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我觉得你该再多休息会。”红药从程书奕开始治疗后,就一直候在门外,这时看到花阙刚醒过来,就一副准备好出门的样子,自是不赞同的。
“我可还有些帐,没有与人清算。”花阙不经意间避开了红药那种带有明显关心的眼神,没多说什么,越过了红药朝着门外的黑衣人点了点头。
红药欲言又止的看着花阙略显冷漠的神色,心里是很急躁的,但那种关心的心情只能埋进肚子里,甚至都不能显露在面上。
就算红药刚来到花阙身边不久,也知道花阙的脾气,知道花阙是个极其复杂的人,有很多不喜的事情,不喜人关心也在其中。
花阙刚想转身下楼,像是想起些什么,看向红药,顿了顿,道:“让廖大夫尽早回来。”。
“是。”红药接到吩咐,自然是低着头、弯下腰来应着,表露着自己的尊敬。等红药再抬起头时,视线里已没了花阙的身影,而黑衣人早在花阙抬脚的一霎那,就消失了。
红药并没有马上去传信,反而静静候在门边,等待程书奕醒来。
听到门外渐行渐远的声音,程书奕阖住了神色复杂的双眼,拿过刚刚花阙顺手放在一边的信纸,打开来细细查看。
这是白家来到花阙楼想要的消息,虽然不是即时的消息,但对于程家,特别是李家来说是十分重要,如此看来程、李两家的情况并没瞒过花阙楼的‘眼’。
“哼!”程书奕轻哼了一声,心里是不想管这些的,毕竟天塌下来有自己家和李家的老头顶着。而且这消息,花阙楼能得到,不代表李家大哥就没有作为。
所以,仅凭这些消息就想打发他,没门。程书奕仔细想着,捏住信纸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原本还微微下垂的嘴角,慢慢仰起了一丝弧度,清透的双眼中露出一些势在必得的神色。
在花阙刚进入红颜阁侧屋的时候,就看到一位紫衣女郎站在门口,神色慌张的到处打量。
看到花阙的时候,双眼突然放光的朝着花阙走来,边走边道:“楼主,有几名护卫擅闯水榭桥廊,看着装,因是程家的暗卫,是否需要击毙他们?”。
花阙楼建在一片巨大的湖泊中间,从红颜阁侧屋的密道走出去,就能看到这片湖泊,而水榭桥廊是去往花阙楼唯一的路。所以,花阙楼并不在街市里,而在郊外。
当年花阙楼的第一任楼主,因为贪生怕死,将楼的地址选在了郊外,设置了密道不说,还挖了个湖泊出来。甚至请了道长,在桥廊上依据五行迷阵,盖了许多用来迷惑他人的桥廊与阵法。
桥廊上有各式迷阵,可瘴目,除此之外也含有可多人性命的杀阵,如果没有熟悉的人领路,很容易走失。除却这些,水榭桥廊还安排了许多护卫守在暗处,而这紫衣女郎便是管理此处的人。
这距离其实不近,但程书奕之前因为走神,所以并未注意到这些。
紫衣女郎原本心慌的感觉,在花阙皱着的眉眼下渐渐散去,看着散发出如利刃般气息的花阙,一滴冷汗从的额间冒出。
“番红,放他们过去。”花阙静了静神,没有去计较番红情绪显于表面的不妥,仅仅是用眼神警告的看了番红一眼。
毕竟番红在水榭桥廊守了近二十年了,平日里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外人,更不会有人糊涂到去擅闯花阙楼,遇上这类事,自然会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
“是。”番红前后服饰过两任主子,自然知道该当如何,也不过问缘由,领了命就退下了。
而花阙来到外堂,走到停靠在大门口的马车旁,上了马车后,原本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黑衣人也跟上了花阙的脚步。
黑衣人走进车里,看到的就是花阙皱着眉,露着些许犹疑的神色。让黑衣人感到不安,从他决定跟随花阙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花阙如此不自信的神情。
“鸠,帮我去盯着孟家吧。”花阙皱着眉,咬了咬唇,还是对着鸠说道。
听到这话,鸠孟地抬起了头,这才让人看清了黑衣人的面部。鸠的面上满是伤痕,没有眉毛,皮肤是不自然的白色,嘴角处有着十分明显的烫伤痕迹,看起来极其骇人。
但鸠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表露出一副不赞同的模样,这让花阙有些头疼。
“接下来孟家想要参与的大选是重点,我这边不需要人看着。”花阙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鸠,心里有些无奈和好笑,她不是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
但是比起出门承担的风险,呆在原地任人宰割反而更加危险,但是对着这么一个忠心的人,花阙也确实不想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虽然没有证据,却也不是不能猜到是谁给自己下了药,本来以为程家小公子在场,好歹能收敛点,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过于自负了。
花阙咬了咬指甲,面上露出了平日里深埋的疯狂神色,原先还有些挣扎的表情渐渐坚定了下来。
