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雯被连夜送回了钟粹宫，绮靡的夜色里，她看见哥哥站在墙角下，恭敬地俯首礼送她与大王的轿辇。
仅仅四目相对，她便能看出哥哥眼里的目光夹杂着其他的意味。王菲雯心虚，她立即移开视线，握紧了红杏的手。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但在哥哥面前，她不想哥哥这么看她，一点也不想。
红杏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立刻回握。
……
夜里又开始下起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砖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似乎被扩大了许多倍。
王菲雯睡不着，累得红杏也跟着熬夜。红杏倒真是没有睡意，不由又跟她分析起现在的局势。
“小姐，我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大王和王后、太子才是一家人，为何大王如此袒护我们？”
“一只聪明的鸟，当然会更在意自己的羽***王之家，亲人才会变成最危险的敌人，而我们这些外人，说到底不过就是他们互相争抢的羽翼而已。你有看过，鸟笨到一直啄伤自己的羽毛么？”
“小姐的意思，王后有意借此事，在大王面前与小姐进行党派切割，以表明自己并非结党营私，而只是想设计夺将军府的兵力而已。”
“对，她很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前者是谋逆，后者却并非如此，反而能叫大王认同太子的能力。而且王后一直攀扯嘉氏，大王就算再不相信，心里也会对嘉氏生出疑云。”
“是呢，本来应该是太子与二王子的斗争，可偏偏二王子与嘉氏这边静悄悄的，倒是王后与咱们斗得如火如荼。那，小姐给自己下毒，也是为了……”
红杏言谈间已然全然明了小姐的心思，她立即闭嘴。王菲雯接过她刚晾得温温的水，自言自语地道：“我说过，我的心肠早就凉了。为了避祸，我只能拉嘉氏和二王子上场。这以后，我们将军府终于清静了，我也能清净了。”
红杏看着小姐，突然有些心疼。她不知道小姐这么小的身体中，到底背负了怎样大的仇恨与秘密。
“小姐，我困了，我们安寝吧。”
“好。”
王菲雯喝完水，多少舒服一些，她闭上眼睡了没一会儿，却被梦里哥哥看她的眼神吓醒。
她掀开帘子，瞧见红杏已经枕在塌边睡着了，她心安了不少。
只是没想到，她刚想放下帘子，哥哥正默默地立在帐外。本以为是臆想，谁知道哥哥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跟我出来。”
王菲雯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内室，不知道手脚怎么放地站在哥哥面前。
哥哥许久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看她，她甚至能闻见哥哥身上犹如甘草一般的气味，听见哥哥的心跳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哥哥冰凉的手掌放到了她的一边脸颊，轻声问：“害怕吗？”
“还好。”
“那就好。”
闻言，王菲雯这才敢多往哥哥面前走一步。
哥哥摸了摸她的脑袋，叹了一口气，“本以为我能为你多做一些事，现在看来，你有你自己的步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