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长老目送韦一笑提剑冲杀而去后,缓缓转身,释然长叹,
他全身神华内敛,生机与灵力内缩,须发瞬间雪白,身体由外而内化为飞灰,就如树叶零落成泥,枝干老死成灰,蔺长老的身体随风湮灭,最后只剩一道虚影飘忽不定,飞入宵阁。
阁楼中,嬴天和萧潇缠绵拥吻在一起,以一个极为玄妙的姿势,将嬴天识海中强大的诅咒之力源源不断地过渡到萧潇体内,他们的周身魔焰涌动,魔气浓如实质,皆被蔺长老封锁楼内。
蔺长老庆幸自己做了最坏的打算,萧潇的身体通过修炼净神诀,以及长老们用灵力温养,加以宝药打磨,已经类似于可以吸收并压制诅咒之力的法宝,法自传说之中观音所持仙器净瓶。
嬴天与萧潇双修,就可以将诅咒之力过渡到萧潇体内。但是承天大咒的诅咒太过强大,萧潇的境界太低,嬴天又刚刚觉醒血脉之力,叩开修行之路,两人双修依旧无法抵御无穷无尽的诅咒。
嬴天慢慢抱紧萧潇的纤腰,面露痛苦之色,萧潇秀眉紧皱,加快了从嬴天体内吸收诅咒之力的速度,他洁白如玉的胴体已经被暗黑的诅咒之力侵蚀,呈现青幽之色。
蔺长老的神魂冲入嬴天识海,神情凝重地看着暗黑如墨的识海里魔气翻滚,诅咒之力疯狂地向他侵蚀而来。
在识海深处,嬴天的神魂被一座由魔气和诅咒之力凝成的黑色巨网封住,无尽的魔力冲刷他的神魂和灵识,使他强大,让他疯狂,他就如同蛛网上的蝼蚁,挣脱不掉。
蔺长老径直来到混沌深处的那座大祭台,这里就是诅咒的源头。祭台上有九大咒台,他们的本体就是九大皇朝的承天柱。
每座咒台上各有一道人影,九位大泽长老舍弃肉身,以神魂状态进入嬴天识海,试图夺舍嬴天识海里的承天大咒。此刻嬴天意外觉醒血脉之力,激发了承天大咒,诅咒之力成倍增长,九位长老自顾不暇。
“各位老友,我来助你们!”蔺长老神魂冲入祭台。
此刻蔺长老只要加入任何一座祭台的争夺,帮助其中一位长老扭转颓势,彻底融入承天大咒,这座祭坛的力量就会慢慢削弱,以此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余八位长老的压力也会随之消减,整座祭坛也会向着九位长老最初的设想衍变。
但蔺长老直冲整座祭坛诅咒之力最为狂暴的劫源之位,如一截枯枝插入汹涌的漩涡,欲要定海镇涛。
祭坛中的九位长老正在全力抵御诅咒之力,一股外力强行闯入承天大咒,当他们稍稍分神感知,却察觉是蔺长老的无用之举,有些失望和惋惜。
蔺长老立在风暴中心,随乱流而旋转,目光扫过几位老友,一笑豪气干云。尔后他陡然张嘴,对着劫源猛地一吸,诅咒之力疯狂地向着他的体内涌去,如在那个狂暴的漩涡中心出现了一个小的漩涡。
蔺长老的神魂如一只口袋,此刻承天大咒的诅咒之力汹涌地灌入口袋之中,蔺长老的神魂飞速膨胀,像被吹大无数倍的泡沫,竟然将那个漩涡挡住了。
他膨胀的神魂吸取了磅礴的诅咒之力,堵在劫源之中,使得整个承天大咒出现了片刻的阻滞,祭坛的力量瞬间紊乱。
九座咒台上的长老瞬间感到一阵轻松,就像跟人生死搏杀之时,对方突然换气,给了自己一个千载难逢的喘息之机。九位长老以最为神速的反应全力反击,神魂之力顷刻间占领了大半咒台,放肆掠夺祭坛上的领地,尽可能地控制各处要害咒眼阵门。
同时,他们也在全力防御,并尽力引导祭坛之力压制劫源,因为蔺长老吸收了太多祭坛的力量,他脆弱的魂体必然会爆炸,这又会是一场席卷整座祭坛的风暴。
随着一声惊天轰鸣,蔺长老神魂爆成虚无,狂猛无匹的力量冲击开来,祭坛上纵横交错的暗黑囚索断裂大半,九座咒台也剧烈颤动,嬴天的识海更是风暴滔天。
阁楼之中,嬴天痛苦地抱着头,脑海嗡鸣,天旋地转,神魂欲裂,神庭之中似在发生一次又一次的大爆炸。
萧潇被嬴天体内冲出的狂暴之力撞飞出去,蜷缩在墙角剧烈咳嗽,诅咒之力已经渗入她身体各个角落,她的五脏六腑都已被魔力浸染成暗黑之色,就连此刻吐出的血液也是浑浊幽黑。
“嬴天……”萧潇顾不得自己身体的变化,看到嬴天无比痛苦的神色,立刻关切地上前抱着嬴天,试图再次施展净神诀。
但嬴天体外的魔气快速消散,充斥全身的诅咒之力也如潮水退去,他痛苦地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头,不时地抽搐着,睡倒在萧潇怀里,渐渐平静。
萧潇如释重负,抚摸着嬴天的面庞,脸上洋溢着笑容,紫色双唇印在了嬴天的嘴角。
……
王宫主殿前,有千余步台阶,皆是金玉巨石镶筑,金碧辉煌,颇似神霄绛阙。此刻却乱尸杂陈,血水如飞瀑倾流而下,变成了一处屠戮之地。
离殿百步之遥的台阶上,韦一笑单膝跪地,一手撑剑,长剑深深插入石阶中,另一手握拳,捶在胸口,指缝间鲜血四溢。
他遥遥望向宵阁,蔺长老的气息已彻底消失,就连神魂之中、大道之上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断绝殆尽,这唯有一种可能——师尊陨落了!
“值吗?”韦一笑带着愤怒、不甘、痛苦,咬牙低声道。
蔺长老魂飞魄散,他留在韦一笑神庭之中的道笔便成了无主之物,那是蔺长老毕生文运精华和对于文道的修悟,此时如醍醐灌顶一般注入韦一笑道台。文运之力如洪流汇聚,大道感悟也如睁眼观看天地那一刻,世间的万紫千红、纷繁复杂争相涌入眼帘那般,天地之间种种玄之又玄的大道规则也争相烙印上道台,己身对于天地愈加洞彻通达。只是眨眼之间,韦一笑便冲破了空明枷锁,踏入不惑之境。
一夕之间,吾爱已失,吾师已逝,苍天夺我至亲至爱。亦是一瞬之间,大道千里,凌驾众生,冥冥之中是何人在玩弄我的命运?
韦一笑仰首望天,眼眸血红,目眦欲裂,泫然而笑。
用玉简传音萧潇离去后,韦一笑便将玉简捏碎,缓缓站起,拔出长剑,继续一场放肆发泄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