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她们刚在庆王府刚偷偷的聚过了。蒋婷心中默默念了一句,脸上却带着感激的笑容回道:“多谢娘娘,不过妾身如今这样却实在没脸与她们相见。待一切尘埃落定时,妾身再上门求见吧。”
“嗯,那本宫就不多事了。说起来,本宫也挺怕那位驸马爷会跟来唠叨本宫的。”皇后语气自然的吐槽着那位护妻奴一般的妹夫,慢慢端起了一直放在旁边的银质盖碗。
蒋婷顺着皇后的话应对了几句后,便很有眼色的告辞离开。皇后的目的已然达成,自然不再留她。又专门赏赐了蒋婷许多珠宝首饰,便让宫女送她出宫了。
蒋婷满心欢喜的接了赏赐,再没有了小时候对这种皇权恩赐的反感。因为,这些赏赐真正代表的是皇室的态度。她已经能够良好适应这种皇权至上的模式了。她的愿望已经一降再降,在这样永远不可能实现自由的时代,她只求爱人平安,家人平安!其他的,又有什么不能忍受呢?
御花园中,刘煜静静的看着那一道记忆中的身影慢慢隐去,慢慢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他重重吐出了一口气,好似放下了什么曾经执着的东西一样,轻松的起身对身边的太监总管道:“走吧,去皇后宫中看看。”
说着,他脸上莫名露出一抹笑意,心中暗道:“也不知这次的事情,皇后会不会再闹性子。这两年,除了刚开始宫中进新人时,她可不曾再闹过性子了。”
皇后宫中,听了宫女回报的皇后娘娘,面色阴沉了下来。虽然,她一早就料到自家情深意重的皇上,可能还对那女子怀有情意。但真正听到他竟然在御花园默默相送时,她心中还是忍不住冒出一股股邪火。那个女子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念念不忘?明明就是个样貌平凡性格普通哪哪儿都普通的普通女子啊!他竟然这样、这样……
“娘娘。”皇后的心腹大宫女见自家娘娘气的脸都绿了,忍不住担心的劝道:“您消消气,过会儿还得去跟皇上复命……”
“谁要跟他复命?”皇后气恼的一拍身边案几,一时没掌握好力道,用力过猛之下手心的疼痛激的眼泪冒了出来。
“娘娘!”大宫女急忙扑了上去,捧着已经变红开始肿起来的娇嫩手掌,心疼的道:“娘娘您这是何苦呢?这可是您自己的手啊,拍疼了不还得您自己受苦吗?您先忍一会儿,奴婢去拿药膏来。”
这种事情,可不能传到外头去。否则,被有心人利用了,又会传出娘娘喜怒无常的谣言来了。在这宫中,若不能步步小心,她们娘娘便很可能坐不稳这后宫之主的位子上了。
皇后看着自己肿起来的手心,伤心之下默默流起眼泪来。她知道自己此刻很有些无理取闹,可谁让她自己动了心呢。如果她没有动心,只是以一个合格妻子的身份对待他,就不会在面对这样的事情失去理智。
可是,他一直待她很好,越来越好,让她忍不住投入情感,忍不住贪求更多。明明知道她想要的,他不可能给,可她还是忍不住啊!
“是谁惹了朕的皇后伤心流泪啊?”
皇帝的突然出现,让正端着药瓶过来的大宫女差点儿打了手里的托盘。大宫女忙跪倒在地,心中则暗暗埋怨外面守着的宫人们,皇帝来了怎么没人通报?
