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金银商会的赌场被人故意纵火,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窜起了十丈火舌密集的建筑房屋多少也受到波及。
但更为惨烈的是因为踩踏推搡导致人群无法及时疏散,加上赌场设计上就存在隐患,上千人在这次火灾当中丧生,其中包括金银商会四大总管之一的方业。
五十三岁的方业是赵伏天的关键帮手,在他的经营下金银商会的体量一直在增大,方业的死亡给这起人祸增添了一层神秘面纱,背后是谁纵的火,也方业又因为什么没能逃出生天呢?一切都仍需要调查,但有一点是已经确定的,那就是:
消防意识要牢记,隐患场所要远离!
火不是临凡放的,他才不想多管闲事。可在他不多管闲事时,总有人会给自己找麻烦。
“师父,你身为魏商之人,是不是应该遵守诺言!”舞月义正言辞看着自己,身上仿佛透着一股正义审判的气息。
“该。”临凡双目失神,应付道。
“那我不是魏商之人,是不是就可以不讲信用?”舞月上前一步,继续逼问。
“不是…”临凡哀叹一声,自己做错了什么?
“若有人所作所为直接影响到我履行诺言,那我要怎么办?”舞月贴得临凡退无可退。
“你怎么办?我怎么办才对吧!你自己答应了小孩子说要帮他妈救命,那你别烦我啊!话又不是我说的,凭什么要我负责啊?啊!”临凡硬是推,舞月扒在自己身上,临凡生无可恋,一天不见她就开始借着自己的名义乱许诺。
舞月抱在临凡腰间,干脆就整个人赖在临凡身上,软糯委屈的哀求道:“徒弟也是一时心软,想到师父大人大量,菩萨心肠,一定会帮他们的,徒弟才替师父应承下来的,若师父不去,徒弟失信是小,师父缺德是大呀!”舞月哭里带乐,笑里带泪,临凡分不清舞月是好话歹话。
瞧到临凡稍有不愿苗头,舞月嚎得更大声了。小无赖在老无赖的教育下,临凡也无可奈何了。
“我没时间帮你,不过我也认识很厉害的药师。”临凡想起白家,正如松辽所说,是时候去见见他们了。
“不骗人?”舞月眼中泪花闪烁,却毫无悲伤情绪,临凡也是拿她没辙。
至于禹天,临凡已经让他与松辽那边接触了,协助召齐剩余六脉贤剑。
八贤都外五里地的一个荒村,村里本早就人去楼空,现在也就是白家所占据。最初向八贤都人们打听时,他们脸上一律露出了躲避晦气的厌恶表情,话说只从白家在那边定居下来,整个村子寸草不生,每天夜里路过,总能听到凄惨至极的鬼哭狼嚎。更夸张的甚至是那白家自从东海回来就已经不是人了,染上瘟疫成了恶鬼。
“临…师父,那白…白家就是你所说的厉害药师?”远远已经看到了那刷白过的房屋外墙,幽闭小路大白天也体感凉意,似乎正如他们所说,这里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临凡却不加理会,毫不犹豫踏向村里。
村里还是能看到人影走动,或许是因为白家无害的原因,当年对白家不过是驱赶而不是屠杀,也不知是福是祸。
舞月快跑两步,贴在临凡身后,许多人还有人形,却感觉丢了魂一样。“很…很多病人…”病魔本就是一种可以肆意妄为的东西,任你武艺再高,得了病不治,在病魔面前都是花架子,有些病魔低调,安心潜伏伺机一击毙命;有些病魔张狂,让人将身体的每一种痛感反复体验,直到最后来自死亡的解脱。
世人皆对病魔避而远之,唯独医生药师敢以身犯险,他们就是恐惧深渊中的明灯,白家曾是整个玛圣的救命希望,贤名照耀普众,今日落得如此荒凉落魄惹人唏嘘。
见到两个提着药篓正打算去采药的孩童,临凡屈膝蹲下来好声问说:“白婠娘白医生在吗?”
