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林,演武场。
场内比斗的两人已经分出胜负,男人躺在地上、倒在血泊之中,他的对手是一位花枝招展、身着深红宫服的佳人,远处看就像一团红彤彤的火焰。
“温立明,想不到周家养出了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连我都敌不过,还想修真朝圣、踏入神仙之流,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也配?”
这个女人当真是身据杨柳之姿,却秉风雷之性,插着腰就是一顿冷嘲热讽加谩骂,唾沫四溅。
围观人群发来不少的鄙夷之声,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能够成为记名弟子,步入一流高手境界,虽然涵养可能不一而足,但是基本的风度还是有的。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没皮没脸的,几百年来就一位。
这位河东狮、女老虎见骂的差不多,而对手又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她哼了一声这才离开演武场。
趾高气昂的母老虎穿过七八条大道、穿过四五个大殿,来到一处尴尬角落,马上神情一变,恭顺而又谄媚、惧怕而又惊悚。
“事情已经办成了”,女老虎变成了小绵羊,低声底气地模样完全变了。
“嗯好,今天的事情不要说去吧!”这角落阴影处站着一位黑袍男人,如果不仔细看的,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里面还有人存在,这黑袍男人说完话之后又丢出一个绣龙画风的锦囊,“这里面十块灵石,应该够你用了。”
“谢谢师兄、谢谢师兄”,这女人激动躬身不停,就差上去跪舔了。
“不过这事情要是露出半点风声,嘿嘿!”
女人豁然抬头,眼前人却已不见,但是刚才那句阴冷威胁让她噤若寒蝉,外面烈阳高照,心里却冷似寒冰。
她疑惑的皱起眉头,猜想这到底是是内门弟子哪方高人,到底有何居心。
一个月前这位大人找到自己,白送自己一枚雪阳丹,还说时候另有重谢。
自己要做的仅仅是挑战温立明,分出胜负之后一顿嘴炮。
她的地榜排名在一千朝外,在服用下品灵丹雪阳丹之后,不仅劲力从原来的八百涨到九百,更是领悟出了尽力外放的使用窍门。
将排名一百五十一的温立明击败,这放在以前是很难想象,现在一个丹药就办成了。
“你也真可怜”,这女子摇摇头为刚才的对手叹息,更有惋惜,对方的相貌实在是出众了点,但凡是个女人见到这种祸水级别的大帅哥总是会有点花痴。
你说你什么人不好得罪,去惹怒了炼气士,这不是厕所里点灯—找屎(死)么。
演武场内,温立明伏在地上,左臂折了,加上身上肋骨断了两根。
这些体外伤倒是其次,这个女人临走前的谩骂差点刺激他没昏厥过去。
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他恨不得,找颗树上吊。
还有无能为力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也是天之骄子,加上不俗的风姿,在家乡流沙郡也是被人称为‘公子世无双’。
可是来到玄都门之后,一切都变了,这里天才云集。一千多位大秦帝国的豪门世家子弟、龙子龙孙,泯然众人矣。
平常越是高高在上,就越受不得刺激。
“可恶啊,好不甘心!!!”
自从踏入玄都门那一步,看见那些那些乘坐法舟穿梭在云海中的修士,他们纵横高歌、肆意汪洋,指点江山、意气风发,深深印在脑海里。
就在那一刻,对着白云清风、苍天大地,他在心中许下了不朽的誓言,不入炼气、此生何必。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就在刚才,他对未来所有的幻想全部如泡沫般熄灭,那个女人除了击败了自己,也击败了他的灵魂。
“呜呜……呜呜……”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哎……”,也许自己不是修真朝圣的那块料,收拾收拾行李随娇娇一起返回故里,从此吟风啸月、红袖添香,这也不失为一件人生快事。
他有点意兴阑珊了,失意至极。
“啪嗒”,一声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起头来,对方的身影在太阳的照射下,金光灿烂宛若神人。
一股玄奥、神秘的气息从这人身上散开,那是让凡人忍不住顶礼膜拜、臣服众生,这就是真元的波动,只存在于炼气士身上。
“炼……气士”,温立明嘶哑、震惊,修士们高高在上,平常是就是‘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
压根就不会与记名弟子有任何交集,没那个时间、更没那个心思。
“我知道你,临海郡的绝世佳公子”,这人的声音浑厚有力,让人忍不住亲近。
温立明听到这句话,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以前在家乡每逢亲朋好友说起,他丝毫不介意,反而点头称是。
经过今天这件事后,被一位只能仰望的存在说出来,真的是贻笑大方。
“师兄这句话真是羞死我了,看我这副模样,路边的乞丐也比我再好不过了!”
这人轻声一笑,忽然转过身双手交叉,迎风而立,气度卓然,忽而问了起来。
“你知道对于一个修炼者来说,除了上好的根骨、绝佳的悟性,还需要什么?”
“晚辈不知”,温立明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就这两个条件,已是万中无一。
“是福缘”,这人给出了答案,“为什么同样的家世、同样的修为,你的实力不如人、修炼速度不如人?”
