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城郡大厅外大摆筵席,一醉方休。临凡向来不喜热闹,散步在海岸边,权当给自己稍稍休息。
“你说过教我习剑,还记得吗?”舞月刚才对临凡说了那些,临凡只是转过身仿佛没听到。舞月试探道,她担心临凡真的生气,真的和她划清界限。
剑…临凡轻吟着,还想又闻到了温血。“天下多的是人可以教你习剑。”
“但…但你答应过我的。”舞月委屈道,站在原地,她期望着临凡能转过身来看自己。
“我上锋狼寨,锋狼寨活下来不超过一百个人。我回泰家,泰家更是不剩一兵一卒。就连你也差点…”临凡也恨,恨自己总能带来灾难。
“我不在乎啊!我以后可以不需要你救了,等你教会我剑术…”舞月抽出春秋匕,急切说着。
“可我不想再这么累了,你对我来说…”临凡狠心打断,当初就不该一时兴起留她在身边,现在的他不知如何面对舞月。“就是累赘。”
舞月看着匕首铁刃上的自己,勉强僵着那笑容,她不想再被临凡说难看。
“临凡哥哥…”舞月最后一声叫唤,眼前没了人影,她回头,等着。依旧没有出现。“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称呼呢…”
“啊!”临凡突然感觉到右眼好像在膨胀,又是那时在古亚兵库中的灼烧感,就像整个脑子都要在那边炸开来。临凡摔到地上,越发不能忍受。强行调运天力压制,只会被燃烧殆尽,变本加厉的折磨着自己。
痛得打滚的自己,直到背后几下点穴过后,脑袋的发酵膨胀才慢慢地停下来。“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临凡狂躁不已,他痛恨这种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
“是你!”虚脱的临凡躺在地上,又是她出现给自己解围。
岚姬不愿理他,见临凡没事后欲离去,谁知临凡一把抓住了自己脚踝。
“松手!”岚姬怒斥道。等临凡回过神,就不可能再让你为所欲为了。“你一直跟着我对吧?你到底是谁?”
岚姬挣开临凡的手,没等自己纵身跃起,有力的臂膀又抱住自己腰间。“松开!”
再一次紧贴的身体似乎呼回那夜的记忆。“放开我!”那相似的喘息,岚姬害怕挣扎着。“魏临凡!松开!”岚姬带着哭腔的娇喝让临凡终于停了手。
“你喊着我的名字,潜伏在我身边,你是谁。”临凡不敢直视她,那夜月光下她的样子圣洁妩媚,不敢亵渎。
“与你无关。”岚姬冷冷道。
临凡举起淳天剑,不想让她离开,一旦消失不等她主动出现,自己根本察觉不了。“给我适可而止了。”
岚姬看过他对付常咒时的剑术,不在自己之下。“你要杀我吗?”岚姬冷艳脸上带着不屑。
声色突然转得绵柔诱惑,临凡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很危险。“我不杀你,我只想知道,你是谁,你有何目的?”
“无可奉告!”岚姬趁临凡失神,手中紫魅剑先行攻去。临凡被迫回剑防守,应对起来竟相当吃力。
“别怪我不客气了…”临凡臂腕发力,剑速再作提升,一举反攻。岚姬惊诧,他竟还有留手。一剑挑起,紫魅插入树干。
“说不说!”临凡一转先前态度,步步逼近。
“有本事你便杀了我。”岚姬束手就擒,嘴角挑衅笑道。
临凡收起淳天剑,狞笑中另有用意。
不料想声东击西,临凡左手绕到岚姬颈后。这下她漠然面容才真正慌张起来:“看来古话说的,蛇打七寸还真是有理。”
“你要干嘛…”声音里都是止不住的颤抖。
“我要让你吃点苦头。”手指找到她颈后那一小块鳞片,一丝天力注入。一声软糯婉转的哀喘,岚姬像是抽掉了骨头瘫倒在临凡身上,连抬手都没力了。
临凡都没想到会这么大反应,本以为不过稍微刺激一下,怎知一霎间她的魂气全部散去。“你…你没事吧…”
“你…你个贱人…”岚姬连话都无气说,临凡连忙给她注入天力周转。“你满意了?”岚姬泪眼婆娑看着临凡,他的脸靠自己是这么近。
“我这辈子,若再与第二个男人交合,便气绝元毁,魂飞魄散。我颈后的七寸鳞,他者如何触碰都无效,唯独你,只要一丝一缕天力,我任凭你摆布!”
