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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西游party大动员

《西游记》里的聚会可谓多矣,或妖魔们大碗喝酒,或众仙们推杯换盏,或俗人们觥筹交错……

众生们既然构成社会,就要有各种社会生活。图个安身立命,自然是生计,现代人称之为找个工作;博个封妻荫子,逃不过功名,这时节呼之曰自我实现。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人们又有多少行为可谓“从心所欲,不逾矩”呢?应该说,不论神佛人魔,还是古今中外,莫如开个party,可作为众口难调之灵丹,皆大欢喜之妙药,有化解各类误会,联络多方感情,促进社会和谐,度化一切众生之功效。其实,“社会”这个名称,就是各种party的集合。“社”者,古时即为祭祀天神、地、人鬼之活动,黎民以祭祀地点为中心而居住,形成一个个小社会;“会”者,可看做各类集会、市场、节日、宗教活动、聚会之总和,人们以上述各类活动来进行精神交流、物质交换等活动。party就有“聚会”的意思,乃西文,只因时下这西文词汇已经深入人心,故不敢拂了众意,才沿用之。所以,本文的题目也可为“西游聚会大动员”,都是一个意思。

予谓不信,在下当为诸位遍翻典籍,寻章摘句,可我中华之典籍浩如烟海,汗牛充栋,在下如将所有典籍罗列于此,恐一来力有不逮,二来缺乏趣味,毕竟一些古籍实在难懂。遂只以老少妇孺皆知,大家喜闻乐见之《西游记》里的记载,来做一次有关party的盘点,权且让诸位在繁忙之余,放松一下。

《西游记》里的聚会可谓多矣,或妖魔们大碗喝酒,或众仙们推杯换盏,或俗人们觥筹交错,或神佛们玉液琼浆,都算聚会。还有各类法会,有各路神仙到齐,有三教圣人小聚,有凡人渔樵问答,有雅客骚人谈诗。别忘了,每当唐僧师徒为哪家国王或寻常百姓排忧解难,后者也必定会大宴小席,焚香捧花,再三挽留,千恩万谢。甚至红颜精怪与有德圣僧欲饮连理之喜酒,真君地仙和取经高徒巧并肩之野餐,亦属于聚会。原书所记详细焉,不再赘述,以下只把《西游记》里有名目的party作一一介绍:

一、蟠桃盛会

这个超大型party的规模算是数一数二,参加的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西天佛老、菩萨、圣僧、罗汉,南方南极观音,东方崇恩圣帝、十洲三岛仙翁,北方北极玄灵,中央黄极黄角大仙等五方五老;五斗星君,上八洞的三清、四帝、太乙天仙等众;中八洞玉皇、九垒、海岳神仙;下八洞幽冥教主、注世地仙;各宫各殿大小尊神。吃的是龙肝凤髓、熊掌猩唇、珍馐百味、异果佳肴,不可谓不丰盛;喝的是玉液琼浆、香醪佳酿,不可谓不珍稀;用的器具是九凤丹霞、八宝紫霓墩、五彩描金桌、千花碧玉盆,不可谓不豪华。有一点可以断定,佛老、菩萨、圣僧、罗汉肯定单独上菜,为何?熊掌猩唇,他们可吃不得。并且这“蟠桃盛会”应该还是天庭的惯例,有着悠久的传统。

“蟠桃盛会”不仅仅有着party的基本意义,在《西游记》里还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如果不是因为没邀请孙悟空,哪还会有下面精彩的场面,并且取经人员的组成恐怕也得有大调整。所以说,“蟠桃盛会”意义非凡。尤其是提到蟠桃,不得不让人想起堂堂齐天大圣,竟然被派去当蟠桃保管员,更有意思的是,让猴子去看蟠桃,不啻让恶狼去看肥羊,让馋猫去看鲜鱼,天庭的人事部门应该不会这么弱智,其实孙悟空造反是着了某些人的道了。别看大圣活了几百岁,还是嫩了点儿。

二、仙酒会

这个party的名目是孙悟空自己立的,毕竟他和花果山众猴所饮用的仙酒是他偷来的,不大光彩,不起个过得去的名字,有“分赃会”之嫌。参加者就是孙悟空和自己手下的小猴子,如果不兑水喝的话,偷来的仙酒远远不够四万七千小猴喝的,大王也就是表示一下“独乐乐不若众乐乐”的态度,众小猴可别太较真了。

三、丹元大会

这个party书中只是提到,要不是大圣偷吃了太上老君的金丹后,老君向玉帝禀报,可能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丹元大会”,参加者可能只限于天宫中的一些神仙,属内部中小party,也就是品尝品尝金丹,讨论讨论道术。反正众神早已修得正果,对这金丹是多一粒不多,少一粒不少,所以参加者不会太多。

值得商榷的是,大圣是在“蟠桃盛会”未开始时,把会上用的酒肴珍果吃饱喝足了以后,才偷吃金丹的,应该吃不多了,他的胃口可不像猪八戒,可老君申报的损失却是少了足足五葫芦金丹。以后老君因孙行者要救乌鸡国国王而求告金丹时,才一百个不乐意地给了一粒,可见他是很仔细的。如果是悟空偷吃时掉了,事后应该能捡着。所以说,孙悟空偷吃的时候,葫芦里的金丹未必是满的,至于那些未被猴子偷吃的金丹的下落,就不得而知了。纯属瞎猜,请勿对号入座。

