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茫茫星海中不停穿梭,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陨石与我擦肩而过,流星伴我起舞。
我时而停止歇息,时而流浪在星途之中。
一年、两年……
三万年……
十万年……
三十万年……
我顶着蓬松的长发,如同野人一般蹲在一块陨石之上,眼神呆滞地看向前方,心中彷徨且又迷茫,三十万年的光阴实在是太长太长,以至于让我忘记了很多东西。
我的记忆渐渐模糊,我在心中向自己询问着几个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无边的黑暗降临,笼罩在我的心头,我一动不动地蹲在陨石之上,盯着脚下的石块,目光却是始终没有焦聚。
一天、两天……
转眼之间,又是三十万年。
我依然一动不动地蹲在那块陨石上,保持着三十万年前的那个姿势,我的身上布满了灰尘,我的身体已经麻木、僵化,我的脚沉甸甸的,仿佛与脚下的石块融为一体,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的心中没有一丝慰籍。
陡然,空间炸裂,黑暗中出现一丝光束。
吸引了我的眼球。
可惜,此时的我反应过于迟钝,很长时间才抬起那颗一直低了不知道几十万年的、僵硬的头颅,目光一片浑浊。
直到看清昏暗中,那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周身散发着金光的身影,我的眼中才微微出现了一丝波动,但我眼中更多的还是浑浊。
“你……你是……谁?我……我们……认……认识……吗?你……你……知……知道……我……是谁……吗?”我缓缓开口,却发出一阵“呜呜呜”的声音,我虽知道我要表达什么,可我却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
或许,我已经失去了表达的能力。
或许,我已经不会说话。
黑暗中,那道人影平静地看着我,半晌才道:“我叫,御丞仙!”
他仿佛知道我在问他什么。
也或许是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御丞仙,我的脑海中隐隐约约有点印象,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我努力思索,努力回忆,可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我当然认识你,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至于你的名字,不提也罢。”
……
我木讷地看着他,半晌后继续向他问道:“我是谁?”
御丞仙告诉我,我就是我,我不是任何人。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发呆。
心里面却是在不停地思索着他的话语。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御丞仙对我说:“其实,我不仅仅是你,我还是神。”
“神?”
我轻声咀嚼这个字,抬头看向他:“神是什么?”
“神就是生活在人间的人!”御丞仙道。
“人?”
我继续咀嚼这个文字,向他问道:“人是什么?”
“人便是生活在人间的神!”
我犹如婴儿学语,静静听着他说的话,脑袋里懵懵懂懂,心中只有一句话:神就是人,人就是神。
那人到底是人?还是神?
神到底是神?还是人?
我有点琢磨不透。
想不通。
渐渐的、渐渐的,我的脑袋里变得一片空白。
我的眼前忽明忽暗,忽明忽暗。
最终,我的眼前一黑!
我缓缓睁开双眼,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我向四周张望,发觉自己身处一间古色书香的房间中,充满了温馨。
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走进来的却是一位充满男儿气概,浑身气血翻涌、面容有些冷峻的将领,他缓缓来到我的我的床前,神情坚毅地道:“少主,将军说,如果你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让你去城楼上见他。”
“张统领,我这就去。”
开口后,我瞬间愣住,我知道我说的是语言叫汉语,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大秦帝国的大将军,大秦帝国的战神。
可是,御丞仙不是说我姓刘吗?
但记忆里的信息却告诉我,我叫叶昭。
我再一次迷惑,我到底是谁?
走出房门,我听到一阵金戈铁马,喊打喊杀的声音,顺着脑海中的记忆,我来到了这座名叫龙城的城楼之上。
我看到,一位身穿黑甲的铁血将军背对着我,平静地观望城下的两支大军对阵、交战,背影略显沉重。
脑海中的记忆告诉我,他是我的父亲。
父亲缓缓转身,面容略显沧桑。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晌,道:“昭儿,大秦帝国即将破灭,为父决定以身殉国。”
一股肃杀、悲伤、心痛的气氛在我心中蔓延。
我本就应该有这种感觉,可我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犹如石头一般,泛不起一丝波动。
至于那肃杀、悲伤、心痛的感觉,就仿佛是另外一个人的一样,我怔怔看着眼前的铁血将军,感到迷茫与彷徨。
突然之间,我惊慌失措,我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我手握四尺青锋宝剑,对父亲道:“父亲,孩儿既为叶家人,理应与您、与将士们一同战死沙场。”
我怎么会这样说?
我明明没想着说话啊!
我突然意识到,说话的我并不是我,我也并非叶昭,我只是附身在这具身体上的第三者而已,真正控制这具身体的,是叶昭本人。
难怪!难怪我感觉我的所思所想都不是我的!
原来,我并不是我。
我与叶昭共用一具身体,我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他却没有感受到我的存在,因为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并没有丝毫的影响。
于是,我安安静静地当起了一个观望者。
父亲……哦,不,他是叶昭的父亲!
叶昭的父亲紧紧盯着叶昭的双眼,眼神有些复杂,半晌才道:“不用,叶家不需要你为大秦帝国守灵,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我看到这位铁血将军的眼中,隐隐有着泪花闪动。
“以后,一定要记住,你是我叶家的子孙,是我叶战的儿子。”
我看到了,铁血将军的心中亦有柔情。
我占据着叶昭的身体,读取叶昭的记忆,同样感受到了叶昭愿为心中的信仰慷慨赴死的决心,由此,我联想到了我自己。
我,是谁?
我来这世上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