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又是一场梦吗?头好晕...”背后,是一股潮湿的感觉,汗水从一层薄薄的衬衫渗透到被单上,濡染着背部所有的皮肤。
每天夜晚洗过的澡,到第二天一早,就成了无用功。清爽干燥的肌肤,总会在接连不断的梦境中变得粘稠。
晨曦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每次在迷糊的梦中,他都是清醒的,而一旦醒来,整个脑袋就会沉得像一块铁坨,整个水分都被抽干,留下干枯的眼眶。
早睡,无法改善睡眠状况;晚睡,也无法逃过梦境的侵袭。一次次梦境与现实中的徘徊,使他渐渐有点分不清两者之间的区别。
“呼...”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抬起手慢慢地揉脸,把那张没有血色的白纸揉出一些淡红色,新的一天,总要逼出一个好状态去应对所有人。笑脸,挤一挤就有了。
牙刷、毛巾、纸巾,带着一大把的物件赶急赶忙的冲到厕所,为自己注入新的动力。
“快点,要迟到了!”
“等一下,马上就好。”
“大的小的?”
“大的。”
“那我先...”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多少次,但并不单调,而是带有着一点点的甘味,每天都会有细小的变化交织在这些生活中的小事里。那些太大的变化反而让晨曦有点疲惫,清醒的梦境,完全无法让他得到充分的休息,要是可以选择的话,他还是想呆在舒适区较好,那梦境中荒诞的一切,除了让自己变得疲惫,还能有什么实际作用呢?
“素面,咸菜不要,算了,加一点。”流失的汗水让他有点缺盐,对不喜欢吃的咸菜产生了尝试的冲动。
晨曦仔细的回忆着昨夜的梦境,并想从中找出一点有用的心理信息,虚幻的梦,能反映出潜意识里所需的东西。急切想要寻找一个伙伴,梦里又有着太多的猜疑,我,在怀疑一些什么?想到某本心理学书籍上的介绍,这种梦一般是对周围的环境缺乏信任感的表现。也对,这么多令人焦虑的梦境,不能不让人对现实产生怀疑。
生活能够这样按部就班的过下去,也没什么太大的压力,那这些梦产生的缘故是什么?听说,一切的梦境都来源于现实,梦里呈现的世界都是记忆里的图像组合而成的,可是那些从未经历过的印象,又是怎么回事?
算了,不想多了,头疼。盯着碗里切得细碎,像一朵花卉一样缓缓散开的咸菜团,他整个人都慢慢的被泡开了,舒缓下来。软白的面条遮住了所有的咸菜,切开了油和清汤的交联,一边是清澈的口感,一边是星星的辣味。
“嘶...”也许早就可以试试新东西的感觉了。咸菜有点涩涩的口感,和整碗面条混合起来好像破坏了辣油的辣味,也改变了清汤的淡味,但一旦搅匀之后,整碗面的感觉就发生了升华,辣油和清汤通过一种介质完整的混合到了一起。
加咸菜,需要一点创造性的勇气,但结果还比较令人满意:味觉的交欢,舌尖的跳跃,愉悦至极。在一次次梦境的折磨后,晨曦已经很难这么静静的坐着欣赏一件物品了。
不,或许他早就失去了这种欣赏力,只是在一次阵痛的梦后,还能清醒一会。那些不属于他的经历,在他的性格深处扎根,汲取着营养。
思考,这可能是这次梦境中最大的收获。他在很多问题上有了新的看法,不过这些都不能和别人细说,因为没什么人理解,知音难觅。一梦间好像经历了千年,但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要是在梦里还记得拿出书本学习,现在也许可以考个研究生了吧。
要说浪费时间,也没有,至少没有虚度光阴。自己还认真练了一千多年的念力不是吗?呵,虽然都是一些虚无的东西,但还算是有所收获吧,毅力和心态都变得稳健了许多。
也许,自己可以靠做梦修禅悟道?这面汤里好像没含什么酒精,怎么又喝高了。
白纸巾吸满了嘴上红黄相间的油水,被送到垃圾篓里,完成了所有的使命。该走了,又是一天的课程。
“今天学习兔的解剖。”指导教授在最前方来回挥动着自己的手臂,拽着一根红色的塑料绳索,详细讲述要如何用捆住兔的四肢。
一盒精密的刀具,可以给死亡送上精准的仪式。一块特定的木板,就是这只白兔的棺材了。
粗糙紧致的手套,役使着通向终结的针管;快速剪短兔耳上所有的毛束,轻轻的用针尖挑破静脉...
晨曦等待了一瞬间,只要把这一管空气打进去,生命就会结束。没什么好怜惜的,拖得越久,越痛苦。仿佛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兔子开始猛力挣扎起来,但这些都是无用功,定住的四肢,无法使它移动分毫。
“别,别杀我!”
“你在说话?”
“没睡醒?都9012年了还玩这种游戏?”看着旁边那贱贱的笑容,晨曦有点尴尬,但似乎有种清浅的声音不断的刺激着他的耳膜。不同于女性的尖锐,也不是男性有力的浑厚,比机器音灵动许多,这尼玛什么玩意。
“快点搞,中午要吃饭的嘛!”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手里还转着一把尖锐的剪刀,晨曦忙把脖子缩了缩,生怕划到自己。
“你没听到什么声音?”晨曦就觉得自从开始做梦以后,整个人就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缠身了一样,真邪门。
“兔子叫几声你也能讲的这么邪乎,昨天又熬夜看恐怖小说了?”神秘兮兮的话语中带着一点勘破秘密的兴奋,凑到晨曦耳边讲出这一段话,好像在细说某种不可告人的咒语。
晨曦的注意力没有继续汇聚在耳边那贱贱的男音上,同伴的声音渐渐弱化,精神被慢慢剥离出来,只觉得那种奇怪的求饶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广,还伴随着几句恶毒的咒骂。
“你在说话?”
“该死的,你会遭到报应的...放开我,它们会给我报仇的...”
晨曦重重的按了两下太阳穴,觉得有点昏厥。这简直又是一次三观尽失的经历,应该还在梦中。
“戴浩,奇变偶不变的下一句是什么?”
“符号...不是,你又开始了?恐怖小说他不香吗?换穿越了?”
不对,这没有用,应该用强烈的刺激来唤醒自己。
使劲的捏掐自己的大腿,直到又青又紫,疼到快要咬碎牙齿才停下。没醒来?这怎么可能,兔子怎么能说出话来,凭什么自己可以听到?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噩梦到达了高潮,但自己无法醒过来。晨曦连忙处死了这只白兔,使耳朵里的声音完全消散,暂时冷却一下自己的情绪。
“不会吧,这你都怕?”戴浩看到这种异常,连忙摇了摇晨曦的肩膀,这种状况他也有点蒙,平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到兔子就下不了手呢?看晨曦的面色,那惊魂不定的神情,毫无血色的面容,简直就是某句话的典型表现。
“不是,不是这个,啊呀,我跟你说不清楚。”
抛下了手中的工作,晨曦立刻冲出了实验室,拨动着手机的号码盘,按下了三个数字,又想了想,删掉了。
可以找到帮助的地方并不多,比如:心理辅导咨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