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这里,已是五年后了。
C市,一家小餐厅:大漠。夜市小巷子里的门点,来吃饭的人多的跟下饺子似的。
罗雪拎着打包好的羊骨头,刚出店门又挤进了拥挤的人群挨肩擦背的往出走,虽然拥挤,但人群中飘着夜市两边各种小吃的味道,以及亲切的乡音叫卖声,对她可以说是无比的受用。
电话响了起来,看着来电号码,罗雪微微一笑,按下接听标示,“喂,小雨……”电话那头是她的闺蜜小雨,小雨怀孕三十五周,老公出差不在C市,她想吃大漠的羊骨头,自己大着肚子也实在不方便来这种地方,刚好赶着罗雪到C市,就让她来帮忙打包。
“雪儿”小雨的声音急促且带着些哭腔“雪儿,你……你生病的事儿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终于挤出了人群,巷口,罗雪轻轻清了清嗓子,“终于出挤来了,哪有的事儿,现在的媒体你又不是不知道……”罗雪话还没说完,小雨稳了稳哭腔:“你不要瞒着我……”
“先不说了啊小雨,车来了,我先上车了啊,回家再慢慢跟你说。”她急忙岔开话题挂了电话,眼睛却望着人群中与她擦肩而过的一双身影,不可置信却又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整整五年了,再次回到C市,她心里矛盾,既盼着能见到他的身影,又怕见到。可还是见到了,而且就跟她预想的一样,他不是一个人。
人行道上,她单薄的身子显得有些落寞。自从一个月前,由她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上映以后,她再一次成了众媒体热议的对象,85后女作家罗雪的作品这两年真可谓霸占了荧屏,而且收视率和口碑都非常不错。但也就是在一个月前,她被查出了肝癌晚期,这意味着她将不久于人世,虽然以如今的医疗技术,通过治疗有可能可以多活个五六年,但她认真想了想,她不想生命中最后的日子在冰冷的医院度过。
原本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余生,可这些媒体哪里会放过她。
她从小父母就不在了,唯一的至亲:奶奶,也在三年前去世了,如今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到这里,她心头紧了紧,一瞬间的刺痛过后,心里空空荡荡。
十年前,十八岁的她一个人来到C市打工,陌生的城市曾让她感到无比的彷徨和孤单,陈默的出现,给她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快乐,也是因为那些日子,才使得后来她提笔写下的那些人物更加的有血有肉。虽然后来他们的结局并不圆满,甚至出现了一些瑕疵,但是,他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给他温情的男人,那种感觉,她再也没有遇见过。
罗雪停下慢慢移动的脚步,在人群中出神,直到身后有人催,“喂,麻烦让一下!”她才收回目光如大梦初醒,是路旁装修的店面在搬材料。
罗雪再次望向大漠餐厅的方向,有些失落,目光所及之处她没有找到那一双背影,心微微揪了一下。五年前,若不是他们,她也不会辞去报社的工作,远走他乡。
看他们现在一起去吃饭,想必是下班了他去接的她,五年了,想来他们孩子也有了吧。
唉,算了,还是先回去吧,羊骨头都凉了,小雨还等着吃呢。
刚要举步时,身旁响起一个声音,没错,就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好听,那个声音叫出了她的名字:“雪儿!”
她抬头望向声音来处,没错,是他,她常常望着星空想念的那个人—陈默,他还是那么好看,不过眼神里好像多了一点点类似忧郁的东西,怎么可能,难道他和那个女人过的不幸福吗?还是说见到自己,他才显得如此忧郁。
时光像要停止了一般,有一刻,她倒真的希望时光从此停止。
“雪儿,这几年你都去哪儿了?”他忧郁的眸子里似乎装满了什么要溢出来,他伸手来拉罗雪的手,那一刻,罗雪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被和煦的阳光吻了一下,温暖在一瞬间便蔓延到整个身体,令她内心感到无比的欣喜,奇怪的是她的肢体却抗拒一般挣脱了他的手。
她挣脱,他抓住她,两人持续了几个来回,他终于赢了,可以顺利揽她入怀。
“陈默”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罗雪迅速挣脱他的怀抱,干脆又利索。
不用看罗雪也知道这个女人长什么模样,她将目光转移到那个女身上,一娜,五年不见,她是越发的精致洋气了,栗棕色的头发烫了大波浪,一身黑色长裙很是妖娆,看看自己,牛仔配T恤,一头短发,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气氛顿时变得僵硬起来,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左右,罗雪看了那个女人一眼,看了陈默一眼,将憋在喉咙里的“渣男”两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紧接着有些生气地走到马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径直回了小雨家。
身后的陈默喊了她几声,她没有回头,一路上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动摇她,“罗雪,你为什么要走,难道你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了吗?”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