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清晨苏眉托着疲惫的身体,磨磨蹭蹭的去上班。
到了公司便接到了让她代表大区,去南京参加总部培训的消息。苏眉觉得很开心,一来这种机会很难得,二来她真的觉得日子太枯燥了,很想逃离现有生活,于是很愉快的便应承下来,为去新的城市雀跃。更何况,那可是南京啊,苏眉一直想去感受一番的六朝古都。
两天后,苏眉和A市的同事一起从A市前往南京,几个小时的航程,便到达了目的地。
这时的南京正是满城飞絮的季节,苏眉和同事从禄口机场出发,还算顺利的找到了培训中心。办理入住时,苏眉窘了。前台小姐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因为培训名单里并没有她的名字。
与苏眉一同前来的大区同事吴工,用“晕鸡”来形容毫不为过。他忘记了将苏眉的信息也一同报总部造册,好在解释清楚之后,前台一番调拨,终于给苏眉办完了入住登记,而吴工毫无愧疚的早早就和苏眉道别,已经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了。
引宾一直将苏眉引到走廊深处,苏眉走着走着有点担忧起来,对于走廊尽头的房间,她有点迷信的恐惧,更何况这培训大楼又是老建筑,苏眉跟着一路走来,已经自行脑补了好多灵异故事。
“请问我是一个人住吗?”
“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因为培训中心这边房间有限,基本都是合住的。”
苏眉放宽了心。
进了房间才知道这是一个三人间,苏眉想,估计这几天都睡不安生了。
她刚将行李放下,将外套脱下放到其中一张床上,便听见一阵敲门声,随后门被打开,一个烫着玉米须小卷短发的高高瘦瘦身影扛着硕大的行李袋,走了进来。
好像一颗棒棒糖呐,苏眉心里想。
来人笑容满面的同苏眉打招呼,东北口音自带幽默感。
苏眉上前去要帮她拿行李袋,对方爽利的说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说着就很轻巧的将行李往地上掷去,刚巧落在了苏眉小巧的行李箱边上。
常丽边整理自己的行李边同苏眉聊起来“我叫常丽,看着就比你岁数大,你管我叫丽姐就成。你叫什么呀?”
“苏眉。”
“好听。”
苏眉笑了一下。常丽爽快的个性,令苏眉突然想起李正来。
常丽从行李里翻出来睡袋、行军壶时,苏眉已经有点诧异,此刻常丽又翻出一个折叠得不太好看的帐篷,苏眉彻底惊了。
“这是??”
常丽笑起来,拿手压了压自己头顶上蓬蓬的头发,看上去手感很好的样子。
“我这边培训结束就要去沙漠玩,这不出来时走得急嘛,没好好整理东西”。
“我来帮你吧。”苏眉心生羡慕。
她俩聊得投机,常丽是个旅游发烧友,和苏眉说了很多旅行见闻。苏眉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当年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是不是会更加自由,当然她总是想想便克制自己停止。
没有选择的路,到底好与不好,鬼才知道。
几天相处下来,苏眉和常丽愈发的熟捻。平日里总部的培训安排很紧凑,恰好这天下午课程结束之后时间尚早,苏眉和常丽便相约出去溜达。
坐上公交,穿过南京荒僻的郊区,到夫子庙一带时已近黄昏。
来这些景点观览,总是看人比看景多些。
熙熙攘攘的人流,到处为修缮而搭起的围栏,让她俩没有多少怀古的情怀,加上秦淮河和苏眉想象中的太不一样,河边鳞次栉比的画舫酒楼夹着这么小的一条河,却流传出那么多曼妙的才子佳人故事和诗词?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之类的诗句意境,苏眉实在是感觉不出来。
反倒是又多走了几步,看到江南贡院和南部教坊一水相隔河两岸,那瞬间让苏眉眼前浮现出电影《青蛇》的片段,随着流光飞舞的配乐,那边私塾里朗朗读书声,这边妓坊醉生梦死的调笑声层层叠叠,苏眉这才觉得有了那么点香艳感。
这流淌着的“秦淮”,自唐代始来,终究还是留着念想在呢。苏眉在心里默默感叹,逝者如斯夫,死者长已矣……
哎呀呀,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苏眉拍拍脸,打起精神来。
常丽她俩都是好吃的主儿,俩人一路吃了各种小吃,什么盐水鸭,鸭血汤,赤豆元宵,肚子吃了个饱,景儿反倒看得少,走马观花的游走,一直到快九点才往回赶。
无奈回去的公交车站实在难找,她俩找了好一阵就像入了迷障,计划着问人时恰巧来了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小哥,急向前问路。
小哥给她们指路,苏眉听到吴侬软语般的发音,软软的柔柔的,普通话都说得别有滋味。小哥说完看眼前的苏眉笑得呆呆的样子,以为她没有听懂,又重复了一遍,苏眉还是那副表情。
常丽拐了她一下:“还没听懂?”
苏眉笑起来,“懂了懂了。”“你们说话都这么好听吗?“
见小哥羞涩笑了笑,嘴角边竟然还现出一个梨涡,苏眉更觉有趣,被常丽拉着走了。
“矜持,矜持!”
“丽姐,你听我学的像不像”,苏眉学着小哥的语调同常丽说话。
“别说,还真像!”常丽道:“我以为你是看上人家帅呢。”
“别误会别误会,那小哥是挺清秀,但是我刚才是真的在听,不是在看啊。”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一个高档住宿区附近。
雨就这样来了,毫无征兆的,来势凶猛。她俩找了一个屋檐避雨。对面黑色熨金的小区大门紧闭,红墙青瓦的围墙上方露出院内挺拔的水杉。顺着路灯望去,影影绰绰的光线氤氲下,这眼前风物,远远近近的铺开,倒好像比秦淮河畔的灯火辉煌更加尚古,俨然是一幅年代久远的画卷。
“住这儿的人还真会享受”常丽说。
苏眉叹到“是啊!”
林伽南正开着车从朋友家出来,本来是要多待一会儿的,奈何看到朋友和夫人伉俪情深,举手投足默契满满的样子,总是觉得很不自在,托口说还有事情忘了处理,急急出了门。
刚出来雨便滴答滴答的不期而至,林伽南更是气闷。
等着小区门打开的空档,觉得车里沉闷的很,调开电台。这抬眼要走时竟是愣住了,门外对街檐下,那个被车灯晃得眯起眼睛的人儿,怎么那么像苏眉那丫头。
恰好车内好死不死的播放起手嶌葵的《The Rose》,林伽南被这音乐的前奏一点点击打着心脏,手心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又是她!又是雨!恼人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