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京城以后,除过信和帝之外见到的最大官员,容小双有些惴惴不安,不明白这位宰相大人为何会托着一个员外之口,将自己请进庄园。
虽然心中有千般疑惑,但朝中的礼数她还是懂得,急忙给宰相见了礼。
“民女容小双,见过宰相大人。”
穆元宗倒是个爽朗之人,他急忙是以容小双不必多礼,开口就是一通夸赞:“要说到酿酒的技术,如今越国之内,容老板若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着第一,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番作为,实在是我越国之幸啊。”
容小双表面客套着,心里却多了几分思绪,且不说这个宰相大人的说话方式有些与身份不符,只他人在这里出现,就让容小双觉得颇为不妥。
她想起信和帝上次秘见时,曾经说过的话,一朝君王,对着她,居然毫无隐瞒,透露出越国国库空虚的讯息。
“朝中一再削减开支,众大臣的月份都减了不少,人说朕是明君,可一个明君,真到关键时刻,却掏不出多少银子来为国为民,这个明君,实在有些名不副实啊。”
容小双到现在还记得,信和帝说这番话时的无奈。
照皇上所说,朝中无贪腐,因为上面的政策压制着,他们也没有多少流水可捞,可眼下,堂堂宰相居然和这么一座富贵庄园有牵连,这让容小双不得不生出一重防备。
穆元宗不停地在夸赞,容小说却淡淡的,连句回应的话都没有,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倒是那秦员外脑袋转得快,他见容小双不吭声,急忙开了口,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宰相大人,您呀,对着容老板颇为赏识,可是您不停的夸赞人家,连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看,这容老板年纪轻轻,恐怕要被您的官位给吓住了。”
秦员外这话一出口,穆元宗收回了话头,朗声大笑一阵过后,示意容小双赶紧坐下,并让秦府的家丁奉茶过来。
既来之则安之,容小双知道,一时半刻也出不了这庄园,索性坐下,她倒也想听一听,这位宰相大人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
茶水不比酒,可对面坐着的两人后面的话,却让容小双觉得,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喝醉了,说的都是不着边际的醉话。
穆元宗笑过之后,抿了一口茶,脸色缓下来许多,不再像之前一般亢奋,这会儿盯着容小双,眸间多了几番思量。
庄园有奇景,湖面荡清风,可却吹不去容小双心头的烦躁,她见两人都不吭声,索性反客为主,先开了口,为自己争取一些主动权。
“宰相大人,恕民女直言,这番来本是为了送酒,但有幸得见大人,并得大人颇多赞誉,民女受之有愧,但也知,大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唤民女前来,若是有话,不妨直说,如果民女能办到的,定然竭力而为。”
容小双这般直率,倒让穆元宗心里咯噔一下,刚才见到此人,只觉得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应该好拿捏,可在她不卑不亢的态度中,穆元宗迅速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他与秦员外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小动作,也被容小双悉数收入眼底,她借着喝茶,嘴角微微漾起笑意,狐狸尾巴早晚都会露出来,这位宰相大人今天不把腹中的话说明,肯定挠心挠肺的不舒服。
正如容小双所预料的那样,穆元宗稍一思忖,就换了话题,重新开了口。
“容老板,我知你在锡城的时候,可以说是一枝独秀,满城都只认你容家酒,就连锡城的邻县,也是来客不绝,生意红红火火。”
这人又开始拐弯抹角,容小双心里愈加烦恶。
“大人真是谬赞了,那都是街坊四邻给面子,我这双手也没别的本事,只会酿酒,能靠酿酒给家人换来好生活,自然心中也欢喜着呢。”
穆元宗摆摆手:“锡城是小地方,容老板在那里自然可以靠着乡亲们的帮衬,因为酒酿的好的,并不多见,可是京城就大大的不一样了,放眼望,满街都是商户,佼佼者不止一二,今日风光,不能等同于明日就一直顺顺利利下去,容家酒坊开在锡城,远不及在京中的人脉广,我为了你容家酒坊的生意长久,倒有个不错的提议,就是不知道,容老板愿不愿意接受。”
容小双耳中听的分明,心里一阵冷笑,嘴上说的好听,是在谏言献策,其实心里,不定打着什么鬼主意,要筹谋着容家酒坊。
“大人所言甚是,您有什么好提议,不妨说来听听,我初来乍到,对京城中的买卖通商不是很了解,若大人真能出个主意,助我容家酒坊一路顺畅,这份恩情,容小双自然是记在心底的。”
她暗中感慨,在天子眼皮底下讨生活也实在是不容易,明明讨厌面前的人,却要阿谀奉承与他,杂七杂八的废话一堆。
穆元宗看不透容小双心中所想,反而因为没有直接被拒绝,而觉得容小双或许并不介意,急忙笑着又开了口:“在京中,但凡买卖做大的,都不是单打独斗,他们要借助多重人脉,将对方的财力人力通通加以运用,彼此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像容家酒坊现在的状况,名声呢,是已经有了,但若发展扩大,还得有些富贾贵户帮衬着,我与秦员外相识多年,知他这人头脑精明,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所以才创下今天这份家业,他自从喝了容家酒,就对你颇为赞赏,不知道,容老板愿不愿意与秦员外联手,将同家酒坊再发扬光大,当然了,总店还是你这里,分店,你大可交给秦源外去打理。”
说来说去,还是筹谋着容家酒坊的店铺,容小双觉得悲凉,这就是信和帝眼皮子底下的官员们,一个比一个贪心。
她知道面前这人不能得罪,话有三说巧说为妙,暗想了一下,回复宰相大人道:“难得宰相大人这般抬爱,秦员外也有心了,这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但是,我来京城不过数日,酒坊生意好,也是托了当今圣上的福气,眼下对京中各项事情,我都不是很明了,真的不适宜与他人合伙,况且,这酿酒不比其他的买卖,稍有不慎整批尽毁,非但赚不到钱,反而可能承担更大的风险。
容小双口口声声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眼下并没有合作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