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灵脸色一沉,她猛地抽回了手,而库兰塔还在若有所思的捻着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须。
“嗯,手上茧的触感,没有错,是手半剑,而且至少使用过五年,我果然是经验丰富啊。”他突然得意起来,好似费力解出了一道四则运算题的小学生。
闪灵看上去不愿再在房里呆更长时间,她向门外喊:“是叫英蒂萨尔对吗?他已经醒了,吃饭的时候喂些好消化的东西。”
她有些匆忙的起身,拿起了药箱,“你好好呆着,修养的差不多了记得去找爱国者先生。”
御霜还没回话,就被一阵惊骇的呜咽打断了,英蒂萨尔慌慌张张的从门口跑了进来。
“急什么,我不是没死嘛。”御霜咧嘴笑了。
“不是这个,主人。”她吓得瑟瑟发抖,“那个萨卡兹,朝咱们这儿过来了,您的武器之前都被他们收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御霜下意识的抓起了床边小桌上的剪刀,他喝到:“英蒂萨尔,躲到我身后。”
闪灵站在原地轻轻咳了一声。
御霜紧绷的肌肉一下子又松弛下来,既然已经确定是友军,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吧?
门再次被推开了,戴鹿首头盔的萨卡兹低头从外面挤进房间里,闪灵欠身向他行礼,他则回报以更为庄重的礼节。
“做你应该做的事。”闪灵朝着御霜说完,从房间里出去了。
房屋内顿时陷入了可怕的沉寂,爱国者没带兵刃,他先是默默的盯着御霜手里的剪刀,在无形的压力下,后者不由自主的将刀放到了一边。
随后又是死寂,爱国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英蒂萨尔靠在御霜背后,身子不停的颤抖。
他的嘴唇动了动,始终没把道歉的话语说出口,对这个前乌萨斯大尉的仇恨倒不是主要原因,作为一个暴烈如火的青年军官,被别人打的卧床不起,还得开口道歉,这才是最难以接受的。
挣扎了好一会,几个字还是堵在嘴边。
爱国者突然开口了,“我很抱歉,胸甲上的徽章,让我昏头,我快50岁,不该冲动,你,能否原谅?”
他身为一名长辈,先行致歉,给了御霜足够的台阶。
御霜不禁又懊恼起来,他明白自己在气量上也输给了面前的中年男子,再不道歉,脸都要丢尽了。
“我也很抱歉,博卓卡斯替先生,我也是先看到了您战甲上的乌萨斯军徽才出手的,恳请原谅。”
爱国者温和的说:“感染者,为自由而战,不论种姓。”
“你的装备在门口,今晚有宴会,可以过来,一同庆祝胜利。”爱国者临走前说。
“确实,开宴会总是能振奋士气……我睡一会之后再去吧。”他嘟囔着,躺回了被窝里。
下一秒,他从床上蹦了起来,不亚于他醒来时那激情澎湃的一跃,只是这次没有一位萨卡兹医师将他按住。
床上,英蒂萨尔缩成一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还占用了他的床铺。
“唉,刚才还吓得不成样子,现在又能睡着。”御霜把掉在地上的被子给她盖好。
屋外空气清新,他站在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悠哉游哉,这座冬营简直成为了整合运动的天堂,宽敞的营房,完善的生活条件,仓库里堆积着的食物够全乌萨斯的熊冬眠所需的热量。
他在风中站了一会,很快感觉到了寒冷,他扭过头去,果然在墙角发现了自己的全套行头。
穿上贴身的锁子甲衬衫,套上厚重的胸甲,护腿和披膊,“咔哒”一声将头盔戴上合好,最后,将带有护手的臂铠和上臂的钢铠连接在一起。
这样才有安全感!他拿起自己的斧子,用力挥舞几下,觉得非常舒适。
宴会是为了庆祝碎骨所部成建制的歼灭了一支乌萨斯精锐而开的。除了损失惨重的碎骨军,在小小的冬营里还集中了捷足先登的北方游击部队和姗姗来迟的梅菲斯特的大军。
仓库中的酒被一箱箱搬了出来,大多是本土产的“伏特加”,烈度仅次于卡西米尔著名的生命之水,这玩意多用来调制鸡尾酒,重担落在了被俘虏的随军厨师身上,他们被强制接触源石而感染,死心塌地的,绝望的,加入了整合运动。
不喝烈酒的人也能选择较为清淡的格瓦斯饮料或者不管在哪里都流行的葡萄酒。
还有来自里海的鱼子酱,数量稀少,仅配发给高层食用,至于腌鲱鱼,香肠,火腿,肥猪膘,羊奶酪还有酸黄瓜几乎无限供给给士兵。
此刻,所有人都已闻到了各个营房附近飘来的酒肉香气,有等不及的甚至紧紧抱着一条生猪腿,面具下的双眼是收敛不住的渴望。
既然是宴会,只有吃喝可不行,搭一个能让全军两万多人看表演的舞台不太现实,但舞蹈在哪里不一样呢?,几个大音响被搬来,放置在营地中,这样,感染者们就能够自由自在的跳舞了。
随着天色慢慢暗淡,气氛越来越浓烈,御霜在最大的房间里找到了碎骨,这座指挥所显然并不是他一人独享,他看到了爱国者的盔甲被整齐的安置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另一个房间门口靠着一具奇怪的机械产品,从直觉上看,它也许是一个代步的小电动车。碎骨趴在大房间的作战桌前,他正在翻看一本杂志。
“进步很大啊,碎骨,还能看书了。”御霜凑过去。
“啊,御霜,这...这是……你别过来看。”碎骨慌张的将杂志收到背后。
御霜不解的停下了脚步,但他很快知道那是什么了。
“你居然在看这个。”他从旁边的杂志架上拿起一本,“这全都是供那些大兵发泄用的污秽书刊,你怎么能看这些?”御霜严厉的问。
碎骨脸通红,干脆一把抓起防毒面具戴上,两个看不到对方表情的人就这样对峙起来,他们围绕着“小黄书”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最后御霜占了上风,他抢过了杂志,欲将它投入壁炉中销毁。
“看这个对你不好,我现在就...就,这就是女人的身体...啊呸,我才不会受这些东西扰乱,去死吧。”
“别啊别啊,我就差这一本没看完了。”
“什么?”御霜发现,自己昏迷两天,这个不幸的小男孩就学坏了。
他看着一架子的杂志,他哭笑不得的把它放下。
也许,御霜才是不幸的那一个,他按骑士和基督的教条要求自己控制对异性的欲望,至今还未真正品尝过爱情的滋味,但是有多少人能够真的用理性克服人性呢?
晚上,灯火点燃,音乐响起,碎骨和御霜也停止了争斗,跑到了外面观赏夜景。
今夜的喧闹,属于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