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境迁等到日暮西斜,又在许亦初家蹭了一顿饭,才起身告辞。
许兆年亲自去送,葛韵书扯住他,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我家中还有稚子,亦初若是无事,帮我送送白大人。”许兆年有些不情不愿地使唤许亦初。
许亦初愣在原处,半晌才回过味来。亦步亦趋跟在白境迁后面。
“此次回来,见你很好,我就放心了。”白境迁微微笑着,等踏出了门口,小声对许亦初道。
许亦初心头一颤,没有说话。
“天色晚了,你早些回去。”白境迁看了看天色,依旧是缓慢道。
许亦初觉得自己有点别捏:“你现在是在哪里做官?”
白境迁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许亦初会这么问,他愣了愣,随即回答:“在漳州。”
漳州?
许亦初皱着眉头,是现代那个漳州吗,这么远?
“原陈洪献漳州于朝,漳州一直无人管理,今年圣上放宽了科举,我们请去了。”白境迁看她迷茫的样子,补充道。
许亦初腹诽了两句,说了历史她也不知道啊,陈洪又是谁?
“日后你也可以去看看,景色宜人,漳州龙岩路有一观景山,可俯瞰沧海。”白境迁目光灼灼地看着许亦初。
许亦初一愣,果然是福建。
可是在她的认知里,京城也在内陆,白境迁去漳州,也是远离政治中心。
相当于发配边疆了。
“漳州与这里很远,你是怎么回来的?”许亦初问道。
白境迁笑笑:“坐船总要快一点。”
“宋大人也是坐船?”许亦初觉得有些不对劲,宋以致才走不久,白境迁就回来了。
“嗯。”白境迁笑了笑,“我原本想自己回来的,不料被事情绊住了。”
许亦初点点头,两人又恢复了沉默,许亦初看着他的背影,几次想问问他为什么回来,会呆多久,最后还是做吧。
“别送了,外面天黑。”白境迁顿了顿,小声对许亦初说道,许亦初微微点点头,看着白境迁的背影越走越远。
是否应该说一句再见,或者说一句珍重?
她没来得及说,就被葛韵书拉进了屋子里,葛韵书叉着腰,一点也没有温柔贤淑的样子,反而气鼓鼓问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葛韵书十分奇怪,“外头才有些传言出来,怎么白境迁就回来了?”
“我不知道啊。”许亦初觉得自己很委屈,突然,她抓住葛韵书话语中的关键字,“什么流言?”
葛韵书气势一下就没了,她坐在许亦初的身边。
“别人说我们家没有教养,为了搭上白境迁,连亲妹妹都贴上去。”葛韵书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我和你哥哥巴不得你和白家没有任何关系,像白家那样的龙潭虎穴,我们也不愿意你去。”
听了她的话,许亦初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又有人放这种流言出来,这不是败自己名声吗?
况且,还败了白境迁的名声。
难道是关敏?
许亦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因为刚刚白境迁专门给她倒了一个歉……
不过,这么说来……
白境迁是不是也知道?!
天呐……
许亦初一把捂住了脸,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而且还是第二次因为这种事丢脸了……
“你刚刚和白二说了什么?”葛韵书今晚十分严肃。
白境迁虽然有出息,但是却是万万不能和自己小妹有牵扯,一来就白境迁的家境,二来就是见识。
若是白境迁现在还是一介农夫,说不定还算得上门当户对,但是他现在一跃成了大人,许亦初一天的书都没有看过。
这能说到一处去?
这不是上赶着找罪受吗?
“也没什么,他说他二婶不对,向我道歉。”许亦初也明白葛韵书的担心,只是淡淡说,“那些流言,是不是关敏放出去的?”
葛韵书呆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关敏自从被白家从官府里带出来之后,就被白家人关起来,日子一久,就有些魔怔。
整日在白家闹得不可开交,不是大吵大闹就是哭哭啼啼,说到最后,把所有的罪名都怪到了许亦初身上。
若不是许亦初,白境迁也不会用两年的俸禄给她租铺子,也不会让她成为阶下囚。
原来她二少奶奶的日子轻松又快活,屋子里大大小小还给她些面子,现在倒好,没人伺候便罢了,白家二房还张罗着白有融娶妾!
而自己,却只能被关在屋子里,哪里也去不得!
就连赵萱的银子,也没有还给她。
这样的样子,关敏怎么过得下来?她嫁进白家的时候,白家还没有完全失势,整条街都是白家的产业。
就算是后来被查,街上的房产都变卖了,但白家大房病怏怏的,还不是自己把着白家的脉,白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真没有想到居然在许亦初身上翻了船!
“夫人,你好歹吃点东西吧。”关敏身边伺候的丫头芸香端了一盅鸡汤进来,看见关敏还在咬牙切齿气愤,赶紧劝了一句。
关敏瞪了芸香一眼,没有接那盅鸡汤,而是气呼呼问道:“今天少爷去哪里了?”
芸香被她一吓,半晌才弱弱开口:“少爷同老夫人去了覃家。”
听闻这话,关敏脸色变了几变,才恶狠狠地说:“真是一群白眼狼,我才不过是犯了一个小错误,竟然连别人姑娘家的主意都打上了。”
说着她冷哼了一声,芸香瑟缩了一下,关敏看了她一眼:“听说迁哥儿回来了?”
芸香点点头:“二少爷才回来,说是又要走了,昨日去了李掌柜那里。”
听完芸香的话,关敏笑了笑:“他现在还真是把那个丫头当心肝儿来疼,也不看看那丫头的身份,真是丢了白家的脸。”
“夫人,小心这些话被少爷听到。”芸香出言提醒,“少爷和二少爷交好,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关敏眉毛一竖:“什么好处?亏他科考前我好爱好喝供着他,结果呢,把所有的钱都砸给那个丫头!”
“自从我管家以来,对他尽心尽力,谁知道他倒好,才中了一个二等,就不认家里人了!”
芸香垂着头听着,任由关敏骂着,心中却不甚赞同。
白境迁是用的自己的钱,又不是白家的,他想给谁还不是他的意愿吗?
“你给我同白有融说,以后这个家我不管了!若是有什么事儿,可别找我!”
最后,关敏气呼呼地说道。
芸香应了一声,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