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克潜入水中畅游起来。他觉得新鲜极了。珊瑚在晃动,水草在摇摆,鱼群在竞逐。那鱼白的、黑的、灰的、黄的、花的、大的、小的,各色各样的鱼群,漫无目的,都自由自在地在游动。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么多鱼群,更没有体会过与它们一起游泳。真是奇妙无比,其乐无穷。不知不觉,随大流跟它们竞逐起来。游着,游着,仿佛自己也是其中的一条鱼,忘了自己是有别于鱼群的人类,更忘了有人在陪着他,待陪他的人牵引他时,他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窦春芳等的潜水艇,在海水中转了几圈就上了岸,唯独不见蛙人潜水的韩克及陪员。赵济仁等一边观看海水的流动,一边等待韩克的动静。尤其是胡艳丽,目不转睛地死盯着潜水处,焦急地等待着韩克。人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快;越是等待,时间越是漫长;越焦急,越难熬。胡艳丽等呀,等呀,总不见他的影子。她开始埋怨、责怪韩克,进而是担心,担心韩克出事,着急地在沙滩上转圈圈。
万健华安慰她:“别急,不会有事的!”
赵济仁也宽心她:“不会有事的,韩克会游泳,不要紧。”
周菊英深解胡艳丽的心情,劝道:“你放心,有陪员陪伴,你尽管放心。”
可是,安慰归安慰,焦急归焦急,不见韩克的人影,解不了焦急的心情。
正在大家急不可耐之时,韩克及陪员却从陆地的另一处走来。
胡艳丽又高兴,又埋怨,又疑问,第一个冲上去,周菊英等也围了上来,问这问那,问个不停。
原来,韩克跟随着鱼群,游着,游着,游到了另一处潜水地方,从那里上了岸,沿着海岸走了过来。韩克便把上述情况略说了一遍。大伙学着他的腔调,挖苦道:“原来如此!”
韩克又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下潜到鱼群中,方知海中的另一个世界,简直进了东海龙宫一般,奇妙极了,我算是领略到了热带海洋世界,见所未见,终生难忘。”
李导游说:“今天就游览到这里,回去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行程。”
第二天一吃过早餐,李导游就催促大家上车。不到半个钟头,汽车就开到了目的地。穿过葱翠的树林,却见一望无际的大海,靠近岸边,是一大片银色的沙滩,上面分布着各色各样的形状,好似非洲的动物世界。
李导游介绍道:“这里就是有名的天涯海角。”
韩克远远望去,有的若狮子、老虎,有的像斑马、角马,有的似大象、长颈鹿等等动物。待走到跟前一看,原是各色各样的石头,深色的,浅色的,杂色的,巨大的,矮小的,修长的,敦实的,或直立,或平置,或集中,或分散,似是杂乱,却又井然有序,像一座巨大的露天奇石展览馆。
赵济仁来到跟前仔细观看,其中一块矗立的巨石,正面刻着“天涯”二字,转到其另一面,又镌刻有“海角”二字。
李导游介绍道:“‘天涯’二字是清雍正年间崖州州守程哲手迹,‘海角’是清末某文人的手迹,从此起,这里就叫‘天涯海角’了。”她又指着另一块巨石上“天涯海角游览处”的题词说:“这是郭沫若的手迹。他于1961年2月初,游览此地时所题。有题词的地方是最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正有许多人在摄影,赵济仁一行见缝插针般地瞅机会,钻空子,争抢着拍照,或个人、或集体都留了影,胡艳丽又拉着韩克,相互偎依着留了一张双人照。
周菊英笑着说:“你们俩此处留影,最有纪念意义,天涯海角在一起,海枯石烂不变心。”
这一说,引得大家一阵欢笑。胡艳丽与韩克互相深情地对看了一眼。
此时正值中午,碧空阳光灿烂,海面波光粼粼,沙滩银光闪闪,奇石熠熠生辉,游人熙熙攘攘,往来穿行于奇石之间,互相映衬,相得益彰,恰一幅天涯海角赏石图。
赵济仁等从留影处来到靠近海水处,只见石群,有的像乌龟,有的似鲸鱼,或像海狮、海豹,如此等等,应有尽有。
韩克一见此景物,又来了兴头,他一蹦,蹦到龟背石上,再跳到“鲸鱼”背上,又跃到“海狮”身上,跳跃之际,对着窦春芳、任沛挑战道:“怎么样?有本事,照我的样子来一下?”