离开了红颜阁的程书奕,回到程家后先把得到的消息交给了程族长,然后就一直呆在房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医书。
手上的动作虽然没落下,但视线却没有聚焦在上面,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花阙苍白的面容以及与红药交谈的话语,从心底传来一下一下刺痛的感觉。
直到现在。
“不是吧,明明是你把我叫过来的,现在又把我晾在这?理都不带理一下的?”李桦邱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又在走神的小伙伴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摆出嫌弃的表情,以及跃跃欲试想要敲打敲打小伙伴的动作。
但这动作也被小伙伴突然的一个回眸制止了,李桦邱谄笑着放下了双手,努力睁着并不算大的双眼,试图让小伙伴看到自己的诚意。
“你说这楼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程书奕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突然想知道,别人眼里的花阙是什么样的。
听到问话,知道小伙伴没跟自己计较,李桦邱松了口气。虽然程家小公子就武力上来说打不过自己,但李桦邱自知愚钝,从来不会反抗比自己聪明的人。
“其实我也就跟着大哥见过几次,感觉上是不虚她才女之名的,而且我家大哥对这个楼主赞誉有加。”李桦邱在心里斟酌用词,只能挑拣些明显的说,还把自家兄长搬了出来。
听到这些话,程书奕突然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盯上的奇妙感觉,心里止不住有些泛酸,但其实从半个月前去过一次花阙楼之后,程书奕就再也没见过花阙了。
虽然红药坚持声称楼主是因为生病而无法见外人,但这病是自己稳住的,花阙身体到底怎么样,程书奕心里还是有数的,便接着问道:“除了有才之外呢?”。
“是个漂亮的女人吧。”李桦邱努力回想着花阙的样子,但他其实有点脸盲,说实话他本人也有大半年没见过花阙了,平日里都是通过信件,这会已经有些遗忘花阙的长相了。
“这样啊……”程书奕也觉得花阙是个漂亮的女人,第一次见到花阙,她这个人就像个狗尾巴草,种在了程书奕的心里,顽强且既具有生命力。
饶是他再如何努力想要把这草连根拔起,也还是会有种子遗落,靠着他给的养分成长,一如程书奕对花阙的想法。
“所以你今天到底去不去花阙楼?”李桦邱很想去花阙楼,但是他怕自己擅自出门会挨揍,拼了命想把小伙伴拉下水。
“不知道,去了也见不到楼主吧。”程书奕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花阙的‘病养好了没有,毕竟都过去半个月了。
“别说了,去,等我回家拿点东西。”李桦邱看到小伙伴犹豫的神色,心里就有底了,生怕小伙伴反悔似的,赶紧做出了决定。
“桦邱,为什么突然想去花阙楼?”程书奕在决定去花阙楼的时候,心里就舒坦了下来,就连那一直微微弯曲的手指,都放松了下来。
“不是花阙楼,是红颜阁,今天七娘登台跳舞,你不知道?”李桦邱狐疑的看着程书奕,似是开始怀疑起了程书奕想要去花阙楼的动机。
“七娘?”程书奕确实不知道这个七娘,他平日里都在程家练习医术,鲜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去自家的春风堂习诊。
“就是那个以舞技名满全城,留洋归来的柳七娘啊!”李桦邱看着小伙伴毫不掩饰的眼神,觉得有些脸热,但是君子好逑窈窕淑女是更古不变的道理,想到这李桦邱也觉得挺正大光明的。
“我一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知道了答案,程书奕的注意力也从七娘身上转移开了。
李桦邱不觉得意外,虽然程家小伙伴就程家的水平来说有些不学无术、玩物丧志。但喜欢的都是些死物,而且李桦邱本身也半斤八两,他们两谁也不好说谁。
程、李两家就隔着一条街,两家的家门口也离的非常近,从程家到李家步行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所以这两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彼此都知根知底。
“得咧,反正你等我回去收拾收拾,我马上过来。”李桦邱留下这句话,就急忙跑出了程书奕的视线范围。
而程书奕看着李桦邱,想问的话也只能继续憋在嘴里,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让他非常难受。
“唉……”叹了口气,程书奕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桌上摆着这些时日调配出来给花阙的养身药丸,在心里挣扎了一会,还是将它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