孩童眼中没有大人那般神色复杂,指了指村子最里面的老房子。“婠娘姐姐只有每月初一初三,十三十六才见诊,平时都不见人的!”他们以为临凡是来寻医问诊,今天不是日子,好似不太欢迎。
临凡轻抚那孩子脑袋,朝着那间屋子走去。
“初一初三,十三十六,他时勿扰。问诊三枚铜板,开方三枚铜板,买药一味一枚铜板…这也太便宜了吧。”木栅栏外挂着一块板子,上边满是灰尘蛛网,原本就没什么人再信白家能救人,白家现在反而还摆架子,有人上门才怪。
临凡不管这些,院子里竹架上摆着草药直晒,一股草本甘苦气味是那么怀念熟悉。
房里一倩白衣不染尘埃,动作不燥不艾,在如此破败衰落的地方,她就像是一颗生机勃勃的树芽,破土而出是她的耀眼光辉,尽管她头上白纱掩面,临凡也早就认出了。“婠娘…”
听到外边声音,转过身看去,好似故人来。
舞月看到临凡眼中的柔情似水,突然明白了什么。“看来也早就认识了。”尹天馥酸溜溜道,不愧是那人的儿子。
相望好久,白婠娘稍屈膝躬身行礼问好:“凡少,好久不见。”语气里的平静就像他们两人昨日才相见过。
为临凡开门,舞月隐约能透过白纱掩罩看见那女人,脸上似乎有什么?
“这么多年,你过得如何?”临凡抓住白婠娘的手,舞月不太自然往后捎了一步,心里郁闷,不是说来找药师的吗?怎么那边就聊起来了。
“还好,多谢凡少挂念。”白婠娘里面有请,和有条不紊的院子一样,屋里的整洁干净让人忘记这本该是个废弃荒芜的房子。
“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一进屋临凡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舞月不服气干咳一声:“临凡哥哥,你不是说这里有厉害药师吗?”
临凡恶狠狠瞪了舞月一眼,吓得舞月委屈缩在一边。还是白婠娘轻移莲步来到舞月面前:“寻医问诊的话今天本不是时候,但你是凡少朋友,有什么不适在下可以帮你看看。”
“我才没病!”舞月不客气喊道,“临凡哥哥,这个就是你所说的药师?”
“官舞月,放尊重点!”临凡怒斥冷言,牵过白婠娘:“别理会她。”
“你!”舞月不觉得有做错什么,就因为这个女人,就莫名被临凡呵斥哪能忍气吞声,拔腿就往外跑开。
“姑娘!”白婠娘担心这一带地形复杂毒物众多,一个女孩要是误入什么地方可就很危险的。
“别管她!”临凡拉住白婠娘,没好气不认抱怨:“就是像你这般烂好人没脾气,才吃这么多苦和亏!”
“凡少!我也是有脾气的!”白婠娘跺脚嗔道,没有凶怒模样不止,但似有几分撒娇意味。
“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你的脸…”舞月都能透过掩罩看到些许,临凡又怎会视而不见。
见临凡手不自觉伸来,白婠娘径直握住向后躲了一步。“医术不精罢了,当年东海四郡突发奇异瘟疫,不小心也着了道,最后虽然医治好,但也落下了痕迹。”
“给我看!”临凡不由分说:“我回来了你难道不信我?”
见临凡执意,白婠娘只手按不住他,那便两只手抓住。“不!”
向来坚强的她再次让临凡听到了心碎的哽咽声:“我唯独不愿让你看到…不要!”
“婠娘?”临凡心疼喊着。“你不是治不了你的脸,你是不愿治!”
“有些东西坏了就是坏了,就算恢复如初,那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白婠娘竭力阻拦临凡掀开她的掩罩头纱。
“什么原不原来的!你是婠娘,以前是,现在依旧是,将来一样是!”临凡把白婠娘拽到身前跌到自己身上。
“临凡…少爷…”婠娘轻吟道,多年不见心中故人,面上的平静不过是故作佯装。“这些年,我…”
“我知道!我知道的…”临凡不知不觉笑着眼睛却有一股酸意。“这些年,婠娘你受苦了。”
婠娘喜极而泣,娇羞模样怕是真没人能有幸见过。当年白家尚未没落之前,玛圣悬壶济世的“白仙娘”善名无人不知家喻户晓,美得不可方物甚至让男人生不起亵渎之意。那时在所有人看来,天下间只有真正的君子贤人才有资格配得上她,却不知早在未被人所知时,白婠娘心中早有归属。
“天降大任,能见回你,世上哪还有苦难?”白婠娘娇嗔细语,也怕被人听去。
临凡心喜,还没来得及开口慰籍。院子外有了慌忙动静:“白医生!白医生!不好了,白芷师姐请你去帮忙!”
有外人在场,白婠娘少见的紧张失措,嘴上嘟囔怪临凡过分。一听到是白芷,白婠娘也立马恢复平日的端庄沉稳,白家大师姐坐镇,除了白家前辈,她就是白家的支柱。
“白芷?她什么时候成师姐了?”临凡幽幽自问,惹来白婠娘一脚踩来。“你也不想想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那出什么事了?”白芷是白婠娘的师妹,当年在医术上的天赋不比婠娘弱,有什么情况是她还解决不了的。
临凡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白婠娘勉笑摇头,说出来怕临凡脸色又是大变:“是子瑜,她中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