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涌
“彩儿，终于醒了！朕很想你！”隆基摸着彩儿柔嫩的面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隆基替她理了理刚才因为惊醒时微乱的发丝。
“三郎！”彩儿轻唤，声音很沙哑，挣扎想要起身。隆基一把按住她，“不要动！朕去端茶过来！你才刚醒，先喝点水润润喉。”
隆基侧身端了茶缓缓地扶起彩儿靠在床沿上，轻柔地将水递至彩儿的唇边。彩儿感动不已。这就是她的夫君呢！她冲着隆基笑了笑，轻抿了抿口水，却一直甜到心底。刚才所有的不适均已消失不见了。
“三郎，我们……”彩儿手抚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略微害羞地说：“我们……有孩子了？”
隆基一手把彩儿揽在怀中，一手覆在彩儿的小肚上，含笑道：“嗯！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彩儿，是的！我们有孩子了！”
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在这个世上她还有个孩子，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三郎，妾身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此种感觉无以言喻！彩儿很幸福，真的！谢谢你！三郎！”此时的隆基不再只是皇上一个主宰着天下苍生的人，更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她一切的一切。
隆基将她拥得更紧，他已经有了那么多皇子公主了，但从未有一个让他如此兴奋如此激动的，“傻瓜，我们还会有更多孩子的。”
“对了，先喝药吧！你现在身子还太虚弱！你要健健康康地生下咱们的孩子！”
“嗯！”
……
“皇上，药来了，让奴婢伺候娘娘服药吧！”吟兰端着药走进来，娘娘与皇上看起来真的很配。皇上对娘娘的柔情，怕是无人能比了。就算是以前元献贵妃那么受宠，皇上也不曾以这样的方式对待呀。
“朕来吧！先退下！”
“奴婢告退！”吟兰把药递到隆基的手上正欲退出，却看到高公公在外面使劲地递眼色给她。吟兰有些为难地看着高公公，谁打扰了皇上与娘娘，皇上还不得怒气冲天呐！但……当初如果不是高公公求情的话，她早已给元献贵妃殉葬了。
隆基看着吟兰还站在这儿，不由得有些生气道：“还不退下！”
呃……这……
吟兰跪在地上，“皇上息怒！是高公公有急事要禀告！”
“进来吧！”隆基无奈地摇摇头。
高公公急急忙忙地跪拜在李隆基的面前，“请皇上息怒！李丞相在御书房内等着与皇上商议去祭祀皇陵的事情。”
隆基仍旧端起手中的汤药一匙一匙地舀起轻轻吹了吹再送到彩儿的唇边。
“皇上，还是快去吧！妾身自己喝药就好了！可不要耽误了大事！”彩儿伸手接过隆基手中的碗，她的夫君要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皇上，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娘的！”吟兰顺着彩儿的话接着说道。
“好吧！彩儿，你好好休息！朕稍后再来看你！”隆基爱怜地亲吻她的额头。
“摆驾御书房！”
……
“小姐，小姐！真的有了！”香儿待隆基走后匆忙地跑进来，看着吟兰正在给彩儿喝药。
“嗯！”彩儿幸福地笑道。那笑容散发出无限的光芒，让香儿与吟兰看得都痴了。如果可以形容的话，那就是一笑倾城了。
多年以后，吟兰才发现，自从那次主子笑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主子笑得那样幸福、妩媚。唇角轻轻泛起浅浅的笑，眼中流露出幸福的味道。让人看着就心旷神怡，折服不已。
御书房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林甫跪在地上大拜。
隆基坐上位置上大手一摆，“平身吧！”
“谢皇上！”
李林甫走向前道：“启奏皇上！再过几天就是皇陵祭祀之时，一些事宜，何时出宫，微臣已经安排好了！还望皇上定夺！”
看到李林甫后，刚才还一脸严正的隆基顿时变得嬉戏不已，“李爱卿办事，朕向来放心！
“回皇上，明日出宫正是好时候！”李林甫低头恭敬地说。他的眼光不由一狠闪过一丝杀机。
隆基端着茶，却也没有放过李林甫眼中的杀机。哼！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
“就依丞相所言，明日出宫祭祀皇陵！想必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回皇上，是的！臣已经都安排好了！”他心中低叹！李隆基啊李隆基！这一切都怨不了别人，只怪你抢走了我的媛儿却又弃之如履。
“嗯！朕知道了！就请丞想代为宣旨，明日众大臣随朕一起到皇陵祭祀吧！”
“微臣尊旨！”
……
隆基倚在榻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出现在他俊美的脸上。李林甫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道，但却只能忍！再过些时日，不杀了他，难消心头之恨。
