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盏日轮凌空出现,何晴只是诧异,箫懿心中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颤动不已。虽然对天外残垣的机制并不了解,但那黑色的日轮出现的情况让箫懿无法不联想到那个穿越之后就与生俱来的化境。
就在箫懿还处于惊疑带来的失神中时,何晴已经开始了他对异象的分析:“两个太阳,如果这边有九个龙子异种环绕的白日代表我的话,那黑色的日轮,理应代表的是你啊。”
可惜箫懿完全没有注意到何晴在说什么,他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化境和残垣之间的联系上。看着眉头紧皱,无声无息的箫懿,何晴微微一笑,伸手搭在他的肩上,运转真元,帮助箫懿稳定了一下情绪,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自己的理解。
箫懿找不到什么否认的借口,只能苦笑着承认:“我也觉得你说的不错,那轮黑日应该代表的是我。”他并未明知故问,或者故意隐藏自己完全不清楚为什么。现在的箫懿,没有任何的法术自身,也失去了和化境的联系,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与何晴抗衡的办法。而何晴作为一代天骄,又怎么可能对现在的异象没有自己的判断?
“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收获呀。”何晴却颇为满意,丝毫没有对箫懿进行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把你当做朋友,我相信你。”
“你就不怕……”箫懿突然问道,他用手一指那轮邪异的黑日:“妖邪。”
“你知道舒念吧,曾经也是寒山弟子中的冠冕人物,斩妖除魔。忽然一日就成为了正道所不齿的弃徒。其实修真这一条路上,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很多时候,是正是邪,无非一念之间。至少现在,你我还是不用兵戎相见的朋友。”何晴有点出神,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们九晓云门,对知识的传承,典故的记载很多。修真啊,本来就是一场考验。”
看着叹息之后沉默的何晴,箫懿忽然有一种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的冲动,但他终于还是忍耐了下去。只不过这一次的原因并非是顾忌何晴,而是箫懿认为时机还未到。但是何晴方才提到了九晓云门的知识传承,倒也让箫懿想到了一个方向:既然元龙曾经多次提过以前也有人获得化境进入修真界,那在九晓云门中,很可能也有关于仙真化境的记载。
就在二人对话中,两盏日轮又生异变。黑与白两种光华闪耀到极点之后轰然爆裂,一道白光和三道黑光以迅捷无伦之势分别遁入何晴和箫懿的体内。
二人同时一怔,何晴立刻入神自视,想要看清楚融入体内的是什么东西。相比起来,箫懿就简单多了,反正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束手无策。过了片刻,箫懿看到何晴神色缓和,才问道:“是什么东西?”
何晴却是无奈地摊手道:“不清楚,看不到。你呢?”
“我?”箫懿被问笑了,摇头道:“我的两种法术都跟你们修真不同,我是真看不出来什么。”
“脚下的这台子动的好像快了。”何晴的感觉更加敏锐,比箫懿提前一步发现了变化。只见四周的血海犹如烧开了的水一般,开始咕嘟嘟地不断涌起,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速度感也自脚下传来。
何晴一把抓住箫懿,异变既生,他的戒备更强,唯恐在快速移动之中来不及反应。何晴手指轻转,一道银白色云链将二人链在一起,以防万一发生变故,导致二人分开。
然而一声巨响自脚下传来,原本快速移动的平台似乎撞到什么,猛地停了下来,血雾此时已经铺天盖地,若不是何晴身有修为,已经和箫懿一样,除了一片血红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巨响之后,天地之中寂静了片刻,忽然又起了整齐划一的喊杀之声,伴随着的还有嘈杂不清的异兽叫声。何晴心中一惊,暗想道:“血雾弥漫,自带腥臊,可遮蔽视、嗅二识,如今喊杀震天,我二人对面却难以听到对方说话,这是要断绝听识。从方才的二日来看,这残垣已经感应到我们二人,难道说它是要先断六识,再逐一击破?”