皇后有些发蒙的看着大步走进来的皇帝,脸上还挂着刚刚留下的泪珠,楚楚可怜之下又带了几分呆愣。自家皇后这样的模样,刘煜还是第一次见。而且,他原以为会看到皇后闹性子的情形,哪料到她竟然在此默默垂泪,忍不住就抬手帮她拭去了脸上泪珠,放柔了声音问道:“皇后,怎么了?哭得这样可怜。”
皇后看着刘煜温柔的目光,满心的委屈突然就勃发了出来,猛地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她为他这样伤心,他竟然还说她哭得可怜!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
刘煜显然没有料到皇后会突然这样大哭,张开双手不知该如何反应了。他转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太监,却发现那老家伙已经默默的退到门口去了。他再去看跪在地上的大宫女,可哪儿还有人在?人家早在看出情形不对时,就退到后殿去了。
刘煜心中暗骂,真是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他虽然后宫女人不少,可一直以来他都严谨威严,哪有女人敢这么扑到自己怀里哭的。就连皇后,也只是在他心情好时才敢闹闹性子罢了。她这样毫不顾忌形象的大哭,他也是第一次见。
不过,刘煜倒是多少能明白皇后情绪爆发的原因在哪儿。而就是这份明白,让他心里对她此刻的失态并不怎么生气,反倒有点莫名其妙的感动。于是,他轻轻抱住皇后,试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乖,没事了,没事了。”
这是他小时候安慰妹妹的做法,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可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怀里的女人就更委屈了,干脆抱着他的腰,哭的更惨了。于是乎,这位南唐的皇帝陛下,只好抱着自家皇后娘娘陪她哭了小半个下午,落下了不少朝政未做。也算是他登上帝位之后,唯一的一次因“贪图后宫享乐”而延误朝政的“政治污点”了。
赦免刘曜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果然如同刘铭所说的一样,没有圣旨中没有提叶侧妃,也没有提那六百万两黄金,只说了景王次子刘曦投敌之事。但因刘曜抗敌有功,所以功过相抵,只做出降低爵位的处罚。于是,原本应京城藩王爵位的刘曜,现在只得了个一等侯爵。据说,这还是庆王等列位大臣求情后的结果。
而这些对于已然担惊受怕了数月的蒋婷来说,全都不算什么。她只关心被关了近两个月的刘曜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因此,接了圣旨以后,她立即就让人拉马套车,要去大牢里把人接出来。
然而,当蒋婷刚刚跨出客栈大门,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人穿着一身华丽衣装,头戴玉冠、腰缠玉带,双眼明亮、面带笑容,除了脸庞稍微消瘦了一些以外,仿佛是刚刚出门访友归来,半点儿也看不出想象中的狼狈。
“我正要去接你。”蒋婷有些发呆的望着正眉飞色舞的看着自己的刘曜,双眼有些朦胧了:“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刘曜笑容满面的抱她入怀,丝毫不在意周围群众的异样眼光,温柔的道:“你看,我好好的回来了。”
蒋婷忍不住回抱住他,扑进他怀里又哭又笑的好一会儿,才抹掉自己的眼泪,抬头认真的看向他的脸。而后,她心疼的道:“瘦了好多。”
“嗯,那里没多少肉吃。”刘曜随意的答道,一边牵了她的手道:“先带我回房间,咱们在这里说话让人看着不好。”
蒋婷转头看向四周,果然看到了带着各种诡异表情的人们,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急忙低下头不敢再见人了。她从来不曾在众人面前如此不庄重过!
刘曜毫不在意的对围观众人们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跟在她身后的春桃头前带路,一边拉着蒋婷的手走进了客栈。蒋婷火红着脸低头跟在他身后,却没有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回来。感觉着他手里的温暖,她一直提着的心踏踏实实的落到了肚子里,很安稳。
皇上指给刘曜的侯府是曾经的护国公府,给他的封号是平安侯。一开始,蒋婷与刘曜二人都沉浸在平安无事的喜悦里,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封号与封府有什么问题。但当二人站在刚撕了封条摘了门匾的护国公府门前时,俱都感受到了皇帝陛下心中对他们的深深恶意。
已经空置了两年多的破败府邸,甚至大门上还有半张封条在风中摇曳,而这就是他们的侯府。
刘曜叹了口气,看向蒋婷道:“这里看来没法住了。要不,咱们回岭南吧。我现在就只有个空头爵位,也没什么差事,想去哪儿都没问题的。”
蒋婷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自己在京城还有几处产业,不怕没地方住,反而对刘曜道:“那咱们留下几个靠得住的人,在京城把侯府重修一遍,总不能就让它这么破着。再有,我想去西北看一看父亲他们了,也不知道承儿与娴儿都长成什么样了。”
“好,那咱们就先去西北,然后再回岭南。”刘曜十分爽快的点头应了,又笑嘻嘻的道:“不过,我现在就只有个空头爵位,产业什么的都被朝廷连同景王府一起查收了。所以,夫人,以后我就要靠你来养活了。”
蒋婷笑眯眯的看着他一眼,总觉得经过这一次之后的刘曜,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不对,是太过开朗了,总让她产生一种眼前是变了个人似的错觉。于是,她并不接话,故意说道:“放心,你身为一等侯,是有俸禄的,还可以养家糊口的。”
“夫人。”刘曜大叫:“就那点儿俸禄,根本不够养家的啊!”
“嗯,我听说男人是不能乱花自家娘子的嫁妆的。”蒋婷认真的看着刘曜问道:“你身为一个侯爷,总不能犯戒吧。”
刘曜猛地拉她入怀,语气温软的贴着她耳朵央求:“那婷儿你把生意交给我打理。我帮你做事,这样的话你养我总不犯戒了吧。”
蒋婷脸皮发热的将他贴过来的脑袋推开,羞恼的低叫:“快放开,这样成什么样子!”