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又过了一年，离肖战三十五岁还有两年，去年年末生日的时候肖战还特意从剧组赶回北京买了生日蛋糕给年末惊喜，其实有时候他真的会给年末很多小惊喜与感动。
他很忙，忙着早点完成自己的梦想，但是，他也很爱很爱年末，他愿意把他的生活交到年末手里，愿意就算很忙很累却也会去用心给她准备一些小惊喜。
长沙，顾欢欢家里。
“阿欢，拿两个杯子过来呗。”年末正在打豆浆。
她已经来长沙好几天了，反正她是作家编剧，剧组也跑，但现在是差不多直接把剧本写好然后交给有关公司，他们那里会有副编督看，而年末落了个轻松，偶尔重头戏什么的会通知她让她去一趟。
所以，她的大部分时间十分自由，自己一个人在北京待着也是待着，反正顾欢欢工作又忙，也是自己一个人在长沙待着，还不如就过来陪她。
肖战呢最近都在国外拍戏，取景都在意大利，也没太多时间回来，年末让他也别来回折腾，在那边没什么事就多休息。
年末也常常去重庆看他爸妈还有爷爷，年末爸爸妈妈呢说是要去北极，年末担心他们的身体扛不住，但是，他爸妈前半生都花在了她的身上，这后半生，他们想活的肆无忌惮一点，这样一说，年末也就没在多说，只让他们注意安全，到一个地方给她发定位。
“来了，你这豆浆……”顾欢欢洗了两个干净的杯子拿在手里出来。
“嘭”年末恍惚间便突然倒下。
“末末！”顾欢欢手中的玻璃杯滑落，她冲上前，也不敢碰年末，她不是医生，在没清楚状况前是不可以移动病人的。
顾欢欢肉眼可见地慌乱找着手机：“手机……手机呢？”
她翻着沙发，额头上急出了汗，终于，在沙发的一角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120.电话很快就接了。
“怡园路嘉兴小区八栋12楼605，我朋友晕倒了，快来。”顾欢欢尽量用很清楚很稳定的气息快速说清楚地点。
“怡园路嘉兴小区八栋12楼605。”顾欢欢用最快的速度又重复了好几遍。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那救护车来得那段时间，她最好的朋友就躺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白地吓人，几乎有好几次，顾欢欢都以为躺在地上的是一具尸体。
医院。
“医生，医生，怎么样了？她没事儿吧？”顾欢欢在急救室外一直盯着那刺眼的红灯。
当急救室的门打开时，顾欢欢用急切地询问着，她的脑袋里其实是一片空白。
“小姐，请您冷静。”护士柔声道。
医生摘下口罩道：“您是病人的家人吗？目前的情况还不能确定，病人的血液已经送去检验了，会尽快出结果的，病人有些轻微的脑症荡，应该是晕倒时所致。”
“什么叫还不能确定？医生，末末到底怎么了？”顾欢欢红着眼眶死死地抓住医生的白大褂。
“小姐，您冷静冷静。”护士小姐上前拉开顾欢欢柔声道，却极具震撼性。
医生沉默了几秒才道：“初步判断是血癌。”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白血病。”
顾欢欢目光里全是难以置信，不由地后退了几步，又慌不择乱地上前抓住医生的袖子：“还没有确定不是吗？那就有可能不是对不对？”顾欢欢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哭音以及不相信。
医生见过太多这样的病人家属，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便走开了，希望不是吧，没有谁希望是。
“末末……”顾欢欢跌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在地板上，既然医生说了，那么很有可能年末真地患上了那种病。
病房内。
顾欢欢还没有缓过神来，坐在病床旁一直盯着吊瓶，年末醒来她都没有发现。
“阿欢……”年末悠悠转醒，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她这是怎么了？
顾欢欢这才反应过来：“末末，有哪里不舒服吗？饿了吧，我马上给你点一些粥。”说着便无神地掏着手机。
年末感觉自己头很疼，有气无力地笑道：“我这是怎么了，又不是得来绝症，你那么慌张干嘛。”
顾欢欢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又不敢在年末面前露出破绽，只能赶紧用手一抹：“你说什么呢，赶紧呸呸呸……”
刚刚年末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医生就已经找过她了，让她赶紧通知年末家属。
年末这下也慌了，顾欢欢不是个轻易流泪的人。
“阿欢，我……到底怎么了？”年末也不管手还打着点滴就抓住顾欢欢的手声音颤抖着道，她的心里是慌得，她真的慌了。
顾欢欢头一扭眼泪便吧嗒吧嗒流了满面，她又不敢使劲，怕年末打着点滴的手碰着。
年末一见这情况心中有了数却依旧不敢去猜测：“你不说，那好，我自己去问医生。”说着就要起身。
“我说，我说！”顾欢欢赶紧按住年末的肩道。
年末这才看见顾欢欢的脸，她的眼里全是泪水。