男青年尤其有不甘示弱习性,哪经得起挑逗,面对挑战,岂能无动于衷。任沛首先应战,从沙滩上后退几步,发起冲刺,一下跳到龟背石上,再一跳,跳到鲸背石上,摇晃了几下,站稳当之后,再跃,跳到了韩克立足的海狮石上,险些跌倒滑到水中,韩克眼疾手快,拉了一把,也站稳了。韩克望着窦春芳道:“你若是男子汉,也跳一下子!”言下之意,若不敢跳,就不算男子汉。
此时,一些游客正在看他们的热闹,其中也有胡艳丽、周菊英等女游客。
窦春芳面对挑战岂能没有表示,韩克一个人挑战也罢了,他有武艺,别人奈何不得他,任沛若未跳,也有个垫背的。如今他两个都跳到一处,都向自己挑战,还有看热闹的观众,再不应战就尴尬了。于是学着任沛的动作,后退了几步,向龟背石冲来。此处的石块有些特别,都无棱角,原是历经千百年海水的冲撞、磨砺,棱角都被磨光了,石块虽有形状,却很光滑,加上韩克、任沛跳过时,带了些沙子、水珠在上面,更增加润滑性。
窦春芳第一跳,跳到了龟背石上,伸开双臂,摇晃了几下立稳了脚跟,再跃跃欲跳,来个第二跳,双脚踩着了鲸背石,却滑倒在海水中,伸出双手抓石头,因无棱角终无所依,无论如何爬不上来。人们齐喊加油,为其助力,他仍是爬不上来。第二跳未成功,何论第三跳,窦春芳无可奈何往回爬,爬到了干沙滩上,浑身水淋淋的。他本欲显示男子汉的气概,却闹了个落汤鸡的洋相,乌龟似的爬上了岸,韩克、任沛欲扶他起来,他却一甩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面对窦春芳的狼狈相,赵济仁等旁观者,不笑忍不住,欲笑又不好笑,怕窦春芳更难堪。
李导游道:“不要紧,不要紧,来到南海边,哪能不湿鞋,气候不凉,又刮海风,很快就吹干了,走,吃饭去。”
李导游把大伙引到一处餐饮集中的地方,一看,全是海味食品。李导游介绍说:“这里靠大海,能吃到最全、最新鲜的海南美食。”最终选了一家餐铺,点了对虾、红鱼和白菜、芹菜等几样素菜及米饭。吃完饭付款,要一千多元,令大伙一惊,仔细一问、一算,海鲜倒不贵,却贵在素菜上,屈屈一个素菜上百元。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便计较,愿打愿挨,一锤子买卖,就这一次,只好付了款,往住地返回。
第二天上午,李导游又领赵济仁一行,来到一处海湾的岸上,海中一尊亭亭玉立的雕像即刻吸引了大伙的目光:头颈自然,面容端庄,体形挺拔,风度翩翩,气势壮观,令他们肃然起敬。再仔细端详,却慈眉善目,平视远方,容颜和蔼亲切,若注视着一群孩子似的。
李导游手指雕像说:“这叫南山海上观音,身高一百零八米,不仅是华夏之最,也是世界之最。相传,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为了救助芸芸众生,发了十二大愿。其中第二愿就是常住南海,普度众生。建造海上观音便是实现其第二大愿。”这一介绍,引得赵济仁、胡艳丽、周菊英频频点头称是。
李导游又引大家来到南山顶上,一所寺庙前,他们仰面一观,一组虽质朴、实高雅的建筑引人注目。赵济仁仔细一看,建筑的每一部分都是大屋顶,一顶比一顶高,一顶顶屋脊若几顶帽子向下扣着。每顶屋脊之下的建筑物,似是楼,实是门,每部分建筑似是独立的小楼,实则互相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组有机的整体,中间的门楣上自左至右刻着“不二”二字。
万健华不解地问:“这叫什么建筑?”
李导游回答说:“这叫‘不二’法门。”
韩克更不懂了,进一步问:“何谓‘不二’法门?”
李导游解释道:“‘不二’法门是佛教用语,‘不二’指非两个极端,法门指修行入道的门径。意思是说,观察事物要离开相对的两个极端,而用‘处中’的看法,才能得其实在。后来比喻独一无二的门径。这组建筑即体现了这个意思。你们看,这组建筑似有几部分、几个门,实际上仅一个门。”
赵济仁接着解释道:“其含义似是,别走非此即彼的两个极端,而要处中,才能符合实际,得其实在,得以实现。”
韩克道:“越说越深奥,越难懂。”
万健华补充说:“这是佛家的用语,讲的是佛家的道理,你我是凡人,当然难懂。除非你入了不二法门,一心去修行,才能搞明白,可你又放不下胡艳丽,所以就难懂了。”
大家听了都笑起来。
李导游又引大家进到寺庙里面,迎面是古代风格、歇山脊、重檐翘角的大殿,殿前置着香炉。他们进到殿里,里面供奉着佛像及罗汉。庄严肃穆,香烟缭绕,一派佛家氛围。
李导游说:“这寺庙所在地俗称鳌山,通称南山,故叫南山寺。鳌是中国特有的吉祥图腾,南山之称吻合中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名句,而鳌山,即南山,为‘寿比南山’做了最形象的注解。”
大伙听了个个点头称是。
赵济仁一行,跟随李导游离开南山寺,下到一条山谷,又是另一种景象,尽是繁茂稠密、浓荫蔽地的热带雨林,望不到头。李导游说:“这条山谷叫鳌山寿谷,与南山相对应,也称南山寿谷。不论南山,也不论寿谷,都与长寿相联系。谁个不图长寿?如南山一样,虽说寿比南山,也只是幻想而已。”
她又引大家穿过树林,爬上一道沙坝,坝上也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十分繁茂,枝丫纵横交错。其间,隐隐约约似有房屋。她领大家走到房屋跟前,却见这些房子建在树上。向右一顾,另一棵树上也盖有房屋,且在两棵树、两座房子之间搭有索道式的软桥。显而易见,两座房子之间可以来往行走。李导游指着树和房子说:“这种树叫‘酸豆树’,这种房子叫‘南山树屋’,都是南山一带特有的风景。”
韩克惊奇地说:“奇怪,真奇怪!别处的房子都建在地上,而这些房子却建在树上,像鸟窝一样!”
