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不是千夜小姐，还要摄影师韦小姐吗？”
娇柔温婉的声音从旁响起。千月身穿一袭缀满水钻的华丽长裙，裙摆被几个工作人员捧起。
她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睥睨着千夜和韦一荻。
看来要逃，是来不及了。
韦一荻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勉强地点头：“千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千月淡淡点点头，姿态矜贵。
她不表态，孙佳佳倒是先从她身边跳了出来，一脸的义愤填膺：“怎么又是你们。上次阿月遇到你们耽误了拍摄，就已经够倒霉了。这次，你们怎么好意思来打扰她？”
这话说得，就好像千夜和韦一荻是什么不速之客一样。
千月微微皱眉，看向孙佳佳：“佳佳，算了。”
“不行，这怎么能算了。”孙佳佳不服，“阿月，她们明明就是在针对你……”
千夜听得忍俊不禁，轻嗤出声。
“呵。”
嗤笑声在麦田里，显得格外刺耳。
孙佳佳愣了下，顿时大怒：“千夜，你笑什么？”
“我当然是在笑你啊。”千夜笑了半晌，唇角含了嘲弄，“孙佳佳，你搞清楚，这里不是你们苏氏，是万象城的可租赁场地，公用的那种。如果你看不惯我们在这里拍片，你可以把整个场地包下来，我们不就不会跟你们同时出现了么。”
为了赚钱，场地承包商往往会把一个场景分两部分或者多部分租赁出去，同时赚取多份收入。
这一点，孙佳佳当然也知道。
“我……”孙佳佳噎了噎，有点气不忿，“怎么，我们就是不想租下整个场地，难道这样做还不行了？”
“没什么不行的。”千夜冷冷地瞥她一眼，“但是孙佳佳，我作为前辈，劝你一句，有多大碗吃多少饭。不过是拍个照片而已，就搞出了这样的架势，真心不至于。这样做，反倒搞得千月像个暴发户一样，连一个麦田都想独占，吃相难看。”
孙佳佳哑然。
千月站在旁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煞是难看。
暴发户。
平时，从来都没有人这样说过她，千月也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见千夜这样说，千月就有种耻辱感。
仿佛被人扒光、丢到众人面前，让每个人都来看着她丢人的耻辱感。
“什么暴发户。分明就是你嫉妒阿月，嫉妒她有个好未婚夫……”孙佳佳好不容易回过神，还想争辩。
千夜眸色寒凉，淡淡看着她们。
只是在孙佳佳说到未婚夫几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神更冷了。
“够了。”千月压抑着怒气低喝一声，“还嫌不够丢人吗？”
孙佳佳有点委屈：“阿月，我……”
千月没说话，转身大步走进麦田。
她走得特别快，喉头跟着拎裙摆的工作人员都没跟上。裙摆被千月拖在麦田里，压倒了一大片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麦子。
麦田的工作人员站在旁边，看得眼珠几乎脱窗。回过神，他顿时大喊出声：“千小姐，麦子！麦子……”
一边喊，一边追着千月跑了上去。
千月似乎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又惊又怒地停下来，回头想要拾起裙摆。
只是她的裙摆太长，上头又全是珠宝饰品，重得要死，千月根本就无法一次性把它捞起来。努力了两次之后，千月气急败坏，狠狠弯腰想要挽回尊严。谁知这一弯腰倒好，她整个人直接栽倒下去，一张美丽的脸瞬间埋在了刚浇过水的泥地里！
千月的大脑瞬间空白。
空了片刻，她歇斯底里地大叫出声：“啊——”
“千小姐！”
“月姐，你没事吧？”
“阿月！”
场上顿时一片混乱。
韦一荻看着她们，嘴角抽搐了下，不知道是该嘲笑还是该怜悯。
摄影师这行做久了，她见过许多人，有富的有穷的。但是，像千月这样狼狈的，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凭着直觉，韦一荻觉得，以后千月和千夜之间的好戏，还多着。
但是，今天她们不能再吵下去了。再吵下去，莎莉珠宝那边恐怕也会不高兴。
“千夜，咱们走吧。”
韦一荻看向千夜，称呼不自觉地拉近了几分。
千夜微微点头，笑着跟韦一荻一起离开。
她的步伐很轻快，透着不常见的活泼劲儿。
这份活泼落在千月眼里，就成了幸灾乐祸。
千月瞪着千夜的背影，眼底几乎出血。
她恨，她是真的恨。
为什么她就这样狼狈，千夜却能这样斯文冷静。
她不服，她是真的不服！
千月咬牙切齿，碍着周围到处是人，又不好发泄。激愤之下，她几乎把指甲折断在稻田的土地里。
当然，对她的反应，千夜就不知情了。
千夜跟韦一荻一路谈着话，往麦田外头走。
走到门口，千夜忽然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她。
千夜微微皱了皱眉，视线扫了半圈，果然看见蒋骊站在不远处，很平静地看着她。
又是他。
千夜下意识地防备，如刺猬一样，竖起了全身的刺。
然而仔细想想，在刚刚她和千月的争执当中，蒋骊似乎并没有插手。所以，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唔，有可能。
千月想了想，试着问了个好：“下午好，蒋先生。”
“……”
讲理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稻田的方向。
她就知道，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对蒋骊的恶劣个性有什么期待。
也是她犯傻。她明明已经在苏南辰身上吃了一次亏，为什么还要生出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呢。
千月吃了个闭门羹，撇了撇嘴，不再看蒋骊，而是跟着韦一荻一起离开。
到了门外，两人道别，随后各自回了住处。
麦田里，千月在化妆师和助理的打理之下，恢复了刚刚的容光焕发。而那些被她裙摆扫倒的麦田，也在她交了一笔罚款之后，被工作人员扶了起来……
或者说，暂时扶了起来。
只是，即使那些麦子表面上仍然挺立着，千月心里也清楚，它们已经倒下了。
越是知道这件事，她的状态就越差。
千月僵立在那里，半天进入不了拍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