心中念头一起,何晴立刻施法,正是他渡劫所得乾灵黯梦之术,刹那之间,一高一矮,两个头戴斗笠,肚大十围,鼻生独角,四臂六足的异兽出现在何晴身边,只不过他们的身体看上去都是缥缥缈缈,黑色的身躯点缀着数点星光。两个异兽出现之后,也不多话,高的提起箫懿,矮的拎起何晴,各自张开血盆大口,将两个人吞食到了体内。箫懿不知道是何晴道术,在双眼不见,双耳不闻的情况下只觉得自己蓦然被什么东西抓起,又一口吞下,只吓得魂飞魄散。
“莫怕,是我法术。”直到耳边响起何晴的声音,箫懿才平静下来,宁愿相信这是真的而不是残垣幻术。
“茕茕双兽,可以避开幻术,让你我二人保持联系,又能起到一层防御作用。咱们先稍安勿躁,看看外边的情形再说。”何晴又道。发觉能够从异兽体内看到外面情况后,箫懿觉得有趣起来,没有方才在外面的惶恐,饶有兴致地努力观察起外面来。
“那个……我好想,能看到一点灵元了。”忽然之间,箫懿发现在浓厚的血雾之中,他能够看到一些闪亮东西,看上去的感觉很像他在外面世界看到的灵元的表现,只不过分辨不出究竟是哪一种。
“看来残垣之中也在产生变化。”就在何晴回复的同时,箫懿再次转念想要感悟化境,可是依然没有效果。
“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剑蛊究竟有什么作用,该不会没弄明白就死在这里吧。拜托拜托,不要运气这么差。”箫懿心中念叨着。
在箫懿的眼中,血雾之中的灵元极为活跃,相互穿插,位置瞬息万变,全没有外面世界中灵元形成的灵脉,反而是杂乱无章,让他想起了上学时学的什么运动。
猛然之间,忽然战鼓擂动,传入箫懿耳中。他恍然大悟,狠狠地拍了一下手,向何晴道:“我知道我现在看到的是什么了,它们应该是在交战。如果我没有猜错,我看到的灵元,每一个应该就是一个异兽或是修真者。你能理解吧?”
何晴心思通透,一听箫懿猜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回道:“所以说这残垣天地之中,依然没有散落的灵元。而是在这血雾变化中,多出了很多互为仇敌的存在,你看到的是他们拥有的真元。”
“没错,正是如此。我去,来了个大家伙。哇,这好厉害!他们聚到一块了。等等,等等,他们好像要被后来这大家伙吃了。他吃了好多。这是什么形状……兵器还是什么?啊!”箫懿的语速越来越快,向何晴讲述着自己看到的灵元的变化,突然他猛地一声,呼叫出来,就张着嘴,只剩下了惊愕的大口呼吸,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身处于茕茕双兽之中,何晴能够感受到箫懿的身体状况,明白他只是受到了较大的冲击,并没有受什么伤,也就没有着急。而是静静等待箫懿平复下来,何晴才开口问道:“最后你看到了什么?”
此时血雾开始转为稀薄,渐渐散开。箫懿双手紧握,向何晴道:“他看到我了……我不知道这是幻象还是什么,最后他看到我了。”
箫懿并没有跟何晴说出全部的真相,最后那个庞然大物看到了他不假。但看向他的是一只独目,犹如化境之中真圣圣元龙的独目,这也是方才在血雾之中,除了灵元变化外,箫懿看到的唯一具有实体的东西。
“我这里没有感受到你有什么异常情况。”何晴试图安抚箫懿,他明白在这样的奇怪境域中,被一个莫名的东西盯上会带来多大的恐惧:“你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
“是一只独眼。”箫懿进行了具体的描述,但并没有说出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独目。
“有点像商泉,离冽和孟铎三种异兽的独眼……”何晴回忆着自己在门宗内看过的记载名录,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但这三个似乎都与你说的独目有些诧异。而且它们虽然各有奇异之处,但要说能够在残垣之中可以吞噬其他的灵元,我总觉得没有这种可能。除非这三个异兽的始祖有我不知道的神通。”
血雾散的很快,此时向外看去,已经又是一片空旷的寂静天地。何晴撤去法术,二人又回到了平台之上,只见血雾虽散,下方的血海却没有恢复,四周已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空阔深渊。
而平台此时正被前方一只已经石化的狰狞巨兽叼在口中,方才那碰撞巨响应该就是平台撞入到它口中发出的声音。
面对着异兽张开的巨口伸出毫无光亮的咽喉部分,何晴和箫懿对视了一眼,大概明白了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