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来老弟可真是太厉害了!”永绥为自己的班门弄斧感到不好意思,赶紧逃回了屋里。
那张狼皮做的垫子非常厚实,背部的黑色皮毛闪着暗红色的光泽。永绥摸了一下,手感稍硬,但异常光滑,晚上睡觉铺在炕上一定很暖和。
她正捋着那些狼毛,突然师邑进来,一下子用一双大手将她的小手扣住:“五娘,我们成亲吧!”
“啊?”永绥吓了一大跳。成亲?古人这么容易就求婚的吗?
“不是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吗?我们两个……私订终身?”永绥结结巴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还没谈过恋爱,就直接成亲了?
那时候经常看广告上说什么,吃果冻有初恋的味道,喝酸奶有初恋的味道……就连某个充满阳光的早晨,空气中都弥漫着初恋的味道,她零食吃了个遍,也没品出那到底该是个什么味道。
怎么可能?还没有经过浪漫的花前月下,就让我嫁作人妇?可是她怎么拒绝才能不伤别人心呢?
对不起,我已经做过别人的小妾,不再纯洁了——他说过,他不在意。
不好意思,我得了重病,活不了多久了——不行,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
不好意思,我有心上人了,可惜不是你——他是谁?我要和他过个招!
不好意思,……
哪个理由比较好呢?
“那个……师邑哥哥,你长得帅,人品好,武功高,可是,我觉得自己还小,不想太早成亲生娃娃。”
“你已年方二八,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啊?难不成你想做老姑娘?”师邑急切的抓着她的小手,眼睛里闪着疑惑,却又透着期待,“相信我,将来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可是……”永绥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不忍心看他难过。
“还可是什么?你不记得六年前我说过的话了吗?我说六年之后会来娶你,你点头答应了啊!”
“我答应了?可是……”
什么?她那么小就答应了?永绥心里叹着,这可是早恋啊!不应该啊!警告不听,记大过一次。
抬头看到师邑的眼神,竟然发现有些异样。
师邑“噌”的一下子松开了永绥的小手,“你果真不是小五!她从未告诉过我她的年纪和生辰。当日,我说三年之后会娶她,而非六年,她也并未点头答应,只是一味摇头……”
师邑站起来接着道:“你行为举止与前日的她大不相同,但是你头脑清晰,身手敏捷,并非受伤失智之人”,他声音突的提高了八度,“不管你是谁,我且问你,你把小五弄哪儿去了?”
他疯狂的摇晃着永绥,说:“你是何方妖孽?占了小五的身子?这么长时间,小五无一丝音讯,她在哪儿?你倒是告诉我呀!”
永绥一时被他晃得头脑发昏,直叫道:“停,停,停下,我晕了你更啥都问不出来了!”。
师邑平静下来,声音稍舒缓了一些,问:“说!”
永绥抖了抖衣袖,理了理头发,正准备将自己这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忽然师香从门外跑进来,脸色发白:“哥,外面袁来和一个妖怪打起来了!”
师邑疾步跨出门一看,天色暗沉,浓云滚滚,漫舞黄沙遮天蔽日。
袁来正与那狼妖在斗法,然而实际上更像是袁来一人在作法。狼妖纹丝未动,看着袁来一柄斩妖刀耍得虎虎生风,光影繁复。然而却没什么用处,狼妖长臂一挥,便将他打了个趔趄。他摔到在地,却又一跃而起,想要乘他不备砍上一刀,还未飞出一尺,就又被狼妖拍震到地,喉间一热,吐出大口鲜血来。
永绥在师邑身后看到那狼妖一身黑色装束,头戴金色束冠,翠眉入鬓,眼光如电,长手长脚,一股肃杀之气令人生畏。
师香见袁来倒地不起,急急上前去扶。师邑飞身而出,喊道:“师香,闪开!”接着真气一提,剑光轰然而出,狂风一般向狼妖扑卷而去。狼妖微微一笑,“小小把戏,何必来自讨苦吃!”他猛的一挥衣袖,强大的力道令剑光落上去,犹如碰到铁器,倏然折返而回。
师邑脚点树尖,借力直跃数丈,闪身躲过,回身又是一阵银针,朝狼妖面部直刺而去,同时几个翻腾,已到狼妖脚下,举剑便刺。
狼妖呼出一口气,那些银针瞬间被吹得不见踪影。他一甩衣袖,并未理会被吹飞的师邑,朝着永绥走去。
“别过来!好男不跟女斗……”
永绥几步跑回茅屋,把房门“砰”的关上。还未等她将米缸挪将过来,那狼妖已经踹开房门,直闯而入。——
永绥蜷身躲在米缸后,尽力屏住呼吸,虽然她明白这招对于狼妖可能不太管用。
狼妖径直向那张铺着狼皮垫子的椅子走去。
他定定的看着那张垫子,用手指抚摸了很久,声音哑然道:“可怜我儿……”,不一会儿,开始呜咽起来。渐渐声音越哭越大,索性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哭,身边逐渐汇集了一滩黑水,弯弯曲曲向四周漫延。哭着哭着,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仰天长啸:“嗷——嗷———”,那声音悲悲切切,阴森中却透着酸楚。
永绥第一次听到狼嚎,尽管堵住耳朵,但那根本就无济于事。她突然想起,狼是一种群居动物,狼嚎很多时候是在召集伙伴。
如果群狼共舞,那今夜,是狼群的盛宴,对于他们几个,则是噩梦的开始。
永绥轻轻的往外挪了一步,她想趁狼妖不注意,偷偷溜出门去。
可是,
狼妖回过头,眼睛中还噙着泪花,大声喝道:“哪儿去?”
“我,我去个厕所!”永绥声音小小的。
“我问你,这是谁干的?”狼妖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眼底闪着黄绿色的光芒,有如利刃,直刺人心。
“你不是妖吗?谁干的你不比我清楚吗?”永绥嘟嚷着。
“我儿已于这野札岭上修炼千年,哪知正逢渡劫之日却被人下了圈套,一时无法脱身。我本有仙友可助他一臂之力,哪知去时却早已被人剥了皮抽了筋……呜……我儿太惨了!”
“天意难违,这本该是他的劫数啊!也许,他还会重新修炼回来的!”永绥看他哭得可怜,安慰他道,把他是狼妖一事抛于脑后。
“他魂魄尚在冥界,我已托付仙友,时辰一到,将他的魂魄打入天界神物起魂珠内,服下精丹,佐以天地四方神草,即天山极寒雪莲、神农极苦百参、南乌极僵虫草、东海极甘鱼目,便可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