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些简陋房舍,赵济仁感叹道:“斗转星移,时过境迁,人亡物在,换了人间。比起现在现代化的办公大楼,这些房子确实不起眼,但在这里曾发生过许多重要事情,包括重庆谈判那样震惊中外的重大事件,都已成为历史,参与这些重大事件的主要人物也都成了故人。但是这些房舍却是历史的物证,历史是现在的过去,现在是历史的继续,是割不断、抹杀不了的。第二次国共合作取得了抗日战争的胜利,撕毁《双十协定》则导致了内战的爆发、******政权的垮台。鉴古而知今,应当牢记历史的经验和教训。历史演进到现在,世界大变了,中国也大变了,历史又面临着新的机遇和挑战,海峡两岸,和则两利,战则俱伤。鲁迅先生说过: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海峡两岸应以中华民族根本利益为重,携手合作,继往开来,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共同努力。”
周菊英说:“老领导是拿着放大镜、望远镜看世界、看中国的,让人深受启发。”
胡艳丽看了一眼韩克道:“你听听,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件,都是在这些破旧房子里发生的,你别觉得它寒酸。”
韩克若有所悟道:“看来,我也应拿着放大镜、望远镜看中国、看世界,别就事论事。”
窦春芳则旁顾别处,低头未语。
陈导游说:“咱们看得不少,时间也不早了,该照顾肚子了,重庆饮食的特点是麻辣鲜香,看大家喜欢吃什么?”
赵济仁道:“我也听说过,重庆是‘不辣不成席’,重庆火锅是出了名的,又麻又辣,能开胃口,尝尝也好。”
窦春芳强调说:“重庆的夫妻肺片、酸辣粉、麻辣小面等都好吃。”
韩克则说:“又热又渴,该吃点清凉点的,消消暑气。”
胡艳丽、周菊英赞同道:“就是,再要点清凉的也好。”
陈导游笑道:“麻辣酸甜,各有喜欢。想吃什么都行,都有,咱们走着瞧,愿意进哪个饭馆,就进哪个饭馆,吃完以后回旅馆。”
赵济仁等见卖鸡丝凉面、凉糍粑的一家店,便走了进去。窦春芳、陈导游则进了夫妻肺片店。饭后,各自回到旅馆歇息。
第二天早晨,陈导游引他们到市区浏览,远远看见一座新颖别致的高塔矗立前方,韩克问:“那是什么塔?”
陈导游回答说:“那叫重庆人民解放纪念碑。”他们走到近前仰面观看,却看不到顶。赵济仁看到碑为六角形,由三截构成,基座占一小部分,塔身占绝大部分,刻着碑名,再上面是帽子似的浅色碑顶。
陈导游讲解道:“重庆人民解放纪念碑是现在的名字。原建于抗日战争时期,意谓救亡图存,叫‘精神堡垒’。抗日战争胜利后,把木结构改建为砖石结构,改名为‘抗日胜利纪念碑’,1950年又改为现在的名字。”
“原来如此。”韩克感悟道。
他们离开纪念碑,就近进入商业区。陈导游介绍道:“这一带是新东方女人广场,也是全国最大的专营女性用品商场。”这一说更引起胡艳丽的兴趣,即刻拉着周菊英参观,大伙跟随她俩往前走。只见大街小巷商厦林立,店铺连片,游人如织。陈导游介绍说:“这里是全国有名的商业中心之一,要什么有什么,最是妇女用品应有尽有,从服装到鞋袜,再是头饰到项链耳坠、手镯手链、脂膏粉末,以及床上用品、卫生用品等都能买到,且物美价廉,经济实惠。”胡艳丽、周菊英看着看着,欲走不舍,欲买又不能,因为还要继续旅游,携带不便,只能眼观而已。他们在市区浏览了大半天,直转得精疲力竭方回旅馆休息。可酷暑难熬,难以入睡。不约而同到江边纳凉,欣赏江岸夜景。
周菊英道:“这里恰似立体电影的屏幕,放的不是烟火,胜似烟花。”
“重庆重庆,”韩克赞美道,“双重的美。”
面对重庆美丽的夜景,听着同伴们的议论,赵济仁感慨万千,浮想联翩,他想到了日本飞机的狂轰滥炸,想到了重庆谈判,想到了重庆人民解放纪念碑、歌乐山烈士陵园的情景、红岩村革命纪念馆的房舍,他对着同伴们说:“重庆能有今天,真是来之不易,山城饱经战火洗礼,历经岁月沧桑,前辈、先烈们前仆后继的奋斗,终于迎来了今天的好时光。”
他们一伙旅伴,边观山城夜色,边议论旅游重庆感慨,直到夜深乏困,方回旅馆入睡。由于长江三峡水利工程的建成,赵济仁等早就立下宏愿,决心参观三峡,终于成行。陈导游领他们到朝天门,准备乘船前行。只见一个广场,东南北三面临水,若一个半岛,陆地的西面高楼林立,繁华异常。
陈导游介绍说:“这一带历来是重庆的门户,明朝初年,国都在南京,此处朝着南京,故取名朝天门,一直叫到至今。”他们来到长江岸上,居高临下望去,气势分外壮观。因为是夏天,江水流量很大,尤其引人注目。只见长江自西向东滚滚而来;嘉陵江由北向南,汹涌澎湃地流来,若两队庞大的马群,汇合在一起,向东奔腾而去。
赵济仁望着这个势不可挡的阵势,心潮亦如江水沸腾起来,情不自禁地感叹道:“长江之水天上来,浩荡东去不复回,壮哉,壮哉!”