四、安天大会

名字是如来佛起的,其实“安天大会”就是如来压住孙悟空后,天宫给如来开的庆功会,参加者除了苦战猴王的众神、玉帝、王母、如来和所带领的二尊者之外,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千真万圣、四大天王、九天仙女都被命令捧场作陪,饮食和“蟠桃盛会”的规格一样,还有文艺表演、音乐演奏等活动。更有玉帝派元始天尊等近三十位天神两两排成一列,依次向如来献上“明珠异宝,寿果奇花”,王母还破例为如来亲自净手采摘大蟠桃数颗,如来可谓出尽风头。最后,大party结束,如来还连吃带拿,又接受了寿星送的紫芝瑶草,赤脚大仙献的交梨火枣,加上前面众神的礼物,忙得二尊者阿难、迦叶不住地打包。

为什么众神那么高兴孙悟空被压住不得翻身呢?除了实在是这猴头惹是生非之外,可能就是齐天大圣原来在天庭供职时,总与众神开小party,喝酒猜拳,交流信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情况,而如来一下子让这猴子得到个暂时无期监禁,猴子也就不会来喧闹大家了,如来佛压孙悟空,大快“神”心啊!

五、盂兰盆会

话说“安天大会”五百年后,如来还惦记了一下悟空。然后自称得到一个宝盆,“盆中具设百样奇花,千般异果等物”,就把这些奇花异果派送给其他诸佛和众罗汉、揭谛、菩萨、金刚、比丘僧、比丘尼等。可能如来去了回天宫,发现人家神仙总组织party,挺不错的,于是也借鉴经验,在灵山也如法炮制,加强佛门的凝聚力。

按另一说法,“盂兰盆会”来自佛经《盂兰盆经》,是释迦牟尼十大弟子之一目连用天眼看见死去的母亲因生前诋毁佛法而在地狱受无尽的痛苦,如处倒悬。他请教了释迦牟尼后,按其所指导的方法于七月十五日在盆里盛上百味美食,目连母亲就解脱了,地狱中的七世双亲也不再受难了。“盂兰盆”就是梵文音译,意思是“救倒悬”。

六、水陆大会

这大会可是人间超度亡魂的重要法门,也是后来人间宗教活动中重要的一项,一般由佛门大德高僧主持。第一次“水陆大会”由唐太宗发起并组织,开始于贞观十三年九月初三日,历时四十九天。参加者有皇帝皇后、文武百官、一千二百名高僧,百姓不计其数,还有大德高僧陈玄奘主持。

第一次“水陆大会”不仅彰显了唐太宗把恩泽播于鬼魂,还让唐僧一举成名,为以后当选取经人奠定了声望基础,也给观音菩萨颁布佛祖旨意提供了最恰当的时机。

七、庆赏佛衣雅会

简称“佛衣会”,规模很小的party,原定参加聚会者有黑熊精、白花蛇怪、苍狼精和观音院老院主共四位外加黑熊精手下一干小妖。食品也就是苍狼精所炼制的两粒所谓仙丹。除了唱主角的唐僧的“锦袈裟”是如来所赐宝贝,其他的物件就比较寒碜了。

也许是因为黑熊精那么垂涎于佛门的袈裟,而且其又经常到观音院与僧人探讨佛法,可见有些佛缘,所以观音菩萨就把黑熊精收编了,做个“守山大王”,与被悟空一棒击毙的白花蛇怪和苍狼精相比,真是同“妖”不同命,就算你苍狼精会炼丹,还有个“凌虚子”的道号,管什么用?谁让南海落伽山只有一个看大门的编制呢,佛门的地方当然优先录用有佛缘的,除非太上老君代替观音菩萨来帮助悟空降妖,而他正好缺个炼丹时打下手的,可能苍狼精的命运会有改变。

八、混元道果

这个聚会应属于学术交流性质的。“混元道果”在《西游记》里出自万寿山五庄观观主镇元大仙之口,恰逢唐僧快路过五庄观时,主人受上清元始天尊之邀请,到上清天弥罗宫听讲,镇元大仙交代留守弟子时,说出这个聚会的名字。参加者大概只限于道门中人,五庄观有四十七人参加,弥罗宫再邀请别的道家人士的话,加自身一干人等,也就是个中型party。估计待客之物也就清茶一盏,仙香三炷。

不过,这旁人看似枯燥的学术交流型的聚会,对西天取经的意义也不小。首先,有了这次聚会,才导致人参果风波,给唐僧的八十一难凑了两难;其次,促成了镇元大仙和孙悟空结拜为兄弟,是个双赢的结局,孙悟空的名头更响,还多了条路子,利于以后取经;最后,镇元大仙也扩大了名气,两度活捉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施展“袖里乾坤”的手段,火了一把。所以,这“混元道果”的请帖发得是时候。

