食客周必,一身甲胄,在床前守着。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惊叫,魏成怒斥:“不知道老爷休息,吵什么!”
咯吱!
门被推开,迈入一个青衣少年。
“怎么,魏大爷不欢迎我。”少年开口,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是你!”
“这怎么可能!”
魏成跟周必一脸见鬼的神色。
“黄、黄少侠,你没死?”魏耳噌的从床头坐起来,瞪大眼珠。
“我表哥修为高深,把我救活了。”符宝呵呵笑道,“怎么,我活着你不开心?”
“太好了!我实在是高兴···”魏耳击掌,心中激动。
“好了,先别忙着高兴,快收拾一下,召集你的门人,跟我去灭了白若寺。”
“灭白若寺!”魏成惊骇。
“黄少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周必惊呼。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符宝冷冷一笑,语气不容拒绝:“魏耳,愣着做什么,速速随我去斩杀无生老母。”
“这···”魏耳皱起眉头,忽然感觉活过来的黄少侠,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符宝见此,知道这伙人被无生老母吓怕了,道:“放心好了,他们大获全胜,肯定放松警惕,现在我们去了,正杀一个措手不及,而且我表哥伤势全好,杀无生老母如斩母鸡!”
“黄少侠,陈大哥是修为惊人,可是无生老母也很厉害。”魏成摇头。
“魏大爷此话不对了。”符宝语气带着鼓动,道:“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大家都是刀口上舔生活,何不赌一赌?赢了,青楼睡头牌,输了,大不了回家种红薯。”
“这个比喻···”周必眼神一亮,“真是形象!主公,干吧!”
“老妖女欺人太甚,掳我孙女,破我家园,我跟她势不两立,老大,召集人马,杀!”魏耳拔出长刀,雪白刀身照映出狰狞眼神。
“这就对了。”符宝微笑点头。
昨天无生老母打了魏耳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把家底拿出,着实让符宝意外,精良铠甲、武器堆了一个库房,此外竟有一百余匹快马。
可见为了造反,准备了良久。
“佛子当真要跟魏耳这些人搅和在一起?”唐玄奘劝道:“现在局势飘摇,应该回寺了。”
“不飘摇,水哪能混,水不混,浑水摸鱼的人怎么会跳出来?”符宝嘴角勾出一抹玩味道笑意:“既然大家都想玩一玩,那不妨就玩玩。”
唐玄奘轻轻摇头。
“黄少侠准备好了。”周必走来。
“好。”符宝点头,跨上一批枣红马,手拿一柄长剑,他的三柄飞剑,也全寻到,装入剑鞘中。
兵贵在速,由他领着骑兵,先行冲击,魏耳带着两百食客,在后掠阵。
马蹄声震耳,如一道飞卷烟尘,直扑白若寺,七八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转瞬即至。
两个守门的汉子,杵着长枪,没精打采的斜歪歪靠在墙上,其中一个忽的发出一声惊疑。
“张老三,你看,怎么刮起一阵旋风!”
张老三眺望一眼,脸色剧变:“什么旋风,是一支骑兵!快,警告,敌袭!”
嗖嗖!
两支利箭,带着穿云裂石之声,怒射而来,张老三刚转身,后心被箭穿透,钉死在大门上。
另一个守卫紧跟着赴了黄泉。
周必放下手中硬弓,拔出长刀嘶吼:“儿郎们,给我杀!”
唐玄奘挥指一弹,一道璀璨剑气,宛如碧浪,席卷而出,将寺庙大门轰做稀烂,骑兵纵马而入,一刻不停。
寺院中有一些侍卫,正聚在一起赌博、喝酒,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斩刀就砍在脖子上。
“起!”符宝抬手,飞剑出鞘,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一马当先闯了去。
唐玄奘见此,拔马紧紧跟着。
“无生老母,给我出来!”
一声怒喝,传遍诸寺。
一间禅房,丁天海跟张庸饮酒,两名衣着暴露的俏丽女子,小心伺候,丁天海仅剩的右手拍在桌子上,哼道:“师傅真是不公平,我向她恳求,助我复原手臂,不但拒绝,反而训斥。”
“老七,你算好的了,丢了药方子这么重的罪,师傅只是骂你几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张庸叹气:“哪像我,为师傅出生入死四五年,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结果呢?每次去幽宫,带的还是老四。”
“算了,哥哥,谁让人家俱是魔族人,师傅肯定更信任老四。喝酒···”丁天海端起酒杯,正准备饮下,便是听到传来的怒喝。
“这声音是···”他不禁一惊。
“不好了,两位首领,魏府的人杀进来了!”一个军士满脸是血的跑进来,吓的两个女子花容失色。
“什么!”张庸脸色猛变,手中酒杯坠地。
“小人看的真真切切,原来关押在地牢里的那个囚犯,带头杀进来,兄弟们没一个能阻挡。”军士恐声道,“昨日里被老母打杀的那个,又活了,简直是一尊杀神,使着三柄飞剑,见人就杀!”
