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持续一个多月的高强度训练后,每个新兵都很疲惫——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对很多新兵而言,这无异于一场重生和再造。
但是,机器用多了尚且会发生故障,何况是人呢?
怎会没有思想懈怠、“不拘小节”开小差的时候?
更何况是我们被亲切的称为“祸星”的杨星?
因为每天自我加压致使运动量远超一般新兵的缘故,杨星饿得很快。刚吃了满满两碗米饭,两个馒头,饭后不到一小时,便觉得腹内空空,饥肠辘辘了。
于是杨星每餐都要吃很多,吃到撑住为止。
其实吃得多不是问题,部队管够!问题是他还吃得特别慢。
怎么个慢法呢?全班新兵吃完走了,他在吃;全连新兵走了,他还在吃;饭堂开始搞卫生了,他还要抓紧扒拉几口再走。
当然,杨星的慢是相对于新兵而言的,有的老兵比他还慢,可人家是老兵不是?不能比呀!
而老兵们看到杨星不慌不忙的样子,啧啧称奇。
所以二排的厕所基本是留给谢飞打扫了,而谢飞感激杨星讲义气,曾替他隐瞒抽烟的事情,也不去和杨星计较谁多干、谁少干,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
如此一来,杨星的主要清洁工作就只是倒倒垃圾桶——他已经能够直接拿起地上泛黄的厕纸而面不改色了。
四班长张鹏很欣慰杨星在训练上的进步,对他主动加练更是称赞不已。
于是对于他的种种毛病,一开始选择视而不见,眼不见心不烦嘛!然而终有一天,还是忍无可忍,爆发了。
那天晚饭时,杨星打了很多菜,堆满了餐盘,又拿了几个馒头,回到餐桌上慢吞吞地吃着——他习惯细嚼慢咽,这可能是他在家养成的唯一好习惯。
班长看了看他吃饭的样子,心中有气,瞪了他一眼。
杨星却没发觉,继续吃得不亦乐乎。
班长也没再说什么,直接掏出30块钱给了班副,让他去买几瓶矿泉水,剩下的全买了面包。
说这话时,他沉着脸看着杨星。
杨星浑然不知,依旧吃得很香。
杜渐却从班长的目光中发现了涌动的“杀气”,心想:阿星这是又要玩儿完的节奏么?
虽想提示杨星小心,可是看到他脸快贴到餐盘上的样子,心道:还是让他好好吃一顿吧,万一是最后一顿了呢?
果然,晚上在其他人去看新闻的时候,班长将杨星留在班里,让他吃掉那一堆的面包。
杨星感到非常不解。
“谢谢班长!不过我晚饭吃饱了,不饿了。”杨星很感激班长的好意。
“让你吃你就吃!你不是吃饭慢吗?今天咱就专门练练你吃饭的速度!”班长如是解释。
最终杨星吃了没吃,吃了多少,怎么吃的,别人不知道。
只是从此以后,他吃饭极快,似乎饭菜放进嘴里不用嚼就能吞下去。
谢飞对此很开心——杨星终于有时间来帮他刷便池了。于是每个早晨吃完饭后,两个人便一同来到厕所,你大便池,我小便池,分工明确,忙得不亦乐乎。
如果杨星妈妈知道,儿子在家养成的唯一好习惯也被部队磨灭掉了,一定欲哭无泪。
期间,杨星还有几次被评为内务最差。在他看来,这些内务什么的,就是图个好看和排场,屁用没有!有时间还不如去跑跑步,拉拉杠。被子么,谁爱叠谁叠去,星爷不在乎。
然而这是部队,被评为最差是要付出代价的——班长发出了中午叠被令!
于是午休的时候,杨星便经常抱着凉席和被子,在连队后面的篮球场上默默地练习叠被子。
那时杜渐已经开始担任通讯员了,有事没事儿拎着连队的相机四处拍照,为写新闻稿件搜集素材。
那天中午,站在二楼窗口的杜渐看到楼下叠被子的杨星,突然深受触动。当场拿起相机,在杨星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拍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虽然至今仍保留着,杜渐却始终不敢拿给杨星看——怕被打死。
那是个天色阴沉的中午,老天阴沉得像班长的脸。
杨星已经反复练习了快一个小时,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他正将自己以最高水准叠好的被子放在凉席上,等待班副检查。
他就那么安静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地,身体微向后倾,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他眯着眼睛仰望着昏暗的天空,脸上是无尽愁苦无奈的神色,如同一个极度绝望、孤独无依的孩子。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呀。”杜渐自言自语道。
然而无论遭遇何种挫折和打击,曾经搅动校园风云的杨星,已经忙得忘掉过往的江湖风波,全心全意以朱刚为挑战目标,毫不动摇地奔跑在自己决定的道路上:新兵体能第一,做二连的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