“了不得,了不得!”韩克惊叹道,“这么大的两江水,汇合成更大的江,真是了不得!”
胡艳丽也兴奋不已道:“壮观,真壮观,我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水势。”
陈导游说:“长江之水虽然很大,但水运很方便,很安全,有豪华游轮,有大型旅游船,也有跑短途的中小型旅游船,能适应各种游客的需要。看你们要乘什么船?”
赵济仁道:“我想看看长江沿岸的名胜古迹,乘走走停停方便些的船。”
胡艳丽响应道:“就是,最好乘随时能靠岸的船。”
周菊英也道:“否则,看不到沿岸名胜古迹。”
陈导游听取大伙意见,到售船票处,联系了一艘往返于重庆至巫山之间的小型旅游船。且又招揽了一些零散乘客,共十几个人。胡艳丽吃了防晕船的药,登上了船。只见蓝白相间的旅游船缓慢地行驶上航道。
长江依地形流淌,旅游船随波逐流行进。或直线前进,或者绕弯慢行。岸上,或丘陵起伏,或崇山峻岭,或平原田陌,或丛竹树林。还有依山势修建的农舍、楼阁。形式多样,色彩鲜明,与青山绿水相依相伴,互相映衬,相得益彰。
赵济仁是第一次坐旅游船浏览长江,面对滔滔长江,沿岸美丽如画的风景,顿觉新鲜好奇,目不转睛地领略着大好河山,看不足,赏不够!
本怕晕船的胡艳丽,也游兴越来越浓,也许是防晕船药的作用,也许是江岸上多姿多彩的优美风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目力所及,尽情地观赏,放松了心情所致。
正欣赏之际,陈导游手指前方道:“那里就是鬼城丰都。”一听此言,男游客们众口一词:“要看,要看。”游艇便停靠在码头处。
大家离船登岸,拾级而上,不大工夫就到达目的地。阳光之下,眼见山虽不高,却林木葱茏,烟霭弥漫,若覆盖了一层轻纱;殿阁层层,寺庙座座,一派神秘气氛,令游客心情忐忑。
陈导游介绍说:“这座山叫平山,这个城原名平都,因文学家苏轼写了‘平都天下古名山’的诗句,由此称为名山。丰都之所以称为鬼城,相传,汉代王方平和阴长生在此先后修炼成仙,人们相沿称王与阴为二仙,称名山为仙山福地。文因景而所生,山因文而扬名,《西游记》《聊斋志异》《封神演义》等文学作品,都把丰都作为阴曹地府宣扬,从而丰都鬼城扬名中外。”
赵济仁插话道:“看来,人不仅按照自己的形象塑造了神仙,相应地也依自己的需要塑造鬼和鬼城。比如《聊斋志异》中人与狐鬼相爱的故事等。鬼和鬼城,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当然有迷信色彩,但在某些方面也反映了劳动人民惩恶扬善的愿望。《聊斋志异》从许多妖怪、狐狸的形象上,写出了人的许多美好向往、理想和人生追求,以满足一些人的精神寄托。”
胡艳丽道:“你说的这些我理解,人生的追求不能实现时,便用理想和奇思怪想来解脱;现实人生的愿望破灭了,便用非现实的幻想来解决,诸如这辈子不成下辈子来。实际上,这辈子管不了下辈子的事,不过是一种说法和托词,这是无可奈何,没有办法的办法。”
“原来,鬼城就是这样形成的。”韩克道。
他们参观了丰都鬼城,又回到船上继续前行。只见江岸上尽是原野,农田块块,民宅座座,林木丛丛,江面开阔,水流比较缓慢、平稳,船行较快。航行不久,船又开到山区。陈导游指着江岸南面说:“那里有张飞庙。”说时迟,那时快,船已经滑过所指地方。陈导游无可奈何地说:“看来,张飞庙是看不成了。”
这里的江面又趋开阔,江岸平直,水流平缓,而船却开得飞快,两面岸上的村庄、树林一闪而过。赵济仁时而把目光投向左岸,时而移向右岸,他的心情,也伴随平缓的江水、开阔的江岸趋于平稳。不久,江面又趋狭窄,水流越来越急,举头仰观,群山环抱江水,船行又慢了下来。陈导游指着左前方江岸说:“这一带是奉节县,白帝城就在左岸山上,是刘备临终向孔明托孤之处。”
胡艳丽直言快语说:“白帝城可要看,张飞庙错过了,白帝城不能再错过。”
赵济仁也强调:“就是,白帝城是有名的地方,一定要看看。”
韩克亦生怕再错过,着急道:“停停,快停停。”