“力士！给我好好派人看着李丞相，朕就跟他玩玩。御林军现在出发到皇陵四周埋伏，叫棣王、颚王、寿王后一步到断了李林甫的后路。”
“皇上，此刻与李贼撕破脸决裂，是不是太冒险了点？”高力士在一旁问道。
“朕暂时也还不想，但如果明日皇陵祭祀真的出了问题的话。那也只能这样了！叫御林军先静观其变吧！”
“是！”
半晌。
“华妃那里，也派人看着，看在她为朕也诞下两个皇子，而且都聪明伶俐的分上，朕也不忍心让她……”昔日两人恩爱如斯，现在却……清媛啊清媛，朕待你何尝不好呢？为什么要背叛朕？
“主子，梅妃娘娘有了身孕了！”无影依旧是那副足以冻死人的样子。
安禄山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回主子，才刚刚确诊的！明日皇上要去皇陵祭祀！”
“每天的祭祀是每年都会有的，与我们无关！她还好吗？”他始终忘不了那张面孔紧皱眉头的样子。竟是那样牵动着他所心。
谁？梅妃？主子对这个女人太关心了吧！“呃……还好，只是身子较常人虚弱些！在梅亭晕倒了才醒不久！”无影不知道应不应该说……见到魏公子的事情。
“不会只是这样吧！跟了我多少年，你也从来都不吞吞吐吐的。”
“主子，昨夜看到了魏公子潜进宫见了梅妃，他们在屋内待了很久，我不敢靠太近，怕被魏公子发现了！所以无影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他……进宫去了？”
“是的，主子！”
“派人盯着魏澈宇，不管他有任何举动，都要立刻报告，还有梅妃那儿让人好好守着，如果有人对她不利，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是！”
“无与那边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无与才刚刚到了莆里，应该快有消息传回来吧！”
“嗯！叫他加快速度，这边的明日祭祀皇陵的事情，恐怕也是个阴谋让无为也派人盯着。”
“是。”无影依旧冰冷。
安禄山看着无影一板一眼的样子，不由笑道。“以后不准只说‘是’。”
呃？无影看了看安禄山，以前不都是这样吗？“是，主子，无影先走一步！”话毕人又没了踪影。
“主子！皇上他们已经启程去皇陵那边了！”
伴倚在榻上的彩儿微微合着眼睛，努力地搜索着脑子里的信息。历史的祭祀都不会出问题，想必此次也是一样吧！如果宇能在隆基身边保护他，那该有多好？只是……这永远是不可能的。
“嗯！吟兰等下去梅亭！”自从那日在梅亭昏倒后，让汀芸也吓坏了，“请高婕妤过来梅亭赏花吧！”她也应该向汀芸道谢的，如果不是她的话，她现在还指不定怎么样了呢？
“奴婢让香儿过来伺候您，这就去请高婕妤娘娘！”吟兰拿了件披风披在彩儿身上，“娘娘自个要多注意身子，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彩儿睁开眼唇角微微含笑道：“知道了，我的管家婆！快去吧！”
吟兰愣了愣，“管家婆”，主子脑子里总是有着不同的词语，不同的思想。哪个贵为皇妃的不是自恃着皇上宠爱而肆无忌惮？只有主子是那么的特别！
“听说那梅妃有孕了？”柳婕妤一边吃着点心边说。
德妃看着柳婕妤这不争气的样子，心里就气得不行，“嗯！妹妹有何高见？”
柳婕妤一改刚才那疏懒模样，一本正经地说：“姐姐哪里话！妹妹哪谈得上高见呢。只是依圣上如此宠爱梅妃的样子，如若她再产下皇子，怕是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很大了。”
她何尝不知呢？现在皇上都不来其他的宫殿了，每天除了在那个梅妃那儿就是高婕妤那个贱婢那儿。难道那梅妃真的妖精转世，如此媚惑圣上？会跳惊鸿舞、会唱格调新颖的曲儿，眉宇间总是透出淡淡的哀愁，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难道是她自己太强势了，不能给男人一种保护欲？
“姐姐？怎么不说话？”柳婕妤看着德妃渐渐迷惘的眼神，她在想什么呢？
“没事！”德妃心不在嫣地说。
“难道姐姐就这样任由这梅妃抢走了姐姐的地位？任由她抢走皇上对姐姐的爱？任由她抢走姐姐现在的一切？姐姐你舍得吗？”柳婕妤直视德妃的眼神，她这个表姐呀，什么时候退让过了，难道要对梅妃格外手下留情？
这一个一个的“任由”让德妃喘不过气来。表妹说的是没错，她难道就这样的放弃？不……不可以！如果没有梅妃的出现皇上会一直爱她一直爱！
“姐姐，所谓无毒不丈夫啊！您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柳婕妤依旧鼓动着德妃，她可不想拿她们柳钱两家的前途开玩笑。只有清除所有挡在她们面前的人，她们两家才会永远是一片光明的。
“轻衣！去把藏在红色暗格里的青瓶拿出来！”此刻的她又是那个雍容华贵的德妃——后宫之主。“妹妹！谢谢了！”德妃侧身对柳婕妤微微一笑。
柳婕妤娇笑着说：“姐姐这是哪里话！且不说咱们共侍一夫，更何况咱还是表姐妹。在这宫里只有咱姐妹是亲人，还有谁会比咱姐妹之情好呢？”
“主子，拿来了！”轻衣屈身双手呈上。
