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双今日是备下了几坛好酒的,见到眼前情形,急忙先在江公公面前谢了恩,让他代为转达,转身就去招呼客人。
酒坛打开,香气迅速扩散开来。
这店铺选的位置极好,整条街都是京城旺铺,可得了御笔亲题的,仅仅只有容家酒坊这一家。
不出三日,容家酒的醇香便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各家酒楼,商贾贵胄,寻常百姓,见面之后,都是那一句:“你去尝了吗,容家酒坊,那是圣上亲许的佳酿,味道绝了。”
更有甚者,天天磨在酒坊里,恨不得将酒整坛整坛的往家搬。
小六子几人忙的脚不沾地,叫苦不迭。
“老板啊,这比在锡城的时候还要忙,忙的我头昏脑胀,连个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容小双也觉得愧疚,刚到京城时,允诺小六子的半日假期,迟迟都兑现不了,只得派人多去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回来,悉数分发给伙计,让大家疲累之余,可以稍稍的喘口气。
家信一封,传回锡城,容二年老两口得知了京中总店的情形,激动的跟什么似的。
尤其得知信和帝御笔亲题的牌匾,连连朝着南边下跪叩头,遥遥跪谢着圣恩。
消息不胫而走,到了良村人耳朵里。
村长和几户村民自然高兴,倒是容三婶暗暗懊悔:“早知道双丫头这么能赚钱,赶在她临走之前,应该狠狠的敲上一笔的。”
容小年不耐烦的低吼一句:“快别作死了,能守着几个银锭子过活,就知足吧,如今那双丫头是皇上罩着的,谁敢将她怎样。”
被丈夫训斥几句,容三婶不服气的撇撇嘴,将怒气转到儿子女儿身上,先是骂大儿子没人家容成安有出息,连口衙门饭都吃不上,接着骂小女儿只知道吃和玩,没心没肺的。
“你俩给我听好了,要赶上容小双,那是不大可能了,但既然都姓容,那你俩也不能比别人家孩子差劲,甚至要比他们更强,从今往后,人前人后放机灵点儿,给老娘长长脸面。”
她铆足了劲儿也要培养出人中龙凤,每日让老大研读兵法,让老二针织女红学到最好,俩孩子烦乱不堪,总免不了怼将几句,容小年家中,便没了安宁。
这一日,京城的容家酒坊来了位奇怪的客人。
此人进了店里,不嚷嚷着要买酒,反倒围着小六子来回打转,言语之间全是家常,直问的小六子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客官,我们从前是在锡城,但人往高处走,买卖做的大了,到京城来发展发展,难道不行吗?”
小六子实在厌烦的紧,一句话怼了回去。
那人讪讪笑着,挠了挠头:“可以,自然可以,好东西就该大家同享嘛,唉,我也不瞒这位小哥,这东拉西扯的,无非是为了我家老爷子。”
为了他家老爷子?
小六子听这话似有隐情,来了兴致,急忙问那人:“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来锡城不久,与你家老爷子又不相识,他老人家,是想知道些什么吗?”
来的这人,其实是徐英贤派来的,他瞅准小六子爱与人聊天,闲不住的性子,几句话就与其攀谈上,目的是想套出酒方子的蛛丝马迹。
所谓的老爷子,不过是借口编出来的,却没想到,小六子这人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定要他说说清楚,那位老爷子与容家酒坊的事。
来人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编。
“小哥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子早些年从商的时候,常去锡城那边,也曾有幸品过旧时良村酿的清酒,如今得知这容家酒坊是从锡城搬过来的,就急着打问打问,看看能不能酿出从前的味道,好解了老人对那份玄妙滋味的念想。”
说的倒是言辞恳切,只可惜,字字句句都被从后院走来的容小双听了个真切。
“旧时良村酿的乃是贡酒,你家老爷子倒是有本事,连贡酒都能尝到。”
她声音清朗,传入来人耳畔,直震得对方耳膜嗡嗡乱响,暗忖着容小双是不是察觉出什么。
主子吩咐下这任务,便是多为难,也得继续下去。
他开始天马行空的胡乱解释,解释到最后,连小六子都听出了破绽,这人却犹不自知,还在喋喋不休。
小六子忍不住了,打断了对方的话。
“别总说这些没用的,我且问你,既然你家老爷子如此了解容家酒坊,你与我说说,我们酒坊在锡城开店时,酿的第一坛酒是什么酒,锡城总共开了几家分店,锡城周边又有几家,各家的招牌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那人愣怔不已,半个字都答不上来。
小六子得意几分,还要逗弄一番:“这个若是太难,就答个简单些的,你说你家老爷子是从良村时就知道的容家酒,我再问问你,旧时良村的贡酒中,最出名的是什么?”
来人彻底懵了,徐三少是暗中告知了不少关于容家酒坊的事,可对这贡酒之事,说的并不多。
他这会儿脑袋纷乱,颠过来倒过去只能想起“屠苏”二字,索性一咬牙,冒怼一句:“能是什么,不就是屠苏呗。”
“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小六子就笑的前仰后合,他到容家酒坊时,虽然已无良村贡酒之事,但容小双却与伙计们说过许多,旧时良村,最出名的乃是清酒,屠苏不过是逢年应景才酿的。
被笑的摸不着头脑的来人有些恼怒,气鼓鼓的说道:“你不说就不说呗,何苦取笑于我,我毕竟是个下人,主人吩咐的事情,肯定要来问个清楚的,你却……”
“别与我家伙计扯东道西的,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容家酒坊招呼天下人,都不会招呼京城徐家,尤其是那位徐三少。”
开口截住他话的,是容小双,她说出来这句,炸响了惊雷,炸的来人满面惶恐,指着对方,“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容家酒坊的老板竟是这般聪慧机敏,几句话的交谈,就能兜出自己的底细。
“我怎样?若是你家主人要亲自前来,我容小双店门开着,与他对峙都成,但若是想探得容家酒的底儿,告诉他,别枉费心机了。”
容小双喊了一声“送客”,毫不客气的逐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