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岳踏进典属国的办公室,一股阴森之气袭来。
只见一张熊皮连着头,血红双眼圆瞪着,仿佛死有不甘。
这前典属国,将它钉在自己椅子后面的墙上,此作为炫耀,
还有一头干制的梅花鹿,栩栩如生,顶着一头傲人的鹿茸,仰望着那头熊。
这些应该是虎国的赠品吧?
除此之外,其他异国宝贝也不少:
北雪国独有的牛筋弓弩,有好几把,被当做废品一样扔在墙角。
或许是前典属国不喜骑猎的缘故。
南风国绣娘的双面刺绣大大小小有十几幅,摆得到处都是。
搁架上摆放的不是书籍,而是各种羽国海岛珍宝......
“前典属国因为是突然病故,没来得及把这些宝贝搬回家。如果大人喜欢,都算大人的,不算府内的。”梁冰讨好地提醒。
“把它们都收拾起来,一一记录,存入府库。”般岳吩咐。
梁冰露出惊讶之色——
当初关于他贪污的案件,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
有人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他独掌沿海诸郡大权,不可能不贪污,只不过皇上护着才不了了之——
看来传闻有误,他挺正气的。
梁冰出去找人来帮着记录。
刚到门口,就看见刘石一行前来,他连忙避让。
梁冰心想自己还没来得及向般岳详细介绍这位大人物,他却突然前来,只怕般岳会被他攻击得措手不及!
“哎呀,不知道典属国不吭不响降临,有失远迎。”刘石满面笑容地向般岳作揖。
这位是?般岳回过身看刘石,只见他穿着墨绿色文官服,头顶高山冠。
这是二品官员的装束。
这属邦府,除了自己,只有典客为二品,那么他就是典客刘石?
般岳对面相颇有研究。
兵书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故而也讲究察言观色,因为看懂对方才有更大的把握制胜对方。
他观察刘石的面相,认为此人虽然面带笑容,但是皮笑肉不笑,目光冷冽,绝非善类。
连自己的直接下属都不知道自己来了,他远在院子的对面却比谁都来得快,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一点,他早有准备,并且时刻在关注自己的动向。
自己与他在业务上没啥交集,他有必要这么积极主动吗?
可见他来此的目的不纯。
梁冰见般岳看着刘石不说话,赶紧介绍:“般大人,这位是典客刘石大人。”
“刘大人。”般岳施礼。
“新官上任,可喜可贺。以后我俩同处一院,得相互关照,本官必须为般大人洗尘。马上就是午膳,我们一起出去碰一杯?”刘石强烈建议。
梁冰清了清嗓子,对般岳挤眼睛并摇头,示意他别去。
这位刘石,祖籍竹叶郡。
竹叶郡盛产美酒,他在那里熏陶长大,喝酒就跟喝水似的,没人喝得过他。
梁冰担心般岳会被他灌醉,那么接待雪吟公主的准备工作没人主持,典属国这个摊子会乱成一锅粥。
另外,刘石还有一个外号叫“竹叶青蛇”,因为其性格像竹叶青蛇一样神经质,具攻击性,有毒。
谁如果不小心惹着他了,他会像毒蛇一样时刻盯着你,只有咬你一口才能舒缓他的紧张情绪。
虽然他这一咬不至于像眼镜蛇那样致命,但够会让人难受好一阵的。
正因为他这个性,没人敢得罪他,都是能避开他就避开他。
所以梁冰希望,般岳最好与他保持距离,不要答应他的宴请。
般岳看出梁冰的意思,却并不回绝:“多谢刘大人好意。”
刘石没想到般岳这么快就答应了,心里暗喜。
今日非得把他灌醉不可,然后让他当着众人大出洋相。
最好能找到他什么茬,然后集体告御状,将他彻底踢出属邦府。
“那一言为定。今天本官请客,这个院子的人都去。本官有几位同僚等着前来祝贺,介绍介绍?”刘石眉开眼笑地说着,也不等般岳同意,就大声招呼那些人进来。
那些人鱼贯而入,纷纷表示祝贺,各种表情包都有,反正热情得不得了。
梁冰忐忑不安,从未见刘石这么大方过,不知道他唱的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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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回到小楼,那吊着的两人听到她的脚步声,就像看见了女娲娘娘一般,两眼立即充满希望。
就这么被吊着又过了一个上午,真是比死还难受。
他们不仅口渴,还想嘘嘘,这两种现象同时出现,说明他们的身体机能开始紊乱了。
再不解开绳索,只怕要大小便失禁。
含笑的前脚才踏进,就踩响了鞭炮一般。
“姑娘,饶命。”
“饶命啊,姑娘。”
“请放我们下来吧!”
“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俩劈里啪啦地叫着求饶。
含笑却不着急,将手中的大水壶搁桌子上,笃悠悠地坐下来,给自己到了一杯艾叶水。
艾叶香飘逸,驱散着这房间里男人的汗臭味。
含笑小口小口地呡着,一杯又一杯。
她这不是在诱惑那俩人,也不是折磨他们,而是在练习淑女喝水法。
否则按照自己的性子,早抱着壶嘴喝了个痛快。
既然来到人类的社会,就得入乡随俗,自己的某些习惯还是得改掉,免得吓着别人。
那倒水的声音,还有吸水的吞咽之声,简直就像皮鞭一样,抽打着那俩人绷紧着的神经,无情地挤压着他们胀无可胀的膀胱,也烘干着他们早就冒烟的喉咙。
“求你了,姑娘,放过我们。”倒挂者带头哀求。
“想通了?”含笑抬起眼皮,问道。
“姑娘您要如何才肯放过我们?”
“你说呢?”
顺挂着的那位坦白道:“我们真不知道主使人是谁?我们的头儿没告诉我们,也不可能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的头儿也不知道主顾是谁,他从不关心主顾的身份,只管一手收钱,一手交人。”
他抢着坦白是怕倒挂着的那位意志不够坚定,糊里糊涂坦白交代。
含笑不说话,继续喝茶。
一杯
一杯
又一杯......
倒挂着的那位感觉神经就要绷断,哀求:“姑娘,您还想知道什么?”
“我没啥要问的,只想听听你们想说啥。”含笑悠闲地说道。
“姑娘,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来绑您,可这也是没办法,只是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倒挂者说道。
含笑打了一个哈欠:“你们吐不出什么象牙的话,那继续反思。本姑娘逛街去。”
她说着站起来,拎着水壶准备走。
倒挂者急了,劝顺挂者:“哥,咱们就交代吧,大不了从此洗手不干。”
“懦夫!”做哥哥的骂道,“一点事都扛不住!”
含笑讽刺道:“那你们好好地保守秘密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姑娘,回来,回来!”屋子里传来凄厉的喊声。
含笑哼起了小调,只当没听见。
对于这种做了坏事还死不悔改的,多吊一吊再送官府不迟。
说句实话,把他们送官府算便宜他们了,那里可以免费吃住,多舒服的地方!
“我说!我说!”做弟弟的不顾一切地喊道。
没人搭理他,含笑哼着歌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