“阿欢，我到底怎么了？”年末小心翼翼地盯着顾欢欢问道。
顾欢欢咬了咬嘴唇，最终无力地道：“白血病，中期。”
她说完这五个字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年末也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没事，你哭什么，我又没死，这病不是还有得治吗？没事，没事。”年末连说着“没事”，不知道她在说给顾欢欢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白血病，死亡率极高。
“医生说，我还有多久？”年末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惧，用最平静的语气问道。
“找不到合适的骨髓的话，最多两年。”顾欢欢抹干净眼泪，她不可以在末末面前哭。末末说的对，这病有得治，有得治！
“两年，两年……”年末嘴里呢喃着，还有两年肖战就可以……
“阿欢，我饿了。”年末挤出笑容撒娇道。
“啊？哦……我马上给你点。”顾欢欢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赶紧打开手机，她知道年末最喜欢喝什么粥，爱吃什么小菜。
年末看着顾欢欢忙手忙脚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何时这样一个平日里在工作岗位雷厉风行的笑面御姐也变得这么慌乱了。
可是，她自己又何曾不慌乱，白血病，那就意味着万里挑一的骨髓，不，是一百万人的比例中她找不到与她相匹配的骨髓，那就只有……
外卖很快就来了，粥很好喝，是年末最爱的青菜瘦肉粥，小菜也很好吃。
“阿欢，我们回家吧。”年末放下还没有喝到一半的粥轻声道。
二十多年来，她几乎医院都没有进过，这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实在是让她有些难受，而且，这里白茫茫的一片，让她心生恐惧，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死有多恐怖。
顾欢欢端起年末放下的粥道：“喝完这些粥，我去问问医生。”
“嗯”年末结过粥点点头。
主治医生办公室内。
“咚咚”
“请进”
顾欢欢走进室内，医生坐在办公椅上正看着病历。
“医生，我想问一下，这个病治愈的几率有多大？”顾欢欢没有发现她自己的声音里小心小心再小心。
“百分之三十，年小姐的病情说实话，发现的不算晚，但是，目前还有很多病人都在等待骨髓匹配，如果您们有条件，还是转去英国吧，那里的气候也比较好，温带海洋性气候对身体的恢复也很好，最重要的是，那里有更权威的专家。”医生尽可能地说出了最有效的办法。
“我们马上办理出国，那边的医院还请医生帮我联系一下，病历您们交接一下，一切就绪后我们马上出发。”顾欢欢现在顾不得那么多，只要有更大的机会，别说英国了，再远她都陪着年末去，只要她可以重新健健康康地站在她面前。
医生点点头：“好，一个星期内给您具体消息。”
“谢谢医生，我们今晚可以出院吗？”
医生有些犹豫却还是点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按时吃药，不能再长时间看电脑手机这些具有辐射的东西了，病人现在的身体看着还算健康，可是她的造血干细胞已经减少很多了。”
“好。”顾欢欢点点头。
顾欢欢的家里。
“末末，先去洗洗，我给你温杯牛奶。”顾欢欢把一大袋的药放下道。
年末有些虚弱，她的脑袋还隐隐作痛呢。
“昂。”
年末洗完澡就穿着件睡衣走出来拿着遥控器就调低温度。
“不可以……医生说你现在最好别感冒，你赶紧去穿件衣服。”顾欢欢夺过年末手里的遥控器重新把温度调了回去，
“阿欢，现在才九月份呐……”年末不可思议地看着温度重新回到了26度。
“九月秋老虎知不知道，很容易感冒的，这个温度刚刚好。”顾欢欢将温好的牛奶递给年末。
年末瘪瘪嘴双手捧着牛奶喝了一口，害。
顾欢欢来不及收拾自己就赶紧把家里一切有关辐射的全给关掉了，尤其是无线网，医生说，年末的病与长期的辐射有关，她大学四年一直到现在都常常坐在电脑前写文，饮食也不是很规律。
“末末，我们商量个事。”顾欢欢坐在年末旁边给她搭上一件外套。
年末知道，这是要说正事了。
“嗯。”
“我刚刚问医生了，我们去英国吧，那里有最好的医生，最优秀得团队，最多一个星期我们就可以出发。”顾欢欢看着年末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英国？”
“嗯”顾欢欢点点头，“我通知年阿姨吧，他们……”
“别，别告诉他们。”年末急道，不要告诉爸妈。
看着顾欢欢有些询问的眼神，年末道：“我爸妈又不是医生，我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晚期没得治，这不还有得治吗，告诉他们，他们也是只能担心，到时候更乱。”
顾欢欢想着也对，有她照顾年末呢。
“那……肖战呢？”
年末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肖战……是啊，还有肖战。