其实,白帝城是旅游船要停、游客常看的地方,不用说到时候会停的,还未到地方,旅游船就减速慢行,紧接着靠近了码头。
陈导游领大家离船登岸,再爬到山上,眼见在林荫之中是一座两层的门楼,第二层的大屋顶下长方形的方框中,刻着“白帝城”三个大字,一层则是半圆形门楣的大门。陈导游把大家带进门庭,边走边看,进了明良殿,供有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的塑像,又说:“这是武侯祠,那是双星楼,再是永乐宫。”又参观了碑刻、碑林。接着说:“白帝城位于奉节县城东南五公里处的白帝山上。传说为公孙述所建,因公孙述自称白帝而得名。公元222年,刘备借口吕蒙杀了关羽,取了荆州,率大军讨伐东吴,反被东吴火烧连营七百里。刘备兵败退守到此,临死前于永乐宫托刘禅于诸葛亮。”
“刘备原来是个败兵之将。”韩克道。
窦春芳调侃道:“何止是败兵之将,而是败兵皇帝,因为他是蜀汉皇帝。”
赵济仁笑道:“你们说得都对,败兵之将是习惯说法,败兵皇帝也符合史实。刘备是不会用兵,拜诸葛亮为相后,才建立了蜀汉,强大了起来。可他因桃园三结义兄弟,意气用事,不顾蜀汉与东吴联盟对付曹操的大局,不听诸葛亮的苦苦劝告,亲率大军讨伐东吴,结果一败涂地,大伤了蜀汉的元气。诸葛亮纵有经天纬地的谋略,也经不起桃园结义三兄弟的折腾。”
“要不得,要不得。”韩克学着陈导游的四川腔调说,“意气用事要不得。”
陈导游领他们离开白帝城,返回船上继续东行,船行不久,又见沿岸群峰罗列,江面狭窄,水流湍急,若一大群马匹由辽阔的草原拥入峡谷,拥挤碰撞着向前奔驰。旅游船也随湍急的流水起伏、摇晃起来。游客们一个个顿时陷入紧张状态。
陈导游介绍说:“我们已进入长江三峡的第一峡——瞿塘峡。”胡艳丽、周菊英皆提心吊胆,双手牢牢抓住扶手。她们看天,仅似一条蓝色的带子,飘浮在崇山峻岭之上;左右看山,尽是悬崖绝壁,悬在头上,欲要倾倒下来;再看水,横冲直撞,撞山震谷,喷沫吐玉。最是周菊英,本体格单薄,胆小如鼠,她一看船,若一片树叶,在波谷浪尖中漂行,一会儿被推到浪尖,一会儿抛入谷底,随波逐流地漂行,眼看要撞到山体。吓得她魂飞魄散,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胡艳丽。
胡艳丽倒是坦然,一则吃了晕船药,再则,她从过都江堰索桥中吸取了经验教训,只要放松镇静,不紧张就不要紧。她还觉得:周菊英偎依着自己,作为靠山,自己不能辜负她的依靠,便从容对待,任船体颠簸摇晃,从容对待,却也奏效,因为泰然处之,反倒轻松自在。
赵济仁自是从大风大浪中过来的人,纵然情况险恶,仍能泰然处之。韩克因是练武之人,身强力壮,又会游泳,面对水急船摇,亦能沉着应对。倒是窦春芳,虽不晕船却胆子小,面对穷山恶水,水急船摇,自是心虚神慌,无所适从。正在紧张慌乱之际,船前方忽然豁然开朗,由悬崖绝壁变为丘陵山坡,江面开阔,江水也趋平缓,船体也平稳了许多,于是长长地呼了口气。
“瞿塘峡过去了。”陈导游说,“瞿塘峡虽山势陡峻,水流湍急,但峡谷并不长,仅十几公里峡谷,所以很快就过去了。”
“怪不得这么快,”韩克道,“原来峡谷不长。”
旅游船继续前行,只见沿岸丘陵起伏,农田块块,民宅座座,一派田园风光。赵济仁尽情地欣赏着长江沿岸风光,心平气和,精神爽快。不经意间,却又见两岸山势越来越高越陡,江水也加快了流速,波浪激荡,旅游船摇晃于崇山峻岭之中,光线也忽明忽暗,原是太阳西斜,山体遮挡了阳光。
“船已到巫山县地域,”陈导游说,“我们该下船,换船了。”只见船体慢慢靠岸,停泊码头,大伙与舵手挥手告别,弃船登岸,住进了县城的一家旅馆。
毕竟是夏天,昼长,虽夕阳西斜,距晚上休息尚早。新地方、新景象令他们新鲜好奇,游兴不减,他们又步行到城东面的长江边游览。却见此乃一处两江合流地方,万里长江径直向东流去,另一条河水自北向南汇入长江洪流之中,两水汇合的夹角处,形成一个乱石堆积的河滩。他们于是站立河滩上观看两水汇合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