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镇,镇外的农家小户。
“娘,我出去玩一会儿。”
“宁儿,早些回来,今天是鬼节,外面不安全。”
嗯嗯,男孩儿满口答应,一蹦一跳向外面跑去。村的十字路口,四五个小男孩聚集在一起。离村庄不远有一个小山丘,是他们经常去玩的地方。山丘旁边有一座荒山,很陡峭。几个小男孩一起玩过家家、玩捉迷藏,玩的不亦乐乎,便忘了时间。
日暮降临,宁儿躲在一个较隐蔽的草垛里,寻找他的人一直没有寻来。夜色笼罩,周围早已没了同伴的声音,荒山不时传出几声不知名的声音。宁儿探出小脑袋,没看到同伴,轻轻呼喊几声,也没有回应。宁儿急忙跳出草垛,往村里跑。他总感觉自己身后有脚步声,但是不敢回头看。下了山丘后,看到路边有一个头发蓬松的老人,在烧着纸钱,嘴里念念叨叨不知在说着什么。
宁儿想起来了,娘亲说过,今天是鬼节,鬼门大开的日子。加速往家里跑,越来越快,因为他感觉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了。终于,看到了灯光闪烁的家里,便停了下来。停下来之后,身后也没了脚步声。宁儿心想,就看一眼,如果是鬼东西,马上就跑回家。
快速转头看,但他看到的不是什么鬼物,而是一个年纪相仿的红衣女孩儿,宁儿一时间挪不开眼,眼前的女孩儿实在是,太精致了,像仙女一样好看。
“你好,我叫墨笙楠,你叫什么名字啊?”红衣女孩率先开口说道。
“我…我…我叫宁儿。”宁儿有些不知所措,说话都有些结巴。“那个,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啊?”
“我…我是……”
“你是不是饿了,娘亲肯定做好饭菜了,你去我家吃饭吧,娘亲很好的。”宁儿没有想过为什么晚上会有一个女孩儿出现,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是单纯认为她饿了但不好意思开口。
好啊,墨笙楠高兴地答应着。
宁儿在前面带路,墨笙楠在后面跟着,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很快走到了宁儿家,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老东西,吃饭就吃饭,念念叨叨什么!”一个粗犷的男声吼道,是宁儿的爹。
“你爹还没吃的,我想让他也吃点。”宁儿奶奶声音已经苍老,显得有些无力,带着恳求。
“人都死了,吃什么吃,你也是快要进土的人了,也别吃太多。”宁儿娘说话也不客气,字字诛心。
宁儿在门外听着,慌了神,他知道爹爹向来脾气不好,经常会对奶奶大声说话,却没想到娘亲也是这样。他感觉心里有一根刺,扎着他的心脏,很疼。墨笙楠看着宁儿,没有说话。
“我都这样了,能吃多少啊。你们的爹怎么死的,你们心里没数吗,当年他病重,若不是你们不肯救治,他怎么会……”宁儿奶奶声音越来越小,开始抽泣,手里拿着一张暗黄的手绢。
“呵呵,当时他虽然病重,但村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怎么死的,那天晚上你带着他去了荒山,但后来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从此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你说他是怎么死的。”宁儿娘亲冷笑道。
宁儿奶奶早已泣不成声,思绪一下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晚上。
宁儿爷爷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对她说,老伴,我想再看一次星星。他们年轻时第一次相约是在晚上的荒山山顶,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只有星星,他却笑着说今晚的月亮好圆,星空很美,可最吸引的还是身边的她。
她流着泪带着他上了荒山的山顶,那天晚上,他搂着她,跟她说了好多话,从他们相识到相恋,再到成亲,从他们的点点滴滴,生活中的小吵小闹,吵闹后合好的喜悦,一直说了很久,说的都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就连孩子和孙子都不曾提到过只言片语,彷佛又回到了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光。
最后他对她说,有些口渴,她转身拿水,他转身跳了山崖,只给她留了那张绣着“秀春”的手绢。
秀春是她的小名,手绢是他们成亲的时候给她的,还记得那时候他说的话,手绢丝滑可以为你拭嘴擦手,小生不才以后全凭你照顾。
宁儿奶奶一时沉浸在回忆中,手里拽着手绢,哽咽不止。
“爹爹,娘亲,你们不要骂奶奶了,好不好。”宁儿推开门,低着头,小声说道。
宁儿娘亲看到突然进门的孩子,有些内疚起来,不知该怎么跟孩子解释。宁儿的爹爹火气却还在头顶,对着他吼道,“滚出去,待会叫你再进来!”接着不由分说就把宁儿推出门外。
此时,一阵阴风席卷而来,一个黑影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内。黑布将整个人包裹着,一个奇异的面具将半边脸遮住,周身散发着诡异的邪气。
饶是如此,屋里的众人都认出了这个黑影的身份。
“爹……爹……您……您放过我们吧?我当时也是实在没钱才没有请医师,您也知道咱们家里穷,还要送宁儿去读私塾,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您要是在下面过的不好,孩儿一定给您多烧些,您就放过我们吧,看看您孙子还很小,还没长大的……”
宁儿爹一下便认得了这是宁儿爷爷,他的父亲,也看出了他是回来复仇的。所以一声声恳求着,希望放过他们。但“宁儿爷爷”不为所动,一掌劈下,躲闪不及,宁儿爹整个身体撞到墙上,吐出一口鲜血。
墨笙楠心中诧异,这明显不是鬼物,而是傀儡,傀儡是没有人性的,又怎能听懂他说的话。但这邪魅之术应该是她族里的秘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心中惊讶道,难道是……
“宁儿爷爷”一掌拍开宁儿爹,宁儿娘拿着一根棍子敲了过来,也被他一掌打倒在地,吐出鲜血。
宁儿看着屋里打成一团,来不及思考,跑向邻居家求助。可是,当邻居知道情况后,竟纷纷关上了房门,躲了起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
凡人怎敢冒犯鬼物,他们可不是修炼仙法的仙家。宁儿一家家拼命磕头敲门,直至头破血流,依然没有人愿意帮他。墨笙楠在他后面看着一切,没有说话。
宁儿哭着再次回到家中,只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父母。“宁儿爷爷”此时一只手直接插进了他奶奶的心脏,她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嘴角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说了句对不起,就闭上了眼睛。
黑影傀儡发现身后的宁儿,转身攻击宁儿。宁儿脸上布满鲜血,泪水已经流干,看着血泊中的家人,跪倒在地,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墨笙楠瞬移挡在他的前面,双手结印,凭空出现一个六角神秘图案,双掌一推,六角图案跟黑影傀儡正面碰上,瞬间爆炸开来,傀儡也被炸成粉碎。
宁儿看着血泊中的家人,精神受到打击,加上头上的伤势,终于支撑不住,晕厥了过去。墨笙楠在屋里拿了一件东西,带着宁儿,消失在黑暗之中,同时一把火在宁儿的家中烧了起来。
远处一个小和尚看到突然燃起的大火,跑到其他人家救火,却发现没有一家愿意开门,甚至连回应都没有,小和尚没有办法,只是跪在前面,红着双眼,口中一遍遍念着清心咒,为亡灵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