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夜楼上,松卫与白姮见到董笠拉开的信号弹,看来目标已经暴露了。
“江会长已经暴露了,那个是八贤阁的方向,我们要支援他了!”松卫虽看不到宫中全貌,但所有出口封锁住,城墙之上弓箭手就位,看来吕晟也料到他们会来偷贤剑了。
“等等。”白姮却按住松卫,神色从容不迫。“若他还没得手,你现在领兵杀进去,非但贤剑未能到手,到那时你再想脱身可就不容易了啊。”
“可…”松卫想来白姮的话不无道理,可是他们也不知道禹天得手了没有,若是已经成功偷出,没有接应反而还将江禹天陷于危难。
“松将军啊,稍安勿躁嘛。”白姮气定神闲为松卫倒上一杯茶,娓娓说道:“他们终究是外人,我岂能因为他让松将军身设险境呢?”
“这本就是我们玛圣家内事,魏商这次帮手为的就是将玛圣纳入到他的势力版图中,等除去赵伏天,只怕轮到魏临凡作威作福啊。”白姮所言让松卫反应不来。
“白家主你不是支持魏临凡的吗…”明明会上白姮站在临凡一边,此时却为何先算计了起来。
“支持?我是支持他帮我们扳倒金银商会扳倒赵伏天啊,但我们也要守住祖业吧。这些年,玛圣在贤家内斗中已经大动根基,更别说赵伏天这个吸血鬼。要是魏临凡清算时狮子大开口,怎么办?”白姮笑说道,她与武汾这种“口无遮拦”的“莽夫”不同,直接把话放出来只会让人有所保留,暗中操控才算是高明。
“八贤?试问现在玛圣可还有八贤么…”白姮苦笑摇摇头。是啊,黄家乃玛圣本家都亡了,他们其余的不过当年随着黄义云闯江湖的臣,这放在其他国情当中那就等于皇脉已断啊。“黄家灭门,肖家只剩肖殷一人,若这次扳倒赵伏天,吕家也势必要为他的所为付出代价,孔家向来不问朝政。所谓八贤落到最后不过只剩白徐武松四家罢了。”
“白家主的意思是…”松卫总觉得白姮所想要比武汾深远得多。
“既然八家荐举不成,那便直接把王位坐稳!”白姮所言,惊得松卫站立起来,这可是欺师灭祖的大罪啊。
“松将军,你不会忘了当年是为什么吕晟与赵伏天联手导致今天的恶果吧。”白姮从心底也是看轻松卫,要不是剩余贤家当中是松家唯一手握兵权,她也不会想着与松家联手。
“那…那是吕晟心术不正!”松卫反而被白姮搞乱了心智。
“那你能保证日后的徐家武家没有这种人?”白姮步步紧逼道。
“你是说,连徐武两家…”松卫不敢相信面前的她会是仁贤家主。
“松将军…你手中的枪,守不住万世江山的,但手中的国玺可以…”白姮将茶盏递到松卫面前,松卫惶惶恐恐曲躬双手接过。
“好好想想吧松将军,难保现在他们也正有此打算呢…”白姮负手望着高墙。那边的场景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她都犹记在心,当年被迫驱赶出城区,她就告诉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回来。所谓八贤就是狗屁,手中没有权,就只能随波逐流被人呼来喝去!
他们还在为那虚无缥缈的前景所烦恼时,全然不知皇宫当中已经全面封锁。此时若松卫再领兵强攻,也不见得能讨到什么便宜。
“呃…噗!”外边士兵队列穿来走去,屋内也不敢生起烛火,只能趁着月色稍给禹天医治。
没错,禹天瞬移来到了吕狄的住所前,而此时恰好白芷钻出麻袋。操起桌上剪子解开绳索,想溜走时却发现外面真的多了很多人。
随后便听到一人摔倒的莫大动静,接着月光看清面貌正是江禹天,喘息声中白芷就会知道他的情况不妙了,趁着没有士兵察觉便将他先拉入宫房中。
即便昏迷了,禹天都在忍着剧痛不发出声音,这是何等的意念。
白芷贴身随时带着银针以应对不时之需。
“这不是一般的毒…”蛊白芷治不了,毒术她就有经验多了。只不过这毒相当棘手,腐蚀扩散能力极强,越是体内魂气天力充盈纯净者,此毒越难除根。
若在让毒污染禹天血液,那便回天乏术了。白芷眼见针灸作用不多,唯有行气走脉直接帮他祛毒。
“呃…”白芷治疗缓解了禹天的伤势,他也逐渐恢复意识。
“江会长,我是白芷,我在为你解毒…”方才拉扯他进来都还警惕地将箭锋按在自己脖间,担心他认不出自己,白芷也轻言告知。
禹天也把喉间的腥血吐出,肆意呼吸着空气。“你怎么在宫里…”
“说来话长,但我暂时安全。江会长你呢?你为何在这?外边的人都是抓你的?白家主如何了?师姐和凡少呢?白家村有危险吗?”比起禹天的问题,白芷更急切现在外边的情况。
禹天见到自己胸膛上插着不少银针,看来没有白芷打救,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虽看不清她的容貌,但话语中能够感受出她的着急。禹天轻笑着:“你一次问我如此多问题,叫我回答那个先为好…”
白芷听到他的“嘲笑”,咽回了其他发问。“这是行医的习惯了…”
“你放心吧,他们都没事,一切安好。”禹天感觉到经络中木属性灌注得生机活力,暂时间感觉不到伤痛。
听到禹天这般回答白芷也稍稍放下了心,转而专注于他的伤势。“江会长,你这伤是何时受的,为何如此之重…”
谈起伤势禹天脸色也凝重起来了。“这毒…怕是你解不了…”
白芷望向他的面庞,烁动的眼眸似乎在叹息一般。白芷不服气:“我虽不及凡少师姐高明,但你如此断言,会不会太小看我了?”
