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覆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
——《黄帝内经》
就在夜子羽刚要抬手，铲除余人时，只听一道嚅糯的声音传来。
“住手！”
这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肤如凝脂面如玉，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身形娇小，飘逸灵动。
尤其是她的声音，语调柔软，带着一股甜味儿，入得耳中，似娇春融冰。标准的吴音侬语，一听就知道是标准的江南美人！
还真应了那句话，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江南美女多灵秀，北方美女多英气。
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来岁，不比之前遇见的荆轲大到哪儿去……好像还没长开。
呸呸呸，想哪去了！
老子是来杀人的！
岂能被一个小姑娘喝住！？
说时迟那时快，夜子羽腾空跃起，极速转变剑的轨道，变砍为刺，冲向农家众人。那个小姑娘根本来不及反应，农家众人本以为他们的命保住了，也随着她的到来而放松了警惕。
“嗖！”一道轻微的声音，划空而至！
但夜子羽是谁？
由于系统的原因，他的体质超出其他修行之人的两倍，听觉更是超出寻常人的数倍。
“叮！”一个侧身翻越，闪过暗器，又顺手将所有的暗器打飞了！
暗器随着剑的搅动，全部击打在街边的柳神上，呈一字排列。
仔细一看，是银针！
医家！？
“还请阁下，手下留情！”这时，一个女性的声音传来。
来人是一个中年女子，一头棕黑色的头发向上盘起，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明亮的黑瞳。看似平平淡淡，实则深邃如浩瀚星空。
“医家，念端。”
“杂家，夜子羽！”
颜路悄悄在夜子羽耳边说道：“先生，杂家是什么门派？也是诸子百家之一吗？”
“嗯。”
颜路见他不想多说，于是便猜测杂家可能是诸子百家中的末流，所以名声不显。
别说是他，就连念端这个多年行走江湖的游医都没听过！
“原来是医圣念端先生，失敬失敬！”夜子羽拱手说道。
杏林无争，悬壶济世。一念端木，墨者丹心。
“医圣不敢当……咳咳！”念端咳了咳，回礼道。
“师傅！？”一旁的小姑娘惊叫着跑过来，帮她拍了拍后背。
念端摆了摆手：“无妨。”
“不知这位姑娘是？”夜子羽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因为，他有九成把握认定，这个女孩儿是医仙——端木蓉！
“小徒端木蓉，见笑了。”念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
“蓉儿见过夜先生！”
夜子羽点了点头。
暗道：果然……
“敢问念端先生，为何阻止我杀了这些人？”
此时，农家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医者救人，侠者救世。”
这句话说的很有水平！
既回答了夜子羽的问题，又委婉的夸赞了夜子羽，同时也劝他不要杀生。
怎么说呢？
他称赞夜子羽为侠士，你都是侠士了，应当以救人为己任，不应该乱杀无辜！
说完，蹲下身来为受伤的农家众人医治，小丫头端木蓉在一旁辅助。
“多谢念端先生！”农家的众人千恩万谢。
夜子羽哂笑。
“先生可曾听过一句话？”夜子羽面色平淡的说道：“天下只有强者才配称仁义，弱者只有被抛弃！”
“今天你救下这些人，可曾想过，如果你没有医治他们的本事，他们会感谢你吗？他们一声‘谢’
，不过是看在你对他们还有价值罢了！倘若他日，你落难……他们还会助你吗？”
念端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握紧双拳。
“我只看现在……不知阁下亦可曾听过一句话？”
念端表情依旧，反问道。
“……但行善举，莫问前程。”
“哈哈！念端先生说的好！不过，我更赞同这位先生说的！”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
清一色儿啊！
黑衣，黑裤，黑斗笠。
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念端先生，蓉姑娘，别来无恙？”
“有劳巨子牵挂。”
“见过巨子！”
墨家巨子！
“原来是墨家巨子驾到，失敬失敬！”夜子羽表面上恭维，心中却想道：“到底是六指黑侠还是燕丹？”
看年龄应该是六指黑侠，不过他会这么闲？
“呵呵，先生刚刚的一番话可是说到某的心坎里去了！”
夜子羽厚着脸皮说道：“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嘛！”
“念端先生，身为朋友，我知道你不会这样认同的。但身为一个‘侠’，我却是要劝你一劝！吾接下来说的话，……就算是建议吧！望您能听取一下。”
六指黑侠看了一眼夜子羽，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医者，兼济天下苍生，先生仁厚，在下十分敬佩！然而苍生涂涂，先生即便倾尽一生之力，又能就几人？秦国铁蹄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人死去；而先生救过的每一个秦人，他日便是刺入天下诸国百姓胸口的利剑！救一人而死百人，身为医者，先生于心何忍！？”
夜子羽突然插嘴道：“且不说秦国人，单是念端先生在这卫国之中救过的卫国军士，他日便是烧杀抢掠的暴徒！”
西狄人也是人，也会死！
六指黑侠暗自点头，因为这符合墨家【兼爱】和【非攻】的理念。
念端不语，手上依旧有条不紊的运作。
“在下言尽于此……无论何时，我墨家上下都恭候先生的到来！还有这位……”
六指黑侠忽然想道：“对了，还未请教先生来自何门何派？”
“诸子百家之首——杂家，夜子羽！幸会幸会！”
六指黑侠戛然而止：“哦，原来是杂……？”
杂家！？
“咱家”我还知道，“杂家”是个什么鬼！？
恕某直言，某纵横江湖数十载，还从未听说过杂家？
诸子百家中有杂家吗？
如果有，也应该是末流！
六指黑侠依旧“平淡”的说道：“久仰久仰！”
颜路看着夜子羽老神自在的样子，心中腹诽道：“先生，脸皮可谓是真厚！还百家之首！”
不过夜子羽却不这样认为，他自认为比不上大汉刘皇叔！
为什么呢？
刘备其人，曾在虎牢关外、十八路诸侯面前，为刘关张三人做介绍：“在下刘备，以织席贩履为业，二弟云长，以看门护院为业，三弟翼德，以屠狗宰羊为业。”
要知道那个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言自己是贱业，是十分难堪的事情！
这种厚脸皮，夜子羽自认为做不到刘皇叔那么从容！
片刻后，念端先生为所有人医治好了病痛。
站起身来，注目而视。
只见到处都是卫卒，四处抓人，男子迫从军，妇孺吞声哭。不及弱冠之年的孩童亦被征入军中，其行为令人发指。朝歌城内，犹如人间炼狱……浩浩荡荡的“卫国大军”，走出了朝歌城……
夜子羽、颜路、六指黑侠、端木蓉四人，包括农家的几人同时看着街上的景象。
天下纷争，你征我伐，是是非非，孰对孰错？
诚如人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可笑苍生如刍狗，谁为覆雨谁翻云？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皆化作相思泪，心中叹，愁断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