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云鹿觉得，自己大概是快要死了吧。
它死了，是不是也会被扒了鹿皮，砍下鹿角。
它恨，它不甘。
但它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流失。
它的眼皮越来越沉。
面前像是有无底的深渊。
深渊深处传来母亲的呼唤，拉着它沉沦。
光线在它的眸底只剩一丝。
隐约的，它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它记得，它给她摘了两颗果子。
它记得，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她是它的同类。
烈云鹿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含着血，发出最后一声鹿鸣。
榆乔看见了。
也听见了。
它说：“快走。”
烈云鹿的目光湿漉漉的，仇恨重新变成了恐惧。
快走，不要过来。
这群生物凶残狠毒，他们会杀了你，会扒下你的皮，会折断你的鹿角。
快走，不要像我一样。
我的伙伴。
还有。
再见。
最后的光线从眼睛里消失。
榆乔看见烈云鹿，浑身是血，安静地睡了过去。
她知道，它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是你啊。”张明登看向榆乔，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走近原本包围着烈云鹿的包围圈里。
他就变得兴奋起来。
“这一次，你逃不掉了。”他说道。
榆乔没有听见张明登在说什么。
她只是拔出了剑。
青元剑出鞘。
“云步，”她呢喃。
转瞬间，她出现在张明登身前。
“三级功法，青元剑法。”她说道。
寒光冰冷，如万物凋零。
无数剑光落在了张明登身上。
如同凌迟。
刹那间，张明登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浑身是血，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的意识还在。
榆乔抬剑，指在了他的眉心。
“这位姑娘。”
身后，传来话音。
“姑娘身手不俗，但这张明登毕竟与我韩家有亲……”
榆乔没有回头也没有听。
她抬高了剑。
然后松开了手。
稳稳地。
青元剑刺穿了张明登的头颅，插在了血泊中。
榆乔回过头，双目微眯。
她看向韩奕。
“你说什么？”她问道。
在榆乔回过头的那一刻，韩奕怔了怔。
那双眼睛……
周湘一把将韩奕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是什么人，她竟敢……竟敢当众杀人。”周湘又惊又惧。
韩奕将脑海中奇怪的思绪抛开。
他看向榆乔。
“你何故杀人？”他问道。
榆乔在见到韩奕的第一眼就认出了韩奕。
所以她冷笑了一声。
笑容收敛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烈云鹿的身上，然后慢慢移到了空中。
“且看，公道。”她说道。
半空中。
漂浮着一团灵魂。
烈云鹿感觉到自己的魂灵离开了身体。
它没有找到自己的母亲，不知道何去何从，也没有散去。
它已经死了。
已经，不容于这个世界了。
直到榆乔的目光看了过来。
那道目光，就像连通生死的桥梁。
公道？
烈云鹿喃喃这两个字。
它没有听说过，但很奇怪，它好像是懂的。
榆乔抬手，青元剑回到掌心。
她抬剑，遥遥指向了周湘。
“她，她要干什么？”周湘向韩奕身后缩去。
韩奕将周湘挡在身后。
“张明登已经死了，你还要做什么？死的不过是一头畜生。”
“两条命，”她说道，“还欠一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