“是陈炜和黄粱!”张庸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老母不在,谁能制住他!”
“黄粱不是死了?”丁天海喝道。
“你速速去禀告大师姐,叫她带兵御敌。”张庸眼珠一转,呵斥道。
“是。”军士匆忙跑去。
“哥哥,我们怎么办?”
“跑!”张庸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是冲着复仇来的,落在黄粱手中,咱兄弟哪一个也别想活。”
二人点头,旋风一般冲出禅房,外面杀声震天,一扭头看到一支骑兵左右纵横,为首的赫然是本该死去的黄粱,御着三柄飞剑,犀利至极。
黄粱他们是不惧的,让二人胆寒的是身旁半步不离的陈炜,不轻易出手,然而每次抬手,便有一片人马炸裂,可谓死无全尸。
这一下,二人哪敢停留半步,东西也不收拾,如惊慌小鸟,从后门溜走···
“这些军士降者不杀,那些穿白大褂的,一个不留,全给我宰了!”魏成举剑大喊,眼中透着无比的兴奋,果然如黄粱所言,这一次出击,打了百若寺一个措手不及,无生老母的属下,没能组织起有效防御,被冲击溃散。
不过他留了一个心眼,无生老母训练的甲士,是招收的流民,这类人可以收编,而且数量大,不宜逼到绝路。但是,穿白大褂的,属于老妖女教众,死忠之类,自然不能留。
“是!”众人齐声呐喊。
魏耳赶到的时候,已经到了收尾的步骤,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喜的眉毛裂到耳边。
符宝驾着马,一个院子接院子的找,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搜遍整个寺院,不见要找的人。
“说,无生老母哪里去了,昨日抓的两个女子哪里去了?”符宝抓住一个穿白大褂的,怒声盘问。
“无生老母连夜带着,不知去哪里了。”那人恐声回道。
符宝弹指,剑丹一动,一道凌厉指风,宛如利剑激出,穿过那人胸膛,看上去没有变化,实际上破坏了脏腑,必死无疑。
他剑丹修行浅薄,远远不足激发剑气,只能达到这样的地步。
“佛子···”唐玄奘叫道。
“玄奘,我刚才看到一些人在重修药坊,你去把原来在药坊工作的人截留住,谁都不许动。”符宝吐了一口浊气,淡淡道。
“现在兵马未定,只怕···”唐玄奘有些担忧。
“无生老母几个弟子、头领到现在没有出现,看来是逃了,你不用顾虑我。”符宝挥手。
唐玄奘逐去。
符宝驾马回到寺院,魏耳喜得合不拢嘴,兴奋的道:“黄少侠,发了发了!”
在一间密室,发现纹银十数万两。
一个大库房,堆积满了盔甲、武器,少说三四千套,足以武装起一支劲旅。
另外还有三个库房,藏满了粮食。
魏耳喜滋滋的把辉煌战果一一说出,此刻他意义风发,胸间激荡,大有一种老骥伏枥,势必干出一番大事业的气概。
符宝听完,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无生老母哪里弄的这么多武器装备?”
“白宇跟无生老母走的那般近,肯定是和镇北军有交易。”魏耳猜测道。
“应该是这样。”符宝点头,随即眼神阴沉:“白宇!”
“爹,咱们大获全胜!”魏成下马,一身血迹,止不住心中激荡,哈哈大笑。
“主公,缴获兵马、粮草无数!”周必也激动道,他臂膀受了轻伤,已经包扎过,相比这场大胜,这点伤势不算什么。
“好好好,老大你们辛苦了,告诉弟兄们,每人赏银五两,酒三斤,肉管够。”魏耳道。
“多谢主公。”周必拱手。
“庆功稍后再做,现在一鼓作气,随我前往驿站,捉拿白宇。”符宝挥手。
四周兵马,一个不动,犹如未听到一般。
“黄少侠,这不好吧。”魏耳微微摇头,“镇北军势大,咱们不触这个霉头。”
“没错,黄少侠你不能因为私仇,断送咱们的事业。”魏成露出不满之色。
“什么事业,给魔族卖命?”符宝讥讽。
“你···”魏成恼羞成怒。
“此次胜利,全仗着黄少侠当机立断,勇武杀敌,弟兄们都佩服的很,走,喝酒去。”周必哈哈一笑,道。
符宝驱着马儿,绕着这对父子走了一圈,马蹄踏踏,魏耳眼神冰冷,面孔朝天。
“好说,好说,一切听从魏老的安排。”在大笑中符宝驱马离开。
“爹,此人好张狂。”魏成冷哼道。
“傻孩子,张狂好呀,放心好了,爹有的是办法叫他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魏耳盯着符宝消失的方向,阴测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