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被丢回了房间。
揉了如揉摔得生疼的屁股,王远在众人的视线下抱着腿检查伤口。
他的双脚此时半点力量也用不出来,他必须立刻确定伤情。好在斯派克给了他一个医药箱,虽然没有超凡物品,但最基本的纱布绷带还是齐备的。
撕掉那厚厚一层小便签,他这才第一次仔细检查自己的伤口。
伤的很重,是贯穿伤,脚踝上多了个细长的血洞,还在不断的往外溢血。
祁芐本想说些什么,见到这副情况也闭上了嘴。
王远把手按在旁边的皮肤上,轻轻拉开伤口,露出一层白色的脂肪。他再一用力,鲜血就涌了出来,他连忙把刚刚撕下的小便签按在伤口旁边进行止血,然后拿了点纱布抹去血迹。
忙活了一会儿,他才看清里边的伤情。
飞刀从关节的缝隙间穿过,关节囊几乎被切成两半,韧带也同样被切断了。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王远缺乏治愈骨折的手段。
倒不是完全治不了,只是无法迅速生效,至少得修养半个月才能正常活动。现在的损伤就好得多,短时间内就可以恢复最基本的行动能力,三到五天恢复战斗力。
翻了翻医药箱,发现里边没有医用酒精,王远的眉头就皱起来了。碘酒之类的虽然也能消毒,但王远总觉着不得劲儿。
还没等他拿起碘酒瓶子,蔡川递给他一个小绿瓶。
在祁芐见鬼般的目光下,两人相视一笑。
将高度白酒倒入伤口,充分消毒后把关节囊内的液体全部挤出,用小便签上附带的效果使关节囊上的伤口封闭,王远才松手让伤口闭合。
抬头看看其他人,除了蔡川,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王远不理他们,把韧带接好,包好绷带,贴上小便签,伤口就算处理好了。
“你……不疼吗?”祁芐这才问。
王远微微一笑:“习惯了。”
说完,王远转向倪晓宇:“怎么样?手上的伤还疼吗?”
倪晓宇摇摇头:“已经没事了。”
她正看着王远,双手裹着厚厚的绷带,脸上还带着泪痕,倒是已经不见痛苦之色。
“那就好,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可就太被动了。”
倪晓宇神色淡然,摇摇头,丝毫没有为自己所作所为而自豪的意思。哪怕很多成年人都无法做出和她相同的事情。
祁芐一撇嘴,翻了个白眼。
“你也知道我家晓宇都做了什么?如果不是我家晓宇,你还被人压在身子底下呢!”
王远闻言嘴角一抽。倒不是祁芐说的不对,只是这个措辞……
“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把?为什么要投降?”
王远伸手抵了抵眉心。
“我只能选择投降,否则就要拼命了。但拼命风险太大,要想保证大家生命安全,投降才是最……”
“风险太大?”
祁芐打断了王远的话,眼中的疑惑被愤怒取代,嗓门儿也放开了,把旁边打盹的五个人也吵醒了。
“这算什么?我家晓宇都敢拼,你居然怂了?”
“你连我们这些小女孩儿都不如吗?”
王远手上的动作从按压变为了揉搓。
他最怕的就是喜欢一路莽到底的人,比如赵曦涓,比如眼前的祁芐。能够以更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拼命呢?
瞥了眼旁边刚刚醒来的五人,他们虽然睡眼朦胧,但注意力显然都放在了王远身上。
他需要给大家个解释:
“我想,我的任务是把大家安全得救出去。很遗憾,当时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救大家出去,所以我只能尽力保证大家的安全。”
“没错,我可以选择和他们拼命,未必拼不赢。但我不想死,田征同样不想死。如果选择拼命,我们都有可能会死。”
“幸运的是,对方也同样怕死,他们也同样不想和我们拼命。”
“所以,谈判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王远瞥了眼那五位,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但显然并没有放弃思考。他不由得暗自庆幸,这些人和自己都还算熟悉,也大多见过些风浪,不会胡搅蛮缠或是一味地埋怨王远。
他们还能够自主思考,思考究竟怎样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那晓宇呢?晓宇的努力就白费了吗?”
“我们当时就不应该出去帮你吗?”
“晓宇受了这么大苦,这不就全……”
祁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倪晓宇拉住了。她对祁芐摇摇头,然后看向王远:“谈判很成功?”
王远想了想,开口:“托你的福,不仅扭转了战斗的局势,更重要的是破解了他们对五位朋友的控制。这帮助我获取的了主动权,让我从一开就就立于不败之地。”
话是回答倪晓宇,王远的双眼却看着祁芐。祁芐嘴一噘,扭头不看王远,只是表情柔和了许多。
“谈判很成功。只要我们不试图逃跑,试图求救,他们就不会伤害我们,也不会对我们使用那个控制人的能力。一日三餐也会管饱。”
“大家只要安心吃喝就好,剩下的……”
“都交给我。”
。。。。
“你居然被人打成这样了?”