“福缘”,温立明眼神迷茫,平常忙着修炼,哪里想明白这么深处的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地榜前十,后来者无法超越,因为手中都有修士赐予的法器,早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刚才那女子地榜排名不过一千二百名,却能胜你这一百五十名,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
这人口吐连珠,话语连篇,却字字珠玑、振聋发聩,这些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的话,给他打开了另一扇门。
“福缘么”,温立明呐呐自语,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在之后又是自怨自艾。
“想必师弟的福缘是极差的了”,他自爱自嘲,但难怪自己在玄都门寸步难进,今朝还被人狠狠地刷下去,从地榜一百五十沦落到地榜一千二百六十七。
“锵”地一声,一道剑光浮空掠过,本来炎热的天气忽觉寒霜降临,阴冷异常。
“这是凝冰寒剑,下品法器,削铁如泥、斩金断钢,你得之,地榜前十唾手可得,来日未必不能风云际会、鱼跃龙门,从而修真朝圣,与吾辈坐而论道!”
“而这就是你的机缘!”
这人凑过身来,在他耳边一字一顿说道,口气热烈而又激情,如同毒蛇般诱惑。
他这才看清楚这位修士的长相,丝毫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与路人无疑,但是这长相在此刻死死映入他脑海中,此生难忘。
“师兄,师弟并无豪财、也无权势”,温立明张了张嘴,他又不是傻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法器的价值最起码值得上一千块灵石,换成灵砂就是十万,他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巨富。
“温月娇,只要你把这女子送给我,这把法器就是你的了!”
空气中宁静了,这柄四尺长、三寸宽的寒锋宝剑在褶褶生辉,冷光四溢。
“娇娇……!”
他咽了咽口水,天人交战,这柄宝剑的诱惑太大了。
这不仅是宝剑,也是他能够修真朝圣的基础。有了这把法器,那么在年底的试剑大会中独占鳌头,成为第一。
就能获得门派奖励的圣品丹药,阴阳造化丹,突破桎梏,成就炼气,梦想近在咫尺。
可娇娇不仅是他家的奴婢,更是他的红颜知己、青梅竹马,两人从小长大、恩爱无双。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也许是他这一辈子最艰难地决定。
一边是梦想与力量,一边是柔情与蜜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女人,当你成为修士,什么样的得到”,这人缓缓开口,语气不屑。
这句话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手中握着宝剑,一股股寒意袭来,此刻他踌躇万千、所有的失意一扫而过。
“多谢师兄成全,师弟感激不尽”,温立明从地上爬起,拿着宝剑再三言谢。
“哈哈……哈哈……”,这人见状如此,忍不住在演武场哈哈大笑,笑声激昂。
……
七宝林处也修建一处办事屋,里面有杂役在办事。
“周深,前来挑战”,他进入其中,将牌子丢在一位体型瘦弱、雷公嘴的杂役手上。
“那你想挑战谁”,猴脸杂役看了一下牌子,新来的记名弟子,没见过、
他从大厅后面拿了一只肥胖的大雁,这只大雁爪脚出绑了一根一寸宽的竹筒。
周深看了一眼,知道这是宗门用来‘鸿雁传书’的,通知记名弟子的飞行灵兽——月空雁。
“每人每个月有一次的挑战机会,赢了可以连续挑战,被挑战的一方且这个月没有参加战斗方才可以”,猴精杂役不咸不淡补充了一句,很多新来的都是心比天高,妄图挑战前百。
结果浪费了一个月才有一次的挑战名额不会,还被揍成猪头。
“有谁是不能挑战的?”周深挑着眉头笑声问道,说完还从怀里掏出了五根鬃毛。
“好说”,猴脸杂役满心欢喜的收下了贿赂,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
周深接过来,看了一眼,名单上有二十人名字,全部在一百名开外。
“楚瑶,那是地榜第一名楚开创的胞妹,千万得罪不得”,猴脸指着纸条上的第一个名字解释道。
“余九阳,余化天的堂弟,也是不能的!”
……
周深将这名单上的名字从头看到尾,在听了一遍这个杂役的解释。
心中算是明白了,这名单上的这些人,或多或少皆与地榜前十的那些人沾亲带故。
“那他们要是挑战我,可以么?”周深明知故问。
“你”,猴脸杂役‘噗嗤’一声大笑,接着问道,“你与地榜前十有亲么?”
“前十没有一位姓周的,如何有亲!”
“那你与地榜前带故么?”
“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如何带故!”
“那就不得了,挑战你如何不行”,这人露出看白痴的眼神。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周深将纸条重重放在座子上,然后指着其中的一位人名,“好,我决定了,就他,江南雁!“
江南雁,地榜五百四十五,与地榜第四名江红筹乃是表亲关系。
“你确定?”猴精脸杂役的声调提高了几倍,震的厅内的大雁一阵乱飞。
这人精神怕不是有问题吧,得罪了地榜前十能在玄都门混得下去。
“确定以及肯定”,周深点了点头,然后又指着一个名字,“如果我胜了,挑战楚瑶?”
周深在对方白看白痴的目光中,将纸条上的数字从上到下点了遍,一个人都不漏。
“你可以开始传书了,我就在三号演武场内等他,江南雁”,周深瞧见这个杂役已经陷入魇震之中,张大着嘴巴愣是一句话囫囵话说不出来。
拍着对方的胳膊哈哈大笑走出去,他准备要大闹一场。
“这人怕不是屙屎把胆子都给拉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