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想了想，凑过去看了看韦一荻的摄影作品。
平心而论，韦一荻的作品确实不错，要风骨有风骨，要构图有构图。比起国外最出名的那批摄影师，也没差到哪里去，是可以进入摄影教材的那种。
千夜看完，很诚恳地说：“韦小姐，你别着急。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超一线的。”
“真的吗？谢谢了。”韦一荻眼睛亮了亮。被千夜用这样恳切的语气评价，她觉得特别开心，“可惜我这几年一直没拍出什么像样的作品。要不然，薛骊的超一线位置，本来应该是我的。”
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千夜问：“薛骊是谁？”
“他啊。”提到这个名字，韦一荻表情有点复杂，“他就是……”
话音未落，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喧哗。
时间大概是九点过一刻的样子。一群人簇拥着千月，前呼后拥地来到拍摄场地另一侧。摄影机械很快架了起来，有人给千月化妆，还有人给她打伞，架子很大。
没想到，她也来了。
看着千月的身影，千夜不由有些意外，第一反应就是，她莫不是特地来找自己麻烦的。
只是，看到另一边的那些人，千夜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千月就算再不靠谱，也不至于带一个摄影团队特地来摆谱。看来今天，她们是偶然撞上的。
真是冤家路窄。
千夜收回视线。由于现在是工作时间，她也没打算跟千月起什么冲突，问韦一荻：“韦小姐，咱们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了吗？”
“是，就到这里了。”韦一荻翻着照片，很开心的样子，“我回去修一修图，保证把最完美的你呈现在观众面前，你放心。”
千夜微笑：“不用最完美的，最能衬托出黄金价值的就行。”
韦一荻爽朗点头：“是，你说得对！”
两个人相视一笑。
这边的说笑声，吸引了千月的注意力。
千月皱着眉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看见千夜窈窕修长的身影，千月的脸色瞬间变得特别难看。
经纪人跟在她身边，诚惶诚恐地问：“千月姐，怎么了？”
“千、夜！”
千月没理会姜家人，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来。
千，千夜？
经纪人后知后觉地看向另一边，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千算万算，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们居然撞上了千夜。
经纪人正在搜肠刮肚地想着安慰千月的法子，冷不防另一边，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摄影师忽然不耐烦地问：“哎，你们有完没完？你们本来就迟到了一刻钟，化妆还要用多久？”
千月在慕容集团里，向来是被人追捧的对象，什么时候有人对她这样过。
一听这话，千月一拍桌子。力道之大，差点就把美甲拍断了：“你这个……”
“千月姐，千月姐，你别冲动。”经纪人吓了一跳，赶紧阻止她，凑到千月耳边小声说，“您可不能跟他发脾气啊！您知道这是谁吗，这是蒋骊！咱们以后，肯定还要跟他合作的！”
蒋骊？
那个超一线的摄影师，给不少顶级明星拍出过大片的家伙？
这么说，她还真没法得罪这个人。
千月一愣，立刻把发脾气的事情忘到了脑后，闭着眼睛继续化妆。
蒋骊在另一边摆好机器，看了看手表。
天才，都是有脾气的。
蒋骊是个天才，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就得到了许多摄影大奖的提名。现在更是刚二十五岁，就跻身了超一线摄影师。
他对自己的要求特别严格，对别人也是一样的严格。严格的第一条，就是要守时。千月的行为，毫无疑问地触及了他的雷区。
所以蒋骊忍耐了片刻，很快就忍不住了。
即使合作方再三嘱咐过，千月是慕容集团力捧的对象，让他顺着点这位小公主的意，蒋骊还是开始冷嘲热讽起来：“路边的手表，一只只要二十块钱。与其买那么多昂贵的化妆品，不如买块表戴上。至少买了表就不会不守时！守时是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为什么有的成年人就是不懂？”
千月在旁边听着，硬生生地咬碎了一口牙根。
她忍了又忍，忽然嘤嘤啜泣起来。
经纪人被她的反应吓到了，赶紧拿纸巾给她擦脸：“千月姐，你、你别哭啊！”
“我不是故意想哭的。”千月梨花带雨，整个人委屈得不行，“我只是想起了前几天的事情，特别委屈，忍不住。”
场地另一边。
千夜默默看着千月的一番做作，脸色微妙。
韦一荻跟着千夜看过去，恰好也看到千月眼泪说来就来的这一幕。
“这个演员是千月吧？”她想了想，问千夜，“演过《采珠女》的女二号，苏贵妃，是吗？”
千夜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演过什么。不过，她确实是千月。”
“哟……那还真是奇了。”韦一荻忍不住笑，“你可能不知道，她在戏里演的是个苦命贵妃，经常有哭戏的那种，演技特别差。她要哭的时候经常哭不出来，我看过现场花絮，花絮说一到千月的哭戏，就有工作人员给她用人工泪液。”
千夜忍不住好奇：“还有这样的花絮？”
她知道千月演技差，却不知道，居然差到了这个地步。
“是啊。”韦一荻耸耸肩，“不过你现在想找这个花絮，是找不到的。慕容集团的公关太厉害了，一夜之间，那个花絮就被全网删除了。要不是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有点信心，真要怀疑千月的演技是不是特别好，你看她现在眼泪说来就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咳咳，我说多了。”
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尖酸刻薄，韦一荻赶紧咳嗽一声，偷偷看了千夜一眼，怕自己八婆的一面给她留下什么坏印象。
而千夜，她当然不会讨厌说千月坏话的人。
千夜淡淡地一笑：“咱们留在这里，继续看看他们是怎么拍片的吧。”
韦一荻早就注意到，对面的摄影师是薛骊。
千夜的提议，算是正中了她的下怀。很早之前，韦一荻就想看看薛骊到底是怎么拍片的。两个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好，再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