德妃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这里的东西……她只是在多年前用过而已，现在……它又有了它的作用了。放下小瓶，端起椅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问道：“妹妹，姐姐这新得的今年的黄山毛峰还可口吧？”
柳婕妤闻言也端起来闻了闻，道：“姐姐这儿的茶哪有不好的？你看这色泽嫩绿油润，香气清鲜，水色清澈，杏花、明亮，”她凑在唇边优雅地抿了口接着道：“这味道醇厚、微带香甜！好茶！”
“妹妹说到茶就口若悬河了，不知道梅妃喜欢不喜欢呢？”德妃含笑地看着柳婕妤。
提到梅妃她不屑地说：“这姐姐茶赏给她，岂会不好？只怕她不是个品茗之人。不懂而已！”
“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给她贺喜？”德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是应该去，不然还让人说姐姐这后宫之主不够大度呢？”
梅亭内。
“妹妹，今日可有好些？”汀芸看着彩儿。那日皇上紧张的样子，她可是看在眼里。皇上……
彩儿回头看着若有所思的汀芸道：“让姐姐挂心了，妹妹已无大碍！”她的手不由自主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心里阵阵暖流袭过。
这华妃仍处在丧子之痛中，德妃、柳婕妤两姐妹狼狈为奸。如今彩儿有了身孕，岂不是让她们更加妒忌？
“妹妹……姐姐是真担心你！”
呃？刚才还好好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姐姐担心什么？怕德妃、华妃对我不利？”
汀芸叹了口气，“妹妹知道？”
彩儿移至她身边，把头靠在汀芸肩上道：“彩儿虽不曾出过殿，但宫里的哪一个不是对妹妹我恨之入骨，只有姐姐你愿意时常过来陪着彩儿！在这宫里除了这梅心殿的人，就只有姐姐是真心待我的了！”宫廷生活的寂寞，若不是汀芸经常陪着她，她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呢？
“妹妹要小心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得不小行事！何况皇上又出宫祭祀皇陵了。”汀芸轻声叮嘱。对于彩儿，她是爱屋及乌吧！
“谢谢你！姐姐”彩儿靠着汀芸，觉得很幸福、很温暖。
“谢什么呢！”汀芸摸摸彩儿的头，笑笑说道：“都快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小姐！德妃娘娘与柳婕妤来访！”香儿气喘吁吁跑过来。呃？小姐怎么靠在柳婕妤身上？虽说她两个是要好，但怎么觉得怪怪的？
哼！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彩儿依旧靠在汀芸身旁，吩咐道：请她们也到梅亭这边来，顺便准备一些小点心。”“姐姐，你看！她们来得还真快！”彩儿漫不经心地说道。
汀芸有着急道：“妹妹还能这样漫不经心的？皇上不在，现在宫里德妃说了算。如果她当真有什么企图，这可怎么是好？”
“目前，恐怕她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我吧！好歹皇上此刻正宠着我，如果我出了什么状况的话，她德妃后宫之主也难辞其咎！”彩儿转身安慰汀芸微微笑道，“姐姐放心吧！她们还不敢太过放肆！”
汀芸微略有些吃惊，平日里看起来柔弱单纯的彩儿并不似表面那样天真。呵呵……这样也好，在这宫里……太过单纯不是件好事。
彩儿与汀芸见德妃与柳婕妤顺着通向这梅亭的小道上走过来，连忙起身微微半跪着行礼道：“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依旧是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如果不是她……彩儿还真想不到她竟然是那样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梅妃妹妹与高婕妤快快请起。”德妃虚扶了一把，素手轻轻一抬。
“谢德妃姐姐！”汀芸轻扶着彩儿缓缓起身。彩儿与汀芸坐在德妃的对面，德妃始终微微含笑。
柳婕妤看了看彩儿，轻抿着小嘴好似不甘心地向彩儿请安：“给梅妃娘娘请安！”
彩儿连忙扶起她道：“柳姐姐不可！”
柳婕妤轻轻拿开彩儿的手，道：“梅妃姐姐位分高过妹妹，就算妹妹已经伺候圣上多年，但也理应向妹妹你请安的，规举不可废！”柳婕妤夹枪带棍地说。
德妃轻皱眉头，“水心不可如此无礼！”
柳婕妤嘟了嘟嘴道：“知道了！”说完一屁股坐在德妃的旁边。
彩儿欣赏着德妃与柳水心的戏，这戏……实话说……还真假！彩儿忍不住在心里猛地叹气。
“听说梅妃妹妹喜得龙种，姐姐特此前来恭喜祝贺！妹妹这里什么都不缺，送什么珍珠古玩什么的，又不实在，想想就拿了雨前刚刚新得的黄山毛峰给妹妹，不知道妹妹是否喜欢呢？”德妃示意身旁丫鬟将早已准备好的精致的包装盒递给彩儿。
“让德妃姐姐费心了！嫔妾这些小事，何劳姐姐亲自来看呢？”彩儿真挚地冲着德妃微微一笑。哼！怕是有了孩子威胁到她德妃的地位吧，其实……德妃是真的想多了。她只想要待在有他的地方就好了，为什么她们总是不放过她呢？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