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比庞大的文运之力从四面八方涌向颜璜识海,原本萎靡的神魂焕发无尽神采,破裂的道心快速弥合,变得更加坚韧强大,神庭之中凝筑出一座宏大而神秘的道府,其内竟有袅袅道音传出。
颜璜惊喜地发现他对天地的感知愈加清晰,对文道的领悟愈加透彻,可以看透周身百丈之内万物的纹理,发觉万事演化的规律,这就是他掌握的那一丝玄之又玄的规则之力。
他破境了,在生死之际,扪心自问,叩开了不惑之门,成功步入不惑境,成为一位大文君。
颜璜的修为暴涨,他的那杆文运浓厚至极的文笔,也随之伸展,足有十丈之巨,其上光辉灿灿,道韵氤氲。
文道前三境觉悟境、空明境、闻道境,文笔只有尺寸之长,境界也被称为尺寸之道。文道第四境不惑境,文笔破丈,最高可达百丈,文道修士可在其上刻下自己的道,使之成为道笔,至于太虚境,道笔无形,也就是传说中的无边无际,无拘无束。不惑境和太虚境,又被称为大道之境,“大”与“丈”,异曲同工。
罗长空当下内心惊骇欲绝,他与颜璜这决胜一击,正是惊险时刻,却被颜璜绝地破境。
感受到颜璜暴涨的修为,还有那陡然膨胀的道笔,其上强大的文道之力压制得他的灵力凝滞,罗长空内心升起绝望。
颜璜道笔的笔尖瞬间就穿透了罗长空的灵力拳头,狠狠刺入他的掌心之中。罗长空不顾一切地想要抽身后退,不惜被自己的道术反噬,最终被颜璜的巨大道笔击飞数十丈之远,沿途撞断了四五座假山,而后重重地砸在地面,幸好他的肉身强横,保住了一条命,但神魂重创,重伤昏迷。
“咳咳!”
颜璜听闻身后传来一阵急剧的咳嗽声,来不及享受破境的喜悦,立刻转身道:“谢嬴师……”
只是话还未说完,便看到侯文兴已站在了嬴天身侧,一只手掌放在嬴天头顶,掌心文道之力汹涌。
“立刻停下!”侯文兴厉声道,“你到底对陆子诏做了什么?”
“侯文兴,休得胡来,嬴师若有丝毫闪失,我与你不死不休!”颜璜大怒道。
侯文兴只是狠狠的看了颜璜一眼,以示警告,颜璜刚欲抬起的道笔便没了动作,但是全身紧绷,蓄势一击。
嬴天继续咳嗽了两声,刚才一面在棋局中与修为暴涨的陆子诏较劲,一面分神,从颜璜披在自己身上的道袍中,感知到颜璜一丝气机,然后借用棋局中一丝棋道之力,点醒了颜璜。
但是,他自身也受到反噬,濒临入魔、一只脚已经踏入不惑境的陆子诏,此时的状态太过强大,嬴天没有入道,应对这盘棋非常吃力。
嬴天一只手悬停在棋盘上,手中本来有一颗黑子,但已被侯文兴悄然震碎。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只是一个会下棋的废人,与文教第四贤相比,你什么都不是!”侯文兴寒声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不,单论境界,从今以后他便是七贤之首了。”嬴天从容笑道。
“找死!”侯文兴彻底发怒,不再压制自身雄浑的文道之力,震得本已受伤的嬴天更是雪上加霜,一口鲜血喷出,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
鲜血落在棋局之上,瞬间满盘飘红。
同一时刻,陆子诏仰天长吼,他的双眼于这一刻睁开,幽暗如深渊,阴邪似地狱,魔气森森,戾气滔天。
他的眉心处,猛然飞出一道血光,瞬间膨胀,顶天立地,竟是一杆长达二十丈的血红大笔,上面布满纷繁复杂的道纹,散发出惊人的杀戮气息。
而举刀悬停于他头顶半寸处的午刽,瞬间被震碎成一片血雾,就连那柄屠戮无数、锋利嗜血的鬼刀,也崩碎成片。
“入……入魔?”侯文兴不敢置信,惊恐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最令他担心的后果还是出现了。
“他身上怎么会有午刽的杀戮气息,他的神庭……他的道府之中竟然供奉着……”侯文兴内心骇浪翻涌,暴怒震惊得身体都在颤抖,手指点向嬴天:“是你?”
