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不同的人心
好人会变坏吗？还是说那些变坏的人本就不是好人？
李新伟攀着座位的扶手，侧身闪过了最后一个经过走道的人，冲到了小女孩的身边。
座位上焦黑的男子一动不动，看不出有任何生机。李新伟简单看了一眼，越过了他，伸手去解小女孩座位上的安全带。依稀能听见远处空姐的喊叫声，还有不少人朝着出口挤着。小女孩没有在意李新伟的动作，依然在哭喊着。
头顶着灼热感越来越近，李新伟迅速解开了的安全带，一把抱起小女孩，头也不回，朝着机头方向跑去。刚走了两步，一簇火苗落在了充满燃油的地板上，火焰便顺着地表的燃油窜了起来，瞬间笼罩了李新伟的身体。
“啊！！！”李新伟不禁惨叫起来，怀里的小女孩的也跟着烧了起来，同样发出了凄厉的哭喊声。火光中，有那么一瞬间，李新伟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灼热，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好像变成了自己的女儿，自己正抱着她讲故事，而女儿则在怀里咯咯地笑个不停。一刹那间消逝，李新伟清醒了过来，他举起双手，似乎准备把小女孩扔出去，扔向机头的方向。
“轰！！！”爆炸了，飞机烧成了一个火球，来不及逃离的乘客和乘务员被火焰吞噬了，同样被吞噬的，还有机尾部的一个站立状态的火人，和他举起的哭喊声……
……
董鹏坐上了回家的客车，客车在高速上飞快地行驶着。本来打算坐飞机回去，这样更快些，但是，当董鹏到机场时，被拥堵的人群给挤了出来。
现在，所有能飞到天上和躲到地下的工具或场所都成了最宝贵的东西。一些早就了解到消息的“上层人士”通过各种途径冲破了机场的阻拦，争抢或者匆忙开动着私人飞机，机场秩序陷入了混乱。而大部分不了解情况的旅客则被延误在候车厅，加上不断赶来的逃生者，人群已经挤满了候机大厅。
大厅中播报屏幕被红色的信息淹没，那是航班延误或取消的提示，但人群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旧疯狂地朝着登机口涌去。
董鹏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地苦笑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却也在情理之中。好在，高速客车还在运营，董鹏很快就搭上了回家的客车。
车上人并不多，刚坐满了一半，司机就出发了，也不怕亏本，平时可看不到这样的司机。董鹏的座位正好在客车的副座。
司机姓江，名叫江涛。一路上闲的无聊，江师傅和董鹏交谈了起来。董鹏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江师傅也是新山市的人，末日消息散布开了的时候，正好出车在首都，听到的消息比较零碎，只是想着快点回家，所以这才没拉满人就出发了。按江师傅的话说，不为赚钱，能保个本，把油钱赚回来，早点回去就行。
“师傅，你要不要开慢点。虽然是在高速，但你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不怕交警抓你吗？”董鹏瞟了一眼仪表盘，显示时速已经超过150公里了，不禁担心地提醒道。
“我跟你说，我可是开了二十几年的车了，正宗的老司机，你放心吧，这个速度能行。你别说交警了，我们上高速的时候你看到没，ETC通道检测灯都没有亮，我估计早就没人管了。
你不知道，就我们出发那机场，呦！太乱了。我在等人的时候就看到有飞机在跑道乱飞，一大群牛逼轰轰的豪车在现场乱窜。现在大家都想着往天上跑，你说他们傻不傻。天上掉石头这不是常有的事吗？我们老祖宗都生活几千年了，什么事没见过，哪怕这次掉的石头大些，还能和以前一样改朝换代不成？这都什么年代了！
所以依我看啊，他们就是一时间犯了傻，等消停下来，就等着吃牢饭吧！哼！”江师傅分析道。
“不是这样的，这次不是大小石头那么简单，这回真要……算了，我和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就像您说的，他们都是傻子！”董鹏刚要解释，话说了一半，想了想，自嘲地笑了笑，附和道。
“嘿嘿，我就说吧，都是一帮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富贵人，哪像我们，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按我说，这次事情消停下来后，国家就应该来个‘劫富济贫’，帮我们这帮小老百姓再加点福利待遇啥的，再不济，把油价降一降也行啊，你不知道，现在这油价啊……”
听着江师傅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董鹏并没有想着去打断他，反而觉得回去的路有这么个人说说话也挺好的。
“您说，人都是为自己活着的吗？像我有些朋友，或者说同事吧，之前感觉是一个很有责任心、很为他人着想的人，就是那种通常意义上的好人，但这次，末日消息来了，他也变了，为了自己，甚至不想承担责任，丢下工作就跑了，您说，这样的人还是个好人吗？”董鹏问道。
“什么好不好坏不坏的，我看你呀，还是太年轻！人都是复杂的，谁天生就是好的坏的？哪有不为自己活着的人？
人长大了，总要碰到各种各样的事，遇到各种各样的人，组建家庭，照顾老婆孩子。你要看到底是遇到什么事？在什么时候？对什么人？要是人随便就能定义了好坏，那还要警察干什么？还要监狱干什么？国家一股脑儿全给坏人逮干净了不就好了。
你看那些在机场捣乱的人，个个看上去人五人六的，里面也不光只有奸商恶霸，还有很多平时捐款捐物的善良人，要不是发生这个事，说不定平时我们还要靠着他们生活。所以说啊，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江师傅说。
“也是。您说的有道理，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谢谢您。”董鹏说道。
……
新山市彩虹小区地下室。
陈巧慧牵着凌天的手站在有些潮湿的地下室内，旁边女儿李晓燕正在和其他孩子玩闹着，本就有些拥挤的地下室，在孩子们东奔西跑中，显得更加杂乱起来。
“现在外面应该快天黑了吧。”陈巧慧边想着，不时得掏出手机查看。“丈夫应该已经快到家了吧，怎么还没有消息？”电话一直打不通，陈巧慧不由有些担忧。
旁边站满了小区的居民，说起来很可笑，虽然在小区住了这么多年，眼前大部分人却互相叫不上来名字。大人们有些尴尬的站着，有些则三三两两聚成小群，不知在聊些什么。相反，小孩子们则没有那么生分，叽叽喳喳地在做着游戏。
凌天沉默地站在陈巧慧身边，四周嘈杂的声音让他有些紧张，黑暗中，似乎有人撞了他一下，他赶紧抓牢了陈巧慧的手。陈巧慧看着拥挤的人群，不由想起昨天的情形。
昨天下午，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小区防空警报响起的时候，她带着两个孩子早早就下了楼，来到地下室，当时人并不多。尽管周主任专门通知过大家，可真正到场的人也不多，和往年的演习一样。这才一天过去，随着早上起来各种消息狂轰乱炸，大家都争先恐后得跑进地下室，生怕跑慢了没有地方待。居委会通知的防恐演练本来是在下午，可人群在中午就几乎挤满了地下室，还有零星的人不断进来，不见有人出去。
已经饿了一个中午了，地下室内的角落，甚至有人搬来了锅碗瓢盆，索性在地下室做起饭来。陈巧慧看着有些颤抖的凌天，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一会儿丈夫回来还要吃饭呢，再说，孩子也有些受不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饥饿战胜了恐慌，现实战胜了未知，陆续开始有人离开地下室。陈巧慧招呼了几声，女儿很快跑了回来，她决定要先回去做饭了。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正准备出去，怀里手机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