当晚,斯派克联系了他的同行,一伙正在寻找卡牌制作者的佣兵。傍晚七点来钟,有七个人来到了已经被弗格森清理干净的住宅。
在弗格森的努力下,血迹被擦得干干净净,插在地上的飞刀也拔出了来,连斯派克的牙也被弗格森收起来装到了一个小袋子里。
理由很简单,他得到了卡牌制造者的线索。但他也被警方注意到了,没办法自己去找制造者,就想把情报卖个好价钱。
为首的一人看见斯派克的模样就笑了,他脑袋上还裹着绷带呢。
这是一位精壮的白人汉子,有一米九的个子,面容俊朗,穿着长袖衬衫和休闲裤,勉强遮住身上的一条条伤疤。
弗格森嘿嘿一笑:“他这是被警察打的,差点被警察打死。”
“哼!”斯派克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警察,我卖给你们的就不是情报了!”
“那我还要谢谢那个警察咯?帮我们省了钱。”
七人中的一位女性走了出来,这是一位看起来有些土气的白人女性,红色长发,脸上长着雀斑。
她说着走到斯派克身前,伸手摸了摸斯派克的脑袋,眼中闪现一丝异色。
“头骨都裂了?这警察下手够狠的啊!”
斯派克沉默,弗格森捅了捅他,他才开口:
“帮我治疗一下吧,无边帽(toque)。价钱随你开。”
无边帽是代号,和酒厂一样,他们小队的所有人代号都是某种款式的帽子。
斯派克还是接触了他们之后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多种帽子。
白人女性,也就是无边帽一笑:“就当是交易的附赠品吧,这次就不收你钱了。”
说完伸手在斯派克脸上揉捏起来,手掌中还散发着淡绿色光晕。
不多会儿,她拽下斯派克脑袋上的绷带,对着那张几乎恢复如初的脸点点头,又退了回去。
斯派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又拿出手机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
嘴里的牙暂时是没办法了,怕是只能去装一嘴假牙了,但是裂开的骨头已无大碍,脸上的淤青和伤口已经恢复,鼻子也恢复挺拔。
虽然用手揉的时候还是会很疼,但对于脸来说,只要外观恢复就没问题了。
他战斗的时候又不会用到脸……
“谢了。”
斯派克躬身致谢,随后看向为首的精壮男子。
“我就不绕圈子了,你们愿意出多少?牛仔先生。”
“请叫我牛仔帽(cowboy hat),先生。”
“OK。”斯派克撇撇嘴“你们愿意出多少?牛仔帽先生。”
“我想,这取决于情报的价值。”
斯派克眼睛一眯,面色冷了下来:“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情报的价值取决于他能够帮别人避免多大的损失,时间也好,精力也罢,肯能存在的风险也可以计算在内。如果是一串能够直接联系到目标的电话号码,那么这份情报的就拥有极大的价值。
可无论如何,都要把情报告知对方,他们才能够进行估价。
“当然。”牛仔帽笑了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递给斯派克“夏天嘛,想随身携带点东西比较麻烦,请见谅。”
斯派克打开信封,里边是两张纸,上面写满了字,而且是用钢笔手写的,内容也完全相同。
这是一份合同。
斯派克认真地看了起来,逐字逐句。
他一边看着,牛仔帽一边说:
“你我都是雇佣兵,佣兵最重视的就是信用,是契约精神。”
“根据情报的价值定价,公平合理。如果你的情报价值够高,那就是双赢。”
“而这份合同,就是我的诚意。”
斯派克细细看完,将两张纸折好放回信封。
“先找人,后付钱。如果你们死了,或者被抓了,那我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那就只能证明,你的情报一文不值了。”
牛仔帽盯着斯派克,身体微微前倾。斯派克也看着他的眼睛,那目光仿佛是要杀人一般。
良久,斯派克闭上了眼睛。
“现在就把钱打到我的账户里,我会和你们一起行动。”
“这不可能!”无边帽抢先道“你已经被警方注意到了,带着你,没有危险也会非常危险。”
斯派克睁开眼睛看向无边帽:
“纠正一点,被警方注意到的不是我,而是这间屋子。”
“所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已经是相同的了。”
“对了,我这里还有十一个俘虏,你们要不要帮我分担一些?”
牛仔帽面色变了。
和斯派克一样,他不是蠢货,同样不想招惹这个国家。无数个案例证明,任何招惹了这个国家的人,即使逃到国外也绝不安全。
论个人战力,这个全面普及了超凡能力的国家绝对是世界第一的。
“很好。”
“我希望你还能有活着花掉这笔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