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落座,屋里烛光昏暗,李浩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系着绳子的发光石,挂到屋顶的钩子上,环境顿时明亮起来。
这时李浩才看清屋里的脏乱,残留着油腥的饭盒子、沾着鼻涕的废纸,还有一堆香蕉皮苹果核躺在墙角里,硕大的蟑螂窜来窜去,横行无忌。
“呃...”他胃里一阵搅动,瞪着三人没好气道:“这儿是咱们睡觉的地方,脏成这样也不收拾一下?”
他是从小睡惯了软床锦被、住惯了独院单屋的小少爷,哪里受得了这种老鼠窝似的环境,直接发布了第一道命令:搞卫生!
卢苇三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还是给了新老大面子,到走廊取来扫帚拖把,夯吃夯吃清理一通,总算勉强让李老大点了头。
四人再次落座,李浩却是问道:“高兵,刘英,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之前搞卫生时,他留意到两人对卢苇吃光的那盒饭菜咽口水,恨不得舔上几口香油,因而有此疑问。
两个先前十分凶恶的小师兄,此时都面显窘迫,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他们的钱都拿去做其他事了,连吃饭都成问题。
李浩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油纸袋撕开来,里面是两大块炸牛肉饼,出门时带的干粮。他嫌凉,所以去食堂吃热乎的,这时倒派上了用场。
两人一见这巴掌大的肉饼,眼睛都绿了,没理会前任老大卢苇,直接伸手抓过肉饼,呜呜啊啊地嚼起来。
李浩看向脸色不好的卢苇:“你别担心,我不喜欢当什么老大,只是咱们住在一起,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卢苇解释着道:“在北苑,拳头大的就是老大,我们跟着你,你罩着我们,这也是规矩。”
见他不似作伪,李浩道:“别说的跟流氓帮派一样,咱们成了朋友,我帮你们是应该的。跟我说说吧,外门的情况,简单点说。”
卢苇点点头,摸着吃撑的肚皮:“李老大...”
他见李浩皱起眉头,连忙改口:“李师弟,你这么厚道的人,我加入宗门三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可你不了解情况,在咱们北苑,流氓帮派到处都是,要是不抱团就只能被欺负。”
“你们被欺负过吗?”李浩问道。
一听这话,卢苇胖脸上浮起苦色:“在外门,我和阿兵、老鹰这样资质普通,又没好出身的弟子,都是当狗腿的料。一进来就吃过几顿打,带的钱也被人抢光了。”
“不是吧,风剑宗是郡内第一宗门啊,又不是土匪窝,难道没人管吗?”李浩大吃一惊,来时萧长老可没提过这些情况。
高兵咽下一口肉饼,叹气道:“这就是外门培养弟子的规矩,除了不能致人伤残,弟子之间的争斗宗门是不管的。”
“这也太残酷了!”李浩连连摇头,心里对风剑宗的评价降了一颗星。
刘英个头比高兵矮,吃得却更快,已经狼吞虎咽掉整个肉饼,没说话,只是感激地看了李浩一眼。对这份沉默的谢意,李浩回以微笑。
卢苇道:“李师弟...哎,我实在不好意思当你师兄,咱们就平辈称呼吧。”
这正合他意,点点头,便听卢苇道:“李浩,我混了这几年,也知道不少情况,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卢苇是真佩服这位出身优渥,又颇有涵养的新室友,能在环境扭曲的外门里得到这样一个厚道人的保护,老天真是照顾他卢胖子了。
李浩摸着下巴,理清顺序,问道:“辅导员说的第十房,是什么地方?”
“咱们北苑有九百多弟子,分十个练功房,每房由两位外门出师的师兄负责教课,早上七点到中午十二点上课。四苑的练功房都是排序的,每个月组织实战比一次,咱们房最弱,所以是第十房。”
卢苇尽量用最简洁的话把信息传递给李浩,李浩点点头,问道:“咱们怎么上课?”
“两位教课的师兄是分工的,一三五文课,二四六武课,周末休息一天。文课是给我们讲解功法武技的要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教课师兄讲的很多。武课就简单了,安排弟子对打,直接用实战检验修炼成果。谁更能打,谁得到的资源和关照就多。”
李浩眉头微皱,怎么听着这么像养烈犬。
他问道:“上午上课,那下午和晚上咱们干什么?”
“做任务,攒银牌。”一直沉默的刘英,此时突然开口。
“做什么任务?银牌又是什么?”李浩好奇道。
卢苇解释道:“宗内传承的典籍很多,高品级的功法武技必须要用银牌才能借阅,其他资源也要银牌才能兑换。为了变强,就得去做任务赚银牌。也可以用钱买别人的,但是价钱很高。每个月宗内要回收一次银牌,交不上固定数额的,就会被关禁闭记过,超过三次就赶出宗门了。”
李浩恍然点头,所谓的银牌,就是外门兑换修炼资源的硬通货了。
“你们待了两年多,银牌应该赚了不少吧?我家也有祖传的功法武技,但比风剑宗的肯定差远了,我想尽快学到宗内的武技,你们有多余的银牌能卖给我吗?”
李浩从乾坤袋里取出三张银票,全是千字结尾的数额。
卢苇三人被这阔少爷震到了,想拿,彼此看看,又是满脸窘迫。还是卢苇开口道:
“李浩,你要是早来一天,我们每人还能挤出一点儿来。但是...”
李浩眨眨眼睛,问道:“你们的银牌都换武技了?那借我看看。”
三人都是摇头,卢苇苦着脸,高兵低着头,刘英满脸怒容,说道:“我们的银牌都交保护费了,只留下这个月必须要上缴回收的。”
李浩脸一沉,难怪自己一来就被三人组敲诈,整个大环境居然恶劣到这种地步。
风剑宗可是堂堂郡内第一宗门啊!
“谁逼你们教保护费的?”
他声音含怒,稚气未脱的小脸,因自感受骗的恼怒而变得涨红——萧九山长老可没和自己提起过这些事。
“韩梨月,她是第十房弟子的老大,听说是郡府世家的小姐。原来的第十房老大被她收拾了以后,我们每个月的保护费就交给她了。”
卢苇声音很低,被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女孩子欺负到头上,还无可奈何,实在是件很丢人的事。
“是个女生?”李浩大感诧异。
“别小看她,她是去年正考进的外门,跟我们年纪差不多,元力已经是筑基七重了,还有一身家族武技,我们这些人绑一块儿也只有挨打的份。教武课的师兄说她将来肯定要入内门的,我们惹不起,只能交保护费了。”
卢苇强调着,高兵见李浩不太相信,指着自己脸上的疤道:“第一次我不肯交银牌给那个丫头,这就是下场。”
李浩心头一沉,高兵脸上那道疤从眼角连到嘴角,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竟然能下这么狠的手。
“关于韩梨月的事,你们仔细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