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白家村每屋都点上了火烛,比起不远处皇城还要光亮不少。
禹天一把将啜泣的临凡拎起,大声把临凡喝醒:“怕什么!我们魏商什么没有!要是这阎毒都解不了,那我们也不用对付阎殿了!”
“阎毒我已经施了封印暂时镇住,等玛圣之事尘埃落定,我便回西州解毒。”禹天原以为等解决了赵伏天和金银商会,可以和临凡一同到玄迦学院,重聚连半年时间都不到,又要分离说不可惜是假的。
“还有…不要告诉汐珞,她一定要去玄迦药师学系了,再耽误下去只怕白白费了那得天独厚的条件。”禹天既然受了魏临凡一句哥哥,便要受得起。
“我懂了。”临凡也知道自己失了态,连忙平复情绪。“等你解了阎毒,玄迦再见!”
“怎么,没我在一个人还怕啊!”禹天推着临凡脑袋,讥笑道。
“怕个屁,在西州你呆得下去?不来玄迦你能去哪!”临凡被你欺负了岂有不还手的道理,只是他推不到禹天的头罢了…
哭完闹,闹完笑,那是他们兄弟的快乐和感情。
气氛完全不同的则是玛圣那一屋,子瑜受伤虽重,但临凡与白芷连番治疗下也脱离危险。现在玛圣最大的敌人赵伏天和金银商会已经覆灭,反抗的胜利来得如此迅速,甚至有些猝不及防。感觉这么多年的苦都白受了一样!
“既然赵伏天已经没了威胁,吕晟始终是八贤之一,我建议还是私下解决吧,不必动用到问天自省…”外人没了,剩下的自然是关起门来谈家事。武汾觉得不必闹大,事已至此若要赶尽杀绝也不太符祖训。
“他当年屠杀黄肖两家时可果决得很啊,若不以儆效尤,只怕后人争相模仿啊!武大人看事情可是向来长远,这个问题上不容有失啊。”白姮先使着暗劲把话给顶回去,不经意瞥向松卫时示意他发言。
“那…那那…那老徐你怎么说!”松卫始终还没做好开这口的准备,踢了个气球。
徐仕捷这个时候反而不再含糊其辞。“各位,这些年玛圣动荡内耗,里面有许多问题值得我们去反思,这错也不能全压在吕晟头上,这些年不见得他就过舒坦了。”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止损!老松也说了,北疆连年因为军饷不到位屡战屡败,朝中也因为小人得志弄得一团糟,举国人心惶惶,发展畸形不利长远。吕晟不是贪图安乐之人,这个节骨眼上,能用着就先用着吧。”屋里这些人没想到徐仕捷会说这些,重点是还有几分道理。
白姮望着徐仕捷心底诧异,他这招怀柔施恩笼络人心实在高明!现在若提出改制,徐仕捷定是第一受益者。
“徐家主说得甚好,我白家第一个赞同。”白姮点头附和,继续套话:“那明日如何布置?”
赵伏天还在时,徐仕捷救国无门,才少言慎行独善其身,现在外敌打跑,玛圣还愿听他逆耳忠言的,他自当竭尽全力。若是秋后算账指责他奴才气节的,他也不争不抢。
徐仕捷对自己游说有把握,但他也不清楚吕晟心里到底如何打算。当年对黄肖两家痛下杀心,有几成是因为赵伏天教唆,又有几成是他本意所为。事到如今,他是悔改还是执迷不悟,不论何时都要做好两手准备。
吕晟这王位来得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大势已去他若肯退位,便是皆大欢喜,徐仕捷也可以将罪过能推的全推到赵伏天身上去。
若他依旧不知悔改,该说的说尽,那就只能动用问天自省,让先祖评判,你算不算是个贤良之君。
“明日你与肖夫人老孔他们到明德殿先等着,待到早朝结束,我们到御书房谈!”徐仕捷做决定滴水不漏,这是目前最保守之法。
徐家掌管礼乐律教,可谓是最不可能支持改制的一派,若是再让他主导这次行动,只怕自己难以如愿。
八贤局势不再,白家名声在外,在朝中却没有根基。就算这次玛圣恢复平静重回正轨,白家也很难再和以前那样在朝堂有一言之地了。
“那…魏商怎么办?”白姮再挑起一个苗头,她必须要想办法立起自己的威严和话语。
提到魏临凡和江禹天,他们发现这个问题并不好解决。
凌羽国手中还握着用玛圣一亿三千万银子买的方城,这个筹码重量容不得他们忽视,临凡的要求也无非是深化凌羽玛圣两个的诸项合作事宜,建起新商部。
以前没有凌羽国还好,魏商的玛圣商部纯粹只是布点,就算损失部分利益为代价,但是能得到魏商庇护也不失为一笔满意买卖,可现在魏临凡自建了凌羽国,那可就直接影响到玛圣王国在东州的统治力,曾经的第一王国却要受制于一个新兴国家,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樵哥,你怎么说?”白姮需要探明松樵的态度。
“不给士兵吃饱饭,他们就不会拼命;不给商人占便宜,他们也不会尽心竭力帮你。更何况玛圣已经投入了一亿三千万资本,已经处于被动。”松樵领军作战可以,买卖这一套还得看肖殷。他不敢妄下结论。
“加上金银商会还在时,就打压着其他商团人才,独揽了玛圣的经济命脉,现在他一倒,反而找不到人去替代。”徐仕捷指出的问题更加致命,对百姓而言换国君无妨,可要是阻碍到他们讨生活,势必会大乱的。
到头来发现已经不是临凡来谋合作了,是你玛圣少不了人家了,至少短时间之内重新建立经济体系必须依靠魏商,才能保证玛圣发展不会萎缩。
“可是当年赵伏天也是带着魏商的名字来的啊!”武汾一言又把局势定为死局,谁知道魏临凡不会乱你朝纲呢?