嬴天依旧镇定一笑,笑得得意,笑得狡诈。
侯文兴顿时眼神阴毒,杀意盈胸,拍掌而下。他的手掌没有拍碎嬴天的脑袋,而是拍在了一杆血红道笔之上,被震得吐血倒飞。
“文教传人陆子诏入魔,齐王府众人,还不随我诛魔,难道你们也想堕入魔道吗?”杨嵬大呼一声。
他本是赶着去救午刽,不曾想午刽身死道消,陆子诏一步跨入不惑境,成为大文君境界的魔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他措手不及。
一众甲兵和修士亲眼看到午刽血肉横飞,早已吓破了胆,纷纷后退。这场中的一切,最初都是因陆子诏变故而起,世子祁真和大统领岳震此时还在犹豫不决,这些甲士和修士就更不会无谓地拼命。
武教的两位长老终于抽出身来,对视一眼,一人道:“此僚刚刚突破不惑境,我去杀他。”
另一个在突袭祁寰时受了不轻的伤,点头后望向嬴天:“这个小子有古怪,还需将其擒住。”
“今日之事干系太大,此地断不可久留!”杨嵬命令余下几人,立刻祭出一道事先备好的阵法,打算两位长老得手后立刻逃离。
陆子诏入魔,此刻魔焰嚣张,正是疯狂之时,感知到有人锁定了他,主动迎了上去。疯狂便能无知,无知便可无畏,跟一个悍不畏死的人交手,那位修为高深的武教长老也讨不到半点好处,更何况此时陆子诏的境界丝毫不弱于他。
另一位武教长老也已攻向嬴天,嬴天扭头看向颜璜:“留下武教的人,对谁都有好处。”
颜璜微微犹疑,便毅然出手。尽管他很肯定陆子诏入魔与嬴天有关,但刚刚嬴天助他破境,那些点醒之辞,他不相信是出自一个邪魔,而且历经那不惑境门前的扪心自问,颜璜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
“助颜师!”祁真看了一眼昏迷不醒中的祁寰,当机立断。
围剿武教众人的战争再次展开。
大统领岳震和颜璜联手,那位本就有伤在身的武教长老,很快落败。
岳震本想将那人生擒,但他殊死顽抗,意图自爆,让岳震放弃了擒拿的打算,而颜璜更是直接用道笔刺穿武教长老眉心,将其格杀。
另一处战场,两位王府大供奉率领一群修为不弱的修士,斩杀了武堂的四位护法。罗长空重伤昏迷,早已被擒。杨嵬带伤逃入九曲湖中,能在盘根错节的大齐江湖立宗,并稳坐第二把交椅,杨嵬当真狡猾无比。
满目疮痍的九曲湖畔,只剩最后一位武教长老和入魔的陆子诏在激烈交锋。王府的人没有相助,陆子诏毕竟已经入魔,天下文庙和天下武庙唯一的共识就是诛魔,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嬴天受伤不轻,神魂受创,最难修养。此时他依然坐在湖边观看那最后的战斗,王府之人已经将交战的两人团团围住,嬴天知道祁真是想等两人两败俱伤之际,趁机将两人都擒下。
嬴天摇了摇头,不只是因为嘲讽,还是蔑视,他将手缓缓伸入棋盒,取出一颗黑子,落入棋盘中最后将落未落之处,胜负已分,黑子大捷。
嬴天咳出一口血,心神虚耗过度,摇摇欲坠。
战团中,陆子诏咆哮阵阵,如地狱钻出的恶犬,他的道笔再次伸长十丈,其上血红的颜色飞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暗。他的气息又大幅攀升,但是他的表情很痛苦,在奋力地挣扎。
原本势均力敌的僵局被打破,武教长老被完全压制,随着陆子诏一通狂轰乱炸的攻击,武教长老慢慢丧失了战斗力,被陆子诏用道笔在他的身体上捅出一个个窟窿,窟窿中魔气缭绕,快速侵蚀而入。
武教长老痛苦地哀嚎直至死去,陆子诏当着众人的面,活生生地将其打得碎尸遍地,如被凌迟。
魔头!此时的陆子诏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比之午刽还要血腥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