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先生，你这样……我很困扰。”
初见面印象不好不坏，被心急火燎的二三号人物一顿猛喷，责怪泰米怎么没个眼力劲，唐突怠慢全厂希望……主要是，他算个什么东西！随随便便就敢与人搭话。
习惯了挨骂不觉得有问题，泰米迅速退散躲得老远，对新老大的观感降低到同其他人一个档次，都他妈的不是东西！
十九厂员工众多，不一定全不是东西，也有货真价实的狗东西……
日子继续，在内心期盼着崩坏的那一天，自己好捡漏，估计没几个人不这么想，泰米发现一件怪事，年轻的新老大总是蹲在出入口旁的空地上欣赏风景，好没品！
一天、两天、三天……土渣渣的存在，让他多少不能随心所欲打混，新老大却完全不管此间动态，只是盯着进进出出的人们，由于角度清奇，很少人能看清怪怪的傻X。
因为军人出身嘛，玩刁钻花活也是军事范畴的一部分，泰米挺烦，这家伙什么都不说的样子好瘆人，要不，口头提醒一声，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不好意思，我并不打算令你产生困扰。”
嘴巴谦虚说抱歉，身子一点也不动，古古双腿蹲地，双手托脸，做派很萌很沙雕，扭头友好的笑了一下，示意泰米自信点，莫要理睬自己这个不相干人士。
“就任了，可什么也做不了，我很没用，对吧？”
“不……先生，你做的很好……”
“真的好吗？那份分发的薪酬，你得到了？”
“这个……”
“不必解释，我懂的，我尽力做我能做的，可有些人连自己能做的都不肯做，这就是问题啊。”
“不爱聊天”土棍兄不知不觉的和泰米攀谈了起来，感觉其人人虽怪，个性倒“儒雅随和”，竟愿意与“看门犬”交流。
随便聊几句，泰米的胆子渐渐大了点，只要以平等姿态口吻套近乎，他还是很乐意沟通，毕竟，他是人！
“请问……尊敬的先生，战场是什么样子呢？”
“叫我古古就好，你想当军人？做军人，不容易的。”
随便的古古随便的招呼人随便聊几句闲话，对于泰米的好奇心，他哪有不懂，是男人，是正常男人，都爱做军事梦。
“战场和这里可不一样，无穷无尽的黑暗，能将绝大多数人压得透不过气，嗯，我喜欢黑暗。星空不只有黑暗，还有死亡。”
故意吓唬好奇宝宝，真实的战场好可怕好可怕，人一旦身临其中，挂掉分分钟，死神那张灿烂的笑脸，有如慈眉善眼老蜀黍，只需牵上那双沧桑手儿，接下来的事，但请放心……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你不知道攻击会从哪个方向展开，死亡永远陪伴着你，那些战斗，有的有意义，有的几乎没有丝毫价值，很多人死了，有人的死，震烁星空，有人的死，不过尘埃。”
玄而又玄的玄论泰米根本听不懂，只觉新晋厂长大人极其擅长绕圈子，他的脑袋瓜都给绕的晕晕乎乎，不过呢，好像非常了不起诶。
自嘲一笑，古古感到自己有朝大忽悠方向转变的趋势，内行人对外行人普及相关知识讯息太难了，就好像他参观十九厂内部时的憨憨状。
“厂长先生，你从中央区来吗？”
“并不是，抱歉，我的过去涉及军事机密，不方便透露，关于中央区嘛，我倒是去过两次。”
“哇！真厉害，我也想去中央区……太多的人想去那里。”
军事机密诶，好高大上！泰米满面通红，有资格对人动辄用“军事机密”搪塞，那种感觉，真的真的很爽……就连传说中的中央区，这位年轻新老大想去就去。
这么骚这么拽的家伙，干嘛如同狗狗似的蹲地面，精分？
“你可能在想，中央区是个什么样子吧。”
见泰米羞答答的点头，古古又是萧索叹气装深沉，那地方处处恶臭，根本不是正经位置，却引得无数人为之折腰，看来，忽悠技术也是一门深奥学问。
“哪里都有好坏，你以为好的，也许它很坏，你以为坏的，其实更坏。”
与主流观点背道而驰，可知新老大非凡品，可怜的泰米给唬得一愣一愣，随即一想，不管出于何种缘故被调到此地，其性质都离不开一个贬字，挨贬仁兄心情差，以至无端贬低外界什么的，可以体谅。
“作为军人，作为战士，除去生死搏杀，其他方面很枯燥的，日复一日的军事训练，频繁的轮换，噢！想想就头疼……”
世上任何职业全他妈表面光的一批，实际内里不如翔，只有深入体验过的人才能作总结发言，泰米脑子没转过弯，回味昔日人生，情不自禁的浮现几许忧伤。
要是肯给个机会当正经军人，再枯燥他也干。
“泰米，我认为，每个人都不应该放弃希望。”
“是的先生，但现实却强行剥夺了我们的希望。”
忧伤的泰米不禁吐露了一丝真心，这让古古很开心，来这里几天了，面对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虚假，需要耗费无数心力分辨应付，他爱真话，真实的人，真实的事，真实的一切，他都爱。
从第一眼瞧见泰米开始，古古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对方和他的境遇，是多么的相似啊！被人一踩再踩，不同是的，他还有用命换命改善命运的契机，而泰米……迟早得沦为了无生气的活死人。
既然来了，他决定主动制造一些机会，有关十九厂全员的机会。
“其实呢，军队和民间尽管差距很大，但是，军人和平民依然有着共同点，我们都是人，你要知道，我们都有属于人的缺陷。过去，我只是一名最不起眼的士兵，必须遵循某些不宜公开的规矩，泰米先生，我不认为这样的规矩有什么积极意义，我们应该积极一点，不是吗？”
先把新老大和“看门犬”归结于同类，即是修饰也是事实，再阐明人和人全他妈的一个鸟样，怕死、怕苦怕累、怕吃亏……
该死的人类社会极端不公平，不公平便是人类最大劣根性，那些个条条框框讨厌死了，还扼杀“善良可爱”“纯洁无瑕”“友好互助”的基本人性。
他要拨乱反正……不！那种难度惊爆整个星空的事他干不了，照旧是“从能做的一点点做起”，希望不就是这么一点点积累的嘛。
泰米憨憨的摸着头，搞不懂这位脑洞清新脱俗的家伙究竟玩哪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