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出现躁动，大家都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除了，黎尔。
无非是些最新的八卦，有老师的，有同学的。总有人能把顶无聊的事给编出花来。这些对于黎尔来说，无聊至极。
“安静！这么闲吗？”这是班主任邓老师熟悉的声音。夹着北方口音的南方方言，十分有辨识度。
大声议论变为互相咬耳朵，因为，讲台上还站着一个十分好看的女孩子。要怎么描述她呢？嗯，像是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温柔又美好。
黎尔取下耳机，看着讲台上的漂亮女孩，忽然不知道自己的手和脚该放在哪里才好。
“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穿成这样给哪个男人看啊。”黎尔听到了蒋嘉羽不屑的讽刺。
她默默戴上耳机，但目光还是没有离开讲台上的女孩。
教室窗帘未拉紧，有光从缝隙进来，打了一束在那个女孩头上，像是某个金黄色的发饰。
邓老师的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女孩就上前一步，露出笑容，张开嘴，不过说了两三句话就鞠了一躬，不再说话了。
黎尔像是在看哑剧一样，不过，这样还是挺好的。
那个女生向她走过来。她一直看着黎尔，笑容十分友好。
黎尔十分疑惑，取下耳机。
女生坐到她身旁：“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黎尔这才明白，她要成为自己的同桌了……
黎尔在笔记本上写上自己的名字，递给她。
女孩眨巴着大眼睛，轻声念：“黎尔——尔是花开的意思，对不对？”她好像在为发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而开心，她是笑着说这句话的，眼睛里全是明亮的东西。
黎尔愣了一下，点点头。
女孩满意地笑了，拿过她的笔，就在“黎尔”的下方写上“杨茜”。
“我的名字里，它念‘西’的音哦。”杨茜指着“茜”字说。
黎尔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没有说话。
杨茜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黎尔趴在桌上，把头埋在手臂里，轻轻闻了闻，自己身上只有肥皂的味道。
黎尔重新坐起来，低下头，厚重的刘海遮住所有的情绪，塞上耳机，标准的美式发音立刻灌满脑袋。
放学时间。
值日学生的名字又被换成了黎尔。换名字的人十分挑衅地用红色粉笔写上她的名字。
没有人关心今天到底该不该黎尔值日。只要不是自己值日，谁会在乎今天到底该谁留下来值日呢？谁会无缘无故去为一个人打抱不平而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呢？
“你家住哪里啊？顺路的话我们一起回家吧。”杨茜收拾好书包，问她。
“我值日，最后走。”黎尔没有抬头。
“那好吧，再见。”杨茜眼里的失望，清晰可见。
香气越来越远——杨茜走了。
黎尔站起来，直视前方，红色粉笔写的“黎尔”格外刺眼。
做完保洁，教室的人都走完了，黎尔晃晃悠悠走到蒋嘉羽的座位旁。眼神越来越犀利，她抬起脚往前踹，在离桌子只有两三厘米时，她停下了。
教室里十分安静，只有她的呼吸声。
可是，她觉得好像有成百上千只眼睛在看着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喊着她的名字。
终于，她还是放下腿，拎上书包离开教室。
学校的人几乎走光了。学校就是这样，热闹时可以翻天，安静时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楼道里也是一片寂静，忽然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地的声音。黎尔停下脚步，往楼梯下看。
下一层有两个男生，一个校服男，一个黑衣男。
校服男被锁住脖子按在地上跪着，他眼里全是愤怒，他就像是一头随时可能爆发的野兽。
黑衣男眼里全是不屑：“你打不过我的。”
他挑衅地拍拍校服男的脸，放开他，手插进裤兜，头也不回地往楼梯下走。
校服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突然站起来，往黑衣男的方向冲去。他学着黑衣男的样子想要锁住他的脖子，可黑衣男轮着他一个侧翻，狠狠地将他摔在地上。
连同他最后的那点自尊。
——砰地一声。
黎尔皱了一下眉头。
黑衣男嗤笑一声：“废物。”然后继续转身下楼。
楼道归于原来的平静。
校服男趴在地上，上身有些微微颤抖。
黎尔从来不多管闲事，可是今天她却鬼使神差地走下去，给校服男递了一张纸巾。
那人站起来盯着她，眼眶通红，颧骨上还有淤青，并没有接她的纸巾。
“我不会说出去。”黎尔把纸巾塞到他手里。
那人拍拍身上的灰，往楼梯下走：“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黎尔一愣，看着他的背影：“犯法。”
“那也会。”
他的声音透过楼道的灰尘，进入黎尔的耳朵。
黎尔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盲区，不再说话。
走出教学楼，天上是“鱼鳞斑”，明天又会是非常热的天气。
地被晒得很烫，黎尔只是向前走，向前走……快点回到家吧，会有香喷喷的面条等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