“我中的…怕是阎殿的邪祭业火帖,也就是俗称的阎毒…你能救吗?”禹天笑吁一声,在发作之时他大概猜到了,他只是没想到区区一个灭字辈就可以使用这阎毒。
“邪祭业火…”白芷脸上除了惊骇做不出其他表情了。别说她一个六品药师了,这天下就没几个人能拍着胸口说一定能治好。若中得真是此毒,那她所做的无非稍缓禹天的性命罢了。
“不是…不是阎毒,是别的!”白芷不听,禹天声音里的平静她无法理解,平日里那些人摔断只腿都鬼哭狼嚎个不停,凭什么你中了如此不治之症还如此淡定!
“你不是都感觉好了很多了嘛,一定不会是的,江会长你杞人忧天了…”白芷加大魂气偏要驱除,可禹天体内的毒素短短半柱香时间就已经适应了白芷的魂气,开始不再受制,甚至开始反噬。这就是阎毒恐怖的地方之一,若不能一次性解决,极强的药抗性和适应度能让它不惧怕一切手段。
“你面对过阎殿吗?”禹天反问道,这不单只是临凡的梦魇,也同样是他的阴影。
阎殿所谓的战争也好屠杀也好,绝对不向多数人想象的那样剑刺刀斩,它们可以一霎之间夺舍人的灵魂元气,不会流血没有伤痕,人就这样被抽干而死,脸上的扭曲和痛苦却比被刀剐还要绝望。
“你们这个国家有不少人与阎殿签了生死灵,他们身上一样留着阎毒,只不过他们只要向阎殿效忠便可以不死。”禹天举起手握住白芷贴着肩前的掌。“与恶作对,就做好了被恶侵蚀的准备,也做好了为自己决定献身的准备。”
“胡说!我们为医者,只允许将自己陷入危险,只要在我们手里,就不会让你们做无谓牺牲!”禹天硬是扯不下她的手,白芷说得心虚,不过嘴硬罢了。别说阎毒,前些年东海疫病都还得靠金银商会才平息下来的,有什么资格放次厥词。
“要是她能有你这般懂事,多好…”禹天似乎看到了那个丫头。“是啊,人固有一死,既然注定要死就不能浪费生命!”
“白芷,我带你走!”禹天一瞬间仿佛恢复了精气神,胸膛的阎毒竟然被暂时压抑住了,白芷不敢相信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
“白芷,现在外面有刺客,据说偷走了贤剑,等警卫没有这么严后我在…”可这里本不是什么隐蔽地方,吕狄一番打探后回来,自顾自进来点亮了烛火才看到眼前景象。
没有光亮,做何事都需要摸索,此时在吕狄看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啊,两人就差贴在一块了。
“会长!”白芷连忙按住突起杀意的禹天,虽对吕狄无感,但他毕竟没想着加害自己,不能就此害他丢了性命。
“他是谁!”可你按得住一个,你按得住两个吗?见禹天宽衣凌乱,白芷却丝毫不在意扶在他身前,心里自然醋意大发。
“他该不会就是那个刺客吧…白芷,是不是他挟持了你!”吕狄歹说也是魂将,就算制服不了你,这里是皇宫,一声喝令,就有千百人把你剁成肉酱。
“没有,吕狄你听我说…”此刻吕狄满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白芷怕他大呼小叫引来注意。
“他…江会长他…”可是你让她如何解释?这两人本就不该出现在皇宫,现在却偏偏都在。就算你条理清晰说得清楚,你觉得他能心平气和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