赵济仁议论说:“南山树屋看来奇怪,但考察起来,自有道理。我们的远祖最早就住在树上,是为了防止猛兽的侵袭。这些房子架在树上,可能是为了防止水淹,因为住在海边低洼处,也是一种因地制宜的举措。”
“有道理,有道理。”韩克赞同说。
大伙边议论边走,又观看了金玉观世音、天下第一观等景致。韩克发疑道:“大海边上,南山顶上,为什么建寺庙、塑造菩萨,且人来人往,香火旺盛?”
万健华推测道:“因为这里有中国最南部的山,正如前面说的,与寿比南山有关。”
李导游补充道:“也与高僧鉴真有关,他是大唐有名的大和尚,十四岁出家,游历长安、洛阳等地,佛学造诣精深,二十六岁时即成扬州大名寺住持,是江淮佛学首领。
“唐朝是当时世界佛学中心,来唐朝学佛经的日本僧人荣睿和普照,受日本天皇之命,要物色一位高僧给日本弘扬法事。这两位日本和尚久仰鉴真学识渊博,专程从长安到扬州,请他赴日本传播佛教。因为去日本要渡海,海上风浪很大,不少僧人因而犹豫,鉴真却毅然表示,为传佛法,何惜身命,你们不去我去!由于他的虔诚和执着,感动了二十一个僧人同去。但是,不是官府阻拦,便是船只触礁受损,去了四次都未成功。鉴真又开始第五次东渡。由于船只误入海流,更加狂风巨浪,向南漂去,风浪中,所有的人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淡水也没有了,口粮告罄,一连五天五夜滴水未进,但鉴真镇定如常,到第七天才逢降雨,饮了雨水,恢复了生机。他们一直漂流了十四天,抵达海南岛南部的南山,在这里住了一年半之久,化缘筹资,建造佛寺,传法布道。这里有寿比南山的南山,观音菩萨常居南海的夙愿,又有鉴真避难,建造佛寺,传法布道的文化意蕴。遇上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成了繁华热闹的旅游胜地,吸引了包括你们在内的千百万游客。”
赵济仁笑道:“俗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里的南山、大海,加上观音灵气、鉴真名气,确实令人难忘。我们的三亚游,可谓环境之旅、文化之旅、精神之旅。”
万健华亦说:“三亚人已经建设了优美的环境,激活了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伴随旅游业的发展,又为三亚提供了良好的发展机遇,游客会越来越多,我们在此领略了优美的环境,欣赏了丰富多彩的文化,受到了智慧的启迪,得到了美的升华,享受了旅游生活的快乐。”
又一个早上,赵济仁一行,在晨曦中向琼中驰去。车越往前行,地势越来越高,车速却逐渐趋缓,只见树木越来越茂盛稠密,行人愈来愈稀少,算是进入了山区。一路净是峡谷、峭壁、山峦、沟壑,水流湍急,处处让人新鲜好奇,又令人紧张发怵。道路依山势弯弯曲曲,汽车沿曲折公路盘旋而上。他们透过挡风玻璃,只见前方朝阳斜照,雾霭苍莽,挺拔险峻的山峰刺破雾霭,插向蓝天。仔细观之,自东北向西南排列,有高有矮,鳞次栉比,其中较矮粗壮的一座山峰与较高挺拔的山峰之间,有深谷相隔、遥相对峙,其余三、四、五座山峰之间,既逶迤相连,又各独立,五峰并立,蔚为壮观。
李导游指着前方山峰介绍道:“那就是有名的五指山,是海南岛的象征。山中除椰子树外,还有陆均松、青梅、胭脂树等珍贵树种,还月山豹、长臂猿、山熊等稀有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