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室里一众女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不由自主地往刘轻水身边靠去。李灵钰颤着声音问:“轻水哥,它……它来了么?”
刘轻水冷冷笑了笑:“它敢不来么。”
说罢缓缓从胡雪儿手里接过鱼羊剑,眼见室内各种异象还没有消停的意思,眉目间缓缓浮现出几抹不耐。他把厚重宽阔的大方盒子往地上重重一插,冷声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躲猫猫?还不快给老子滚出来!”
此话一出口,就连屋内的几个妹子都吓得一机灵。
刘轻水脸上的不耐终于扩散到极点,他扶着鱼羊剑盒子的手陡然用力,众人只感觉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得冷冽肃杀。
“当!!!”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洪亮悠扬的钟声,震得几人耳朵发麻。
两侧墙上翻滚不止,飒飒作响的窗帘忽地停了下来,一切吵得人心烦意乱的杂音瞬时间无影无踪。刘轻水眼神一凝,左手猛然往面前的虚空一抓,轻喝一声:“滚出来!”
单手伸出去抓着空气,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直到他手臂往回一拉,只见眼前不远处的墙体像是皲裂脱壳一般,大片大片的壁纸脱落下来,一个浑身穿着大红色裙子的长发女人随着那些脱落的壁纸,整个身体被缓缓从墙壁里拽出来半截。
墙壁里凭空钻出个人,怎么看怎么突兀。
那女人脑袋东摇西晃,好像在死命地挣扎。
惨白的双手死死抠住两边墙壁,似乎很不愿意现身,十个手指上指甲暴涨,把坚固的墙壁生生抠出好几个洞。
她拼命稳固着自己的身形,身体一时间不进也不出,于是半个身体就那样怪异地镶嵌在墙壁上,嘴里不知是呻吟还是说话,总之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停从喉咙间冒出来。
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见这一幕,多半能吓得做一辈子噩梦。就连舞蹈室里早有心理准备的几个姑娘,也早已经被这诡异恐怖的情景吓得不轻,粗重急促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蒋萍萍眼睛里满是惊恐,死死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好在刘轻水早早就打过预防针,让她们无论如何不要惊慌,不要害怕。所以好歹谁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互相紧偎着站在刘轻水身后,余果抱着蒋萍萍,算是给她一点安慰。
刘轻水见那笔仙大人不愿现身,而且死死抵抗,脸上不由浮现起一抹冷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手上力道瞬间加重,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抓着面前的空气用力往后一拉。
那红衣女人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凄厉地惨叫一声,整个身体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栓住一般,被狠狠从墙壁里扯了出来,啪嗒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茂盛浓黑的头发盖住整个脑袋,完全看不到脸。身体呈现着一种诡异的姿态,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半晌没有一点动静。
几个人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红衣女人,气氛一时间诡异沉默下来。
胡雪儿轻轻拉了拉刘轻水衣角,颤声问着:“轻水,她……她是怎么回事?已经……死了吗?”
刘轻水笑了笑:“鬼知道她耍什么把戏?死应该是没死,多半是等着我们上去查探情况,趁机要命呢。”
见刘轻水说得不痛不痒,几个女孩心下也不由轻松几分。
只是话刚说完,地上的女人就动了。
她双手缓慢僵硬地抽动起来,从袖口处露出的两截小臂呈现着诡异的青白色,有些渗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就像是被人操控着的提线木偶一般,动作迟缓而僵硬,大概过了一分钟,才终于靠双手撑着地面,把脑袋抬了起来。
期间谁也没有打扰她。
大半张脸仍然被长长的头发盖着,只露出一只睁得浑圆的眼睛,大部分是眼白。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神态各异的众人。
“你们看,我就说她还没死吧。刚刚分明就是想装死然后趁乱伤人。”
刘轻水还是那样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说大街上被人随意丢弃掉的垃圾一般。
似乎从这个女人出现开始,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懒散而随意。
几人谁也没敢回话,只是把手里的蓝色符纸攥紧紧的,谁知道地上趴着的那位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大法师……放过我……”
半晌,那女人终于开口了。
声音哀怨沙哑,听在耳朵里像是用泡沫沾上水在镜子上摩擦一样让人难受。
“放过你?”刘轻水嗤笑一声。
他慢慢移动着步子来到女人面前,又缓缓蹲了下去。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距离不超过三十公分。刘轻水轻轻抬起手,毫不顾忌地,慢慢地把她盖住大半边脸的头发撩了上去,一张还算得上能看的脸庞,就这样毫无遮挡地出现在面前。
脸色惨白,像是刮了好几层面粉那样白。
眼窝深深地陷下去,所以眼球很突出,很大。
嘴唇干裂,裂缝里全是将干未干的血沫。
不算血腥,但是很瘆人。
“你跟我说说,我为什么放过你?”他一边帮她把头发放在耳后,一边说。
语气懒散随意,动作流畅自然。两人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丝毫看不出针锋相对,大敌当前的感觉。
“大法师……我有苦衷。我不是存心害人的,还有你的朋友,我一个也没有伤害……”女人的声音还是那样沙哑,难听。
她静静地注视着刘轻水,像是讨扰,又像是商量。语气很平静,看不出任何反抗的意思。
“是么?”
刘轻水笑笑:“如果没有把你关进这座牢笼,如果我朋友手里没有我的护体法器,你猜现在她们身体里,住的会不会就是你呢?”
他把之前放在一旁的四方盒子慢慢拉到两人身前,当着红衣女人的面,慢慢地打开,握住里面的鱼羊剑,又慢慢提了出来。
一切都很随意自然。
感受到鱼羊剑剑身上汹涌而来的惊人煞气,女人死鱼一样的眼中开始透露出丝丝恐惧。
她用手撑着身体艰难地往前爬了两步,双手环抱着刘轻水的腿,低下头哀求着:“大法师,不要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保证……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害人了。”
刘轻水倒也没有阻拦她的动作,两人本就隔得近,这样一来红衣女人的脑袋几乎就在他下巴底下了。
一股腐朽发酸的味道钻进鼻子,他眉头皱了起来,轻轻挥着手扇开面前的空气。
“可是你半个小时前准备杀害的那个女孩,她是我女朋友。也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什么叫女朋友,总之我看见她的时候,身上的护身符都已经烧成灰烬了,说明你当时也没准备放过任何人呐?”
顿了片刻,刘轻水又道:“再说了,你现在怕成这幅模样,为甚么当时看见我写的陈情符却不为所动呢?你……不识字?”
“大法师明鉴,大法师明鉴……”低着头的红衣女人只顾低声哀求。
“唉。”
刘轻水摇摇头,慢慢站起身,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腿求饶。他左手拿着剑,右手握着剑柄慢慢拔了出来。
“大法师!”
原本低着头的女人脑袋忽然转了过来,是整体转了过来!
她的身体还在地上趴着,脑袋却一瞬间转了三百六十度,翻上来直勾勾地盯着刘轻水。
“还有什么没说完的么?”刘轻水双手握着剑柄,正准备插下去,一见女人叫住他,又疑惑地问了一句。
“嘻嘻,你现在杀不了我了!”那颗脑袋朝刘轻水森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好的,我尽量。”
刘轻水朝她一笑,手上力道陡然加重,双手握着鱼羊剑用力插了下去。
“扑哧”一声异响,剑端毫无阻碍地从她背上刺进去,又深深地插入身下地面,将红衣女人的身体死死钉在了地面。
当然,也仅仅是身体,因为她的脑袋已经嘎嘎怪笑着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