“还有这个。”岚姬艰难咬住临凡手臂,但咬下去临凡肌肤下附着一层鳞片,伤不得临凡半分。“满意么,开心么。”岚姬凄笑着。
原来这救了自己一命的鳞甲,竟是自己强夺岚姬而来的,临凡不知道会是如此结果。“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可说再多,再内疚也没有用了。
“现在的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了。”岚姬泣不成声,她原以为只要有一天完成了使命,便可以重获自由,而这个梦在那一夜在这个男人身下,碎了。“把我当奴隶拴着吧,折磨我。你不是最擅长这个吗?”
临凡不言,抱着她心里只有忏悔。“别说了!”
“还想知道什么?我的主人。”岚姬戏言道,她的生命就在临凡的指下,这和奴隶的区别是什么?
临凡看着一副自暴自弃的岚姬,狂怒却又无奈。“你恨我,我能理解,你不会原谅我的我也清楚。”
临凡御剑抽回紫魅剑。“我不知道我死了,你的七寸鳞会不会消失,但至少没有人可以触及你的死穴。”
“你要干嘛!”岚姬被临凡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疯了。“把剑放下,把剑放下!”
“我魏临凡虽自命不凡,想驰骋九州创一世伟业!但我不可违背良心,不负人情。我欠你的!”临凡把剑横在脖子的那一刻,他竟是如此害怕,自己怎么都不会料到自己有一日会这样死去吧。
“对不起,此生辜负,来世再报!”临凡一咬牙,长痛不如短痛。
“别!”岚姬嘶声道。
临凡与岚姬双双倒在了地上。“为什么?”临凡的剑划过岚姬颈后附着的鳞片。
“你不就想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告诉你。”岚姬无力道,事已至此,回天乏术。“岚姬,是我的称呼,你也可以叫我岚倩…”
“你原谅我了…”临凡欣喜的以为,却也只是他以为。岚姬在临凡的举动下,冷峻别过脸去,闭目如同任临凡处置的样子。
“可以放开我了么…”岚姬冷漠道。
“既然你这般不自在,为何不让我死!”临凡心疼吼道。
“不怪你…”岚姬像是为了安慰,生生挤出了个笑容,越是如此临凡越恨自己。“你已经剥夺我的全部了,你要再死了,那我就一无所有了。”
看稍稍恢复的岚姬离去,临凡失魂落魄着。他亲手毁了一个女孩,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受着自己折磨。“魏临凡,你还是个人吗?”
临凡这一日,悲哀多过喜乐,拿下了所谓江山,一路上却伤了多少人,负了多少人
“临凡哥哥,你怎么在那?”临凡回到沙滩,腥咸的海风使人更加迷醉。那个熟悉的声音,呼啸的风摇曳着衣襟。
“你怎么…”临凡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个时辰了她还在这?“我在等你呀。”舞月双手握着春秋匕,弯眉笑靥说着。
“你有病啊!”临凡想不明白自己招惹到的都是这些麻烦人物。“我都说了…”
“我是你的累赘嘛,我记得,临凡哥哥说的话舞月都记得。”舞月还是一副嘻嘻笑的模样,临凡还真是低估了她的赖皮。
“那你现在想干嘛?”临凡挥手推了她个踉跄,一屁股坐在沙子上。
可舞月自己知道,她不是所谓脸皮厚,她只是不想放弃。“教我练剑呗…”明明已经很难受,却还有笑着说着。
“你官舞月是不是犯…”临凡指着舞月破口大骂,挂着泪还硬是要笑出来的丫头,这个神情很难不联想到那个女人。那个字真的不忍心说出。
“我官舞月是没什么优点啦,但谁对我好我也还是能看出来的。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一直有在教我帮我。”舞月吹了一晚的风,开始有些发冷。“三年前的魏临凡在所有人的骂声中独自走来,今日以后我只希望为你分担一点点,因为我知道,再坚强的人,都有委屈的时候。”
“为什么。”临凡竟在舞月面前掉泪,像个小屁孩一样不会分时间场合。
“怎么啦?”舞月看到临凡的这个模样有些措手不及。“我…我又说错…”
“叫我一声。”临凡拉舞月过来,紧紧裹住。“快叫我一声…”
“临凡…哥哥?”舞月不敢乱动,静静等着临凡。
“只想学练剑吗?”等舞月再看到临凡时,抹去了泪水,临凡那不羁的模样又回来了。
“嗯,只学练剑。”舞月扑向临凡,喜悦尖叫着。再一次,她那近乎幼稚的坚持,又赢了。
“傻丫头。”临凡抱起舞月。他负了岚姬,面对舞月,他不忍心再伤害,因为他不知,哪个时候哪一件事,又会将一个女孩的人生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