“买卖迟早要做,主权寸土不让!”没有具体的答案,那就先统一立场和方向。
徐仕捷知道这样猜测争吵下去没有结果,与其让彼此之间分歧越论越深,不如先团结起来再想过。“先回去准备准备吧,我去探探肖夫人…”
今日可谓是跌宕起伏,早上与会被金银商会渗透破坏,逃出生天后兵分三路,救人质偷贤剑到最后万事俱备,结果没料到临凡竟顺手将赵伏天给解决了,金银商会不在,空留下来的残余力量不足为惧,感觉异常的顺利。
“武大人,好久不见啊…”天色开始转入后夜,一想到天亮之时便一切尘埃落定,白姮开始奔走。
“是啊,白家主身体可还硬朗?”白家医药仁贤之门第,与其他家族血脉世袭不同,白家乃广收门徒,赐予白姓,其条件不比当年五极堂招收药理课的门槛低。
在白家实现人生巅峰的路便是通往皇家太医院,白姮便是当年的医院使,掌管整个御医体系,终身制的待遇甚至某些程度要好过国君。但那也只是一方面,太医毕竟无需上朝参政,白姮野心已经不满足于小小的太医院了!
“老骥伏枥,如今祖国正值需要人手之际,我也不能退缩啊!”白姮笑吟吟说着,可眼里的神采一时又暗了下来。
“怎么了?”武汾当然有所察觉,不明其中意义。
“就算一切能归于平静,可始终回不到过去了,黄家已无后人,吕家也要为至今的事情负责。我们终究有愧祖先啊…”白姮痛心疾首:“等吕晟渎职卸任,国君之位要如何举荐呢?”
武汾倒是没想到这点,毕竟关注点都在如何平定危机上了。“那…白家主是何意?”
“以我所见,孔家不争,肖家势微,就只剩白徐武松四家了,在此关头松家不会安心坐在朝堂之上,自然是勇于上阵杀敌。这样看下来也只有我们三家了…”白姮也不绕圈子了,稍作铺垫,见武汾还在听着。
她便继续说道:“徐仕捷这个人并非没有治国文武,只不过,怕他与魏临凡关系不一般啊…”
武汾眉头一挑,用打趣掩盖疑惑:“要说不一般,你家那婠娘也比老徐明显多了…”
“今晚我与松将军去偷贤剑,你随魏临凡去救人质,我们可是都不知魏临凡让徐仕捷他去做了什么啊。”白姮所言让武汾笑不出来:“他今晚一反常态大有主导之意,单纯想掌权倒不算什么,怕就是怕他将来倒向魏商啊,就如同吕晟得势时立马投诚。到那时玛圣不见得能平息下来。”
“老徐不会是这样的人吧…”武汾不信,吕晟多少还是同僚,他也清楚若无徐仕捷在中周旋,松武两家没怎么好过。
虽然徐仕捷为人是软弱了些,但分辨是非的脑子还是有的,魏临凡再怎么说都只是外人,不应该胳膊肘往外拐啊。
“徐仕捷的女儿可是魏临凡救下来的啊。你也知道徐子瑜对于徐仕捷是什么!”可白姮句句说的都不容辩驳。
“那白家主是何意?”武汾隐隐猜到白姮的意思了。
“你在当年本就是候选国君之一,可现在徐家与你对顶,松樵将军又征战在外…”白姮稍稍点头,野心昭然若揭。
“仁乃八贤之首,又能避免你们徐武两家在此之际产生分歧矛盾。既然是共商社稷,我相信玛圣国君一任,我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