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伯推了推叶轻宇。
“嗯~”他勉强睁开眼，火车已经停下。
总以为自己不累，可一旦睡着便好像永远也睡不满，伸了个懒腰后又感到了身上的酸痛，叶轻宇有些低迷地跟着老伯下了车。
“吱呀~”老旧的房门打开现出了竹屋中的朴素，老伯将身上的工具袋放到门后，指了指木板床让叶轻宇坐在那，自己则躺在屋中唯一的竹椅上，悠然自得。
帝星的人都这么简朴吗？看着略显破旧的屋子和里面简单的陈设，叶轻宇不由心中暗想。
说来帝国王室是竹姓，难怪那么爱竹子……
“前辈何时传达帝君之言？”眼见老伯如此悠闲地躺在竹椅上，叶轻宇只好主动问道。
“年轻人总是那么心急……”老伯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竹扇，轻轻地扇着风。
“已经入夜了，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说。”
入夜？他来时不就已是黑夜了吗？叶轻宇不明所以。他在木板上躺下，想起了老伯苍白的肤色。
莫非此地是永远也见不到太阳的……
翌日，老伯拉着叶轻宇起床，乘火车去了初见时的空置的墓地旁。
“还要做石碑吗？”看着老伯将灯笼挂在与昨日相同之处，放下了工具袋，叶轻宇坐在地上问道。
“上午是修炼的时间。”老伯盘腿坐下冥想。
修炼？叶轻宇感受着老伯身上的气机，并未发觉任何元力，应该是个毫无修为之人才对。
“你也修炼，让我看看。”
“哦。”叶轻宇也盘起了腿，想要静下心来进行久旷的修炼。
只是……
“你静不下心？”老伯睁开眼道。
“是。”伸出手靠向自己的心脏处，他不仅心律不齐，而且每次想要修炼时就会陷入一种特殊的状态，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的心跳，“咚咚咚”得回响，回过神后便感到一阵疼痛和虚弱。
“有没有想过为何？”
他摇了摇头，最近一次修炼已是仍在楚域之时，期间变故横生，实在难以分辨缘由。
“他说你是个平庸之辈……”
他？那个身为星核的老头吗？
“但那是骗你的说辞。”老伯起身走到叶轻宇的面前，握紧右手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左胸处。
“原本你该是个完美的人，不仅身躯，灵魂也是。但他对你的灵魂做了些手脚，所以你生性懒散、暴躁易怒而且十分愚钝。”
叶轻宇拉着脸尴尬得笑了笑，他有那么不堪吗……
“不过这对你而言并非坏事，而且有它相助将你灵魂中的那些剥离，如今的你还不错。”
难怪……那“他”又是谁呢？叶轻宇依旧未想到“它”并非指人。
“但灵魂毕竟是一个整体，剥离是不够的，加之你现今的身躯也不是什么好鸟，所以……”
“所以我现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叶轻宇见他犹豫，便主动问道。
“比这都不如，你会比常人更差，欲望更大，动力却更小。”
“只是你如今刚刚遭遇重大变故，还未察觉罢了。”
老伯拿出一些石块丢在叶轻宇的面前。
“静不下来就用心做些事，总会静下来的，做石碑就不错。”
“好。”
……
忘了来此的目的，叶轻宇开始日复一日的做起石碑。
起先他以为不过是学着静下心来，没什么难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似乎没那么简单。
自从过了星核老头那一关，他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心中的野性和欲望被迅速得放大。自由带给他的除了如他所想的畅快之外，还有无尽的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在熟练的打磨石块中学会静下心，不过睡了一觉，第二日他就会忘掉那种感觉，只能继续摸索。
每天醒来，充沛的精力和肉身中强烈的欲望都会一次次的冲击着他。
直到有一天……
“做了多少座了？”
“忘了。”
老伯的一天只做三件事，上午修炼，下午做石碑，晚上睡觉。
叶轻宇则是做石碑，睡觉。
奇怪的是，即便不吃不喝，二人也不会感到饥饿，多日未曾洗漱身上也不会变得脏乱。
“那怎么静心，总该记得吧？”
“记得。”叶轻宇放下手中的锉刀，看着老伯。“但每日都要如此，未免也太繁琐了些。”
“你想修炼，但没有足够的动力。”老伯停下修炼。“我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叶轻宇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若是知道，晚辈也不会一直不进入闻道境了。”
老伯招了招手，让他靠过来。
叶轻宇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坐下。
“既然是帝君让你前来，那你以后的身份便会非同小可，不仅可以成为帝国公民，更会是见过帝君的红人。帝国之人虽未必尊崇王室，但必定敬仰帝君。”
“所以，出去之后呢，名望、财富、权力、美人……你唾手可得。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老伯又一次重重地拍打在他的胸口。
“不知道。”叶轻宇抚摸着被打的生疼的部位。
扪心自问，这些对他都有吸引力，乍听之时都会生出一种占有的欲望。可仔细想想，似乎又没那么想要，不是非要不可的渴望。
“嗯。”老伯点了点头，并未对其回答感到失望。
他掏出一本书，丢给了叶轻宇。
叶轻宇接过书籍，略显惊奇地看着他。以树木为原料造的纸已经十分少见了，更何况是一本不算薄的书。
老伯所使用的都是些上了年代的物什，而且是很远的年代。
“帝君给你的就是这本书。接下书，就意味着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到头来帝君就给了一本书，叶轻宇好奇地翻开书籍，却并未见到任何图文，整本书上皆是空白。
老伯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来了此地的终究会葬在此地。”
叶轻宇收起书，脸色有些苍白：“前辈可别吓我了……”
“吓你？”老伯愕然道：“葬在此地可是帝国莫大的荣耀！”
“荣耀？”叶轻宇有些好笑。“这里有多大啊？！如此多的人能获得这份荣耀，想来也算不上什么‘莫大’吧……”
“多吗？像这样的还有九层，都葬满了尸体。”老伯指了指周围，有指了指上面。
九层？叶轻宇无语地抬起头，看见的却只有黑暗，深邃而又迷人。
“都是您做的石碑吗？”
“不，每层都有人做，我是第十个。”
第十个……叶轻宇忽然想起了帝国史诗，上面记载的帝君也只有十位……
“您不会就是帝君吧？当代帝君就是第十位啊！”叶轻宇心中越发坚信自己的猜想，忍不住问道。
“不是。”
不是？即便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叶轻宇依旧怀疑地看着他。
“说了不是就不是，帝君从不骗人，我也不会。”看着叶轻宇猜疑的神色，老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是嘛……”叶轻宇终于收起了猜疑，帝君似乎真的没必要骗他。
“要给的我已经给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最终还是得问你自己。不过得快些，毕竟不能英年早逝早早地葬在此处，浪费了帝君的心血。”
老伯拉着叶轻宇走向从未去过的方向，那里同样挂着一盏灯笼。他将其拿下，把手中提着的放了上去。
“临走前问你个问题。”
远处的火车呼啸而至，老伯拍了拍叶轻宇的肩膀。
“这个世界，到底是只有火车出站而并无火车进站，还是既有进站又有出站？”
“自然是有出有进啊……”叶轻宇想当然的答道，不明白他为何问出这样的问题。
“嗯。”老伯露出一丝笑容，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嘲讽……
他提起灯笼轻轻一挥，将叶轻宇踢进了缓缓打开门的车厢。
“早日闻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