年末轻轻摇摇头：“不要说。”不要说，她有没有未来她根本没有了把握，以前，她以为他们的未来很光明，她可以一直走下去，可是现在，她没了底气。
“阿欢……我……我其实真地好怕好怕。”年末一时间红了眼眶，隐忍的哭腔令人心疼。
顾欢欢眼底的晶莹重新汇聚，她握着年末的手紧紧抓住，不敢放开。
“我真的好怕好怕我在手术台上再也醒不过来，以前，我总说生死由天，一切命中注定，但是，我现在真的好怕，我怕爸妈以后再老一点没有人膝下承欢，我怕爸妈以后没有人给他们披麻戴孝，怕每年的春节清明没有人给他们上香，我现在还害怕我爱的阿战往后余生再也没有我。”
年末的声音充满了隐忍充满了恐惧，她真的好怕好怕，原来，生命真的很渺小，渺小到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已经在加速溜走了。
顾欢欢抱住年末：“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可以治好，一定可以。”可是，她的声音里全是虚无。
“阿欢……我…我想先离开阿战吧！”年末靠在顾欢欢的肩上轻声道，语气里却是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她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说出的这句话，离开肖战，以前，她想尽一切办法走近他，现在，她却要主动离开他。
顾欢欢一愣，赶紧抚摸着年末的后脑勺道：“不用的，末末，不用的，肖战一定会陪你度过难关的，末末，我们不用委屈自己。”
年末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顾欢欢的肩已经湿了一大片。
肖战如果知道，他肯定会不顾一切，抛下所有去陪着她，可是，如果，如果她再也没有醒过来，他以后又该怎么走下去？他怎么去爱上另一个女孩，他记性多好，他又多么重情。
“阿欢，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可是，我有没有以后我也不知道，我许不了他余生了呀……”
年末比任何人都想肖战陪着她，比任何人都想……
“我的未来我已经看不见了，如果，如果我真地可以熬过去，我一定会回来找他，可是，阿欢，我不敢用我的两年去与他的余生相赌，这一场赌注，赢了，则我和他携手一生，输了，那余生只剩下他一个人痛苦了，他多犟多狠的一个人啊，从来没学过跳舞，二十几岁了忍着撕裂的疼痛练舞，如果我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他一定会很久很久走不出来，我怕他的后半生没有人陪他一起养几只猫，陪他画画，听他唱歌……”
顾欢欢咬着唇不敢哭的很大声，年末爱惨了肖战，舍不得让肖战最后记得的是她的遗像，就算她最后真地走了，肖战多记得的也是她的笑颜，知道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活着，而不是那一份冰冷的墓地。
“不会的，末末，你一定可以回来的，一定可以……”顾欢欢呜咽着哭声紧紧抱着年末。
年末擦擦眼泪从顾欢欢的肩上抬起头挤出笑容。
“我明天回北京，收拾行李。”
“我陪你。”顾欢欢立刻道。
年末摇摇头：“我现在又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你今天晕倒了！”
“医生也没说这个病会随时晕倒啊，没事的，我收拾好了就去英国，医院方面，你帮我交接吧。”
“我陪着你去英国，谁说你一个人去的。”顾欢欢道。
年末：“嗯？你这边工作……”
“工作我明天就会去人事部办理辞职，末末，我会在你身边，一直，一直。”顾欢欢刚刚在车上就已经向提了领导辞职，明天，她去办理一些手续就可以。
“那王一博呢？你陪我去英国，王一博……”
年末还没有说完便被顾欢欢捂住嘴：“如果我离开后他有了喜欢的人那也只能是我从未走近过他心里，末末，我现在和他是朋友，他对我，只想是朋友，如果我们从英国过来以后他的身边还没有人，那么，我或许该大胆地去追他，无论输赢。”
年末狠狠地抱住顾欢欢：“谢谢你，阿欢。”
谢谢你，陪着我去一趟未知生死的路。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年末订了第二天回北京的飞机，本来打算订经济舱的，顾欢欢直接用她的手机给年末订了头等舱的位置。
“你现在不适合在经济舱挤，我小富婆一个还养不起你？”顾欢欢订好票后道。
年末无奈，伸手捏了捏顾欢欢的脸道：“是是是，顾小富婆，我的腰包里也不少呢。”
顾欢欢“嘁”了一声将药全部用袋子装好：“知道了，年作家，年编剧，一本书好多好多钱的那种呢！”
“记得吃药，我在你手机里安了闹钟，一响就是在提醒你吃药了。”
年末点点头：“知道了，我解决完就来。”
顾欢欢摆摆手：“不用，你别折腾了，从北京直接飞英国，我这边处理好了就来北京。”
年末点点头：“嗯”
这一趟回北京，也许……算了，年末渴望活着，渴望回来可以与肖战有个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