九、人参果会

这“人参果会”名义上是感谢观音菩萨医治仙树,福、禄、寿三老的辛苦说情,其实是镇元大仙庆祝和孙悟空义结金兰。参加者有唐僧师徒四人、观音菩萨、福禄寿三老、镇元大仙及五庄观仙众,属于小型party,招待众人的就是人参果,也叫“草还丹”,乃仙家至宝,近万年才结出三十个,闻一闻,活三百六十岁,若吃一个,能活四万七,这次party就一下子拿出十个,可见,镇元大仙不愧为地仙之祖,有气度。因为他认为,本来这二十三个果子就是失而复得的,何况新结交了个兄弟,加之不少贵客到此,拿出十个,理所应当。过于吝啬之人当学习学习这种心态。

十、预修亡斋

说起斋类活动,多是信沙门者、信道家者或祈平安者、祈丰收者的宗教仪式,像《西游记》里提到的“青苗斋”、“平安斋”、“了场斋”、“预修寄库斋”、“预修填还斋”等。至于这个“预修亡斋”,则让人觉得沉重,不应该算做party之类,可书中提到,不得不介绍一下。原来取经到了通天河边,有个金鱼精弄了个灵感大王庙,每年给附近民众施甘霖、落庆雨,可是要猪羊供奉,这还能接受,可这金鱼精每年还要吃一个童男、一个童女,甚是悲惨。所以每年将要被吃孩子的家长就提前给孩子做个超生道场,名曰“预修亡斋”。当然孙悟空成了这项残忍仪式的终结者。臆测之所以会有这种事情,可能是陈家庄的人以前在通天河滥捕鱼类,所以金鱼精来报复了,不过,被当作供奉的猪羊有点冤,它们一般不吃鱼类啊。

十一、元始会

听这名字,应该也是和元始天尊有联系,不过,说出这个“元始会”的是东来佛祖弥勒佛,因为弥勒去参加这个party,导致佛祖门下的黄眉童子给取经制造了不小的麻烦。至于“元始会”的内容,大抵和前面提到的“混元道果”类似,也是学术交流性质的聚会,故在此不再重复讨论。

十二、钉耙嘉会

八戒做梦也没想到,他的九齿钉耙也能成为一个party的名字。事情是这样的:取经快结束时,师徒几人到了玉华州,也是一时高兴外加技痒,师兄弟三个就答应分别传授玉华州三个小王武艺,并且把自家的武器,金箍棒、九齿钉耙和降妖宝杖放在当地铁匠处当样品,好复制一套。不期被黄狮精全给偷走了,经行者打探,原来妖怪还要为所盗窃的赃物开个小party,叫“钉耙嘉会”,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师兄弟三人乔装打扮加冒充小妖,破获了这宗盗窃案。这个聚会参加者无非都是一些狮子精,当然还准备邀请一只九头狮子,食品也就是猪羊一类,属于小型家族聚会。

令人回味的是,黄狮为什么不把party的名字定为“金箍棒嘉会”或“宝杖嘉会”呢?可能是这接近天竺的狮子打算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妖”,想靠劳动吃饭,因为黄狮还花钱买猪羊,与百姓公平交易,而老猪的耙子用来务农,的确适合。再有就是,怎么就那么巧合,让黄狮盗窃成功?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盗窃行为,取经团和狮子精集团会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嗯,一定是某种力量想剿灭狮子精集团却不便出手,所以蓄意挑起两家纷争,借刀杀人罢了。

十三、上元元宵灯会

这类聚会的名字书中没有总结出来,但活动的确就是元宵灯会,上元就是正月十五,这“上元元宵灯会”就是现在很普遍的元宵节,就是劳作一年的大众在春节快过完时,赏花灯,猜灯谜,大家都应该很熟悉,毕竟现在这个大节日party还是很受重视的。在取经马上要到天竺国时,一向不贪玩的唐僧却非要耽搁两日,好看当地灯会。这一看,不打紧,又遭了两难,看似命中注定,其实另有玄机。这三个犀牛精也就是喝点“酥合香油”,本也无意要抓唐僧,是唐僧自己撞上的。又是一起借刀杀人的好戏,不让唐僧自投罗网进魔窟,哪有猴王上天入地除犀牛。取经接近尾声,再不抓抓孙猴子的壮丁,以后可就难喽。

想起太白金星劝谏玉帝不要发动战争时说过一句话:“上圣三界中,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多么博大的胸怀!多么慈悲的心态!本着这个精神,可以说,大千世界上,只要有生命者,不论何种形式的生命,都有举办或参加聚会(party)的自由和权利。当今神州大地自然是和平世界,众生有选择举办或参加聚会的权利,当然视自身其他情况的不同而不同,例如经济、时间等。可就在玄奘法师天竺取经时曾经到过的灯光城(今阿富汗贾拉拉巴德西南)所处的国家还是时有战乱,世道不甚太平,当然还有别的国家也是如此,他们的黎民就很难行使上述权利了。

惟愿一切众生都能永远举办或参加聚会,其乐也融融,其乐也陶陶,其乐也泄泄,当然,“